“兄长,这是——”
他将上官爵上下一扫,只觉得面前的人比之自己上次见时,不知道要消瘦了多少。
“不是当了皇帝么?怎的弄得这一身狼狈?”
他是个江湖人,不拘礼数的时候多了去,这个问话本身就是有些大逆不道的。
但是上官爵没有生气,能出来他见到魏潇也是有些高兴的,只说:“日后再向你解释,这是信鸢?”
既然他说了日后再说,魏潇也没有再执着,将手中方才一眼都不给辛幼安和成北看的鸟笼递了过去:“嗯。”
他话很少,知道上官爵当了皇帝也没有行任何礼,似乎就如同寻常人家见了挚友。
上官爵示意成北打开。
黑布掀开,那遍体通黑羽毛的信鸢便露出了真面目。
辛幼安:“.……好丑。”
她以为信鸢会跟它的名字似的,长得颇有水平,可是现实一见,她喙上的两个孔大的惊人,眼镜不像眼睛,鼻子也不是鼻子。
就是一身羽毛通黑程亮,闪着光泽如上好的绸缎。
不过未免也太小一只了。
辛幼安刚说完就遭了一顿晲视,魏潇似乎是正式与她结仇了一般,侧过身子将信鸢挡住了,半点不给她看。
“.……”辛幼安愤愤不平:“你是小孩子不成,说一句还生气!”
上官爵没理她的咋呼,径自伸手,手指在金丝笼上敲了一下。
那信鸢摇头晃脑,好奇地瞧向他。
“兄长。”魏潇说:“何时行动?”
他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上官爵这么多年难得有求于他,他不想让他失望。
其实若是站在这儿的不是成北而是宋塔,对方是认识魏潇的。
魏潇确实是个江湖人,他家世代是剑术世家,名门望族,在江湖上的名声如雷贯耳。
当年上官还不明真相在为先皇鞠躬尽瘁地打仗时,魏潇也不过是魏家的少主。
因为一些事两人结实,后来在魏潇继任家主的时候上官爵也帮了不少忙,至此才成为好友的。
魏潇更是将上官爵当成兄长。
上官爵更不是个按捺不动的人,在盛卿尘这件事情上他已经忍耐了许久,因此只说:“今夜。”
魏潇将头一点。
信鸢是他们魏家仅存的豢养来寻人的鸟,江湖上找不到第二家,但是魏潇不放心所以亲自来了。
有他在,对信鸢的掌控自然是能够更加的全面。
上官爵也微微放下心来。
三言两语就敲定了此次的行动,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也不需要许多寒暄。
上官爵将他请到窗边的小几上,给他冲茶。
“我方才听太医说,兄长身上的伤势情形不大好?”
上官爵以拳抵唇清咳两声:“无碍的。”
他不愿意多说,魏潇也不知如何多问,心下打算待会找他身边那个叫成北的问一下。
正想着,他一口茶还没有喝上,似乎耳边听到了一句清晰的‘成北’。
他方才分明只是在心下想了一遭,可是这声喊叫也太清晰了,似乎就从楼梯口传上来的。
“怎么?”上官爵见他有些走神,问道。
他自从重伤未愈,耳力和目力都要较之前不好,也只是觉得楼下吵闹,并无异常。
可是魏潇不一样,他们走江湖的,戒备是常事,方才没有注意,这会儿听到那声成北后,他闭上眼仔细地注意了那边的动静。
只消片刻,他睁眼看向成北,眼神清明冷冽:“有人找你。”
成北:“啊?”
“成北。”魏潇面无表情地复制楼下那人的声音:“我要见成北,他就在这里,让我去见他。”
魏潇有个优点就是,只要他集中精力,就能在任何纷乱嘈杂的环境中过滤出自己要的信息。
因此他非常准确地就抓住了那男子口中完整的一句话。
成北感觉自己浑身毛骨悚然,这人怎么突然间摇身一变,好像城了一个巫师在召他的命一样。
辛幼安亦然有这样的感觉。
还是上官爵最先反应过来,魏潇虽然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说废话。
他冲成北道:“下去看看。”
成北僵硬了四肢躯体下楼去了。
楼下。
那矮小男子正抓着客堂里的一张木桌,死拽着不肯走。
任由小二在他背上用擀面杖打了多少下都无动于衷,嘴里还是念着‘我要见成北’。m.χIùmЬ.CǒM
成北下楼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别提心底有多犯怵了,那感觉就像是魏潇给他下了个咒,这个咒还成功应验了。
“妈的!我已经报官了!你快给我滚出去,谁知道你要找的成北是什么阿猫阿狗,快给爷我滚出去听见没有!?”
男人活似听不见。
成北匆匆走过去,拉开小二又要落下的手,一推一搡间,小二更怒了:“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推本——”
“是我。”成北抱臂看他:“不知道是阿猫还是阿狗的成北。”
小二:“.……”
小二:“成、成北就是您?”
成北冷笑:“不然呢?”
正说着,他的裤管突然被人拉住了,低头一看,刚才抱着桌子死人一样的男人睁眼看着他。
那目光中,似乎有一丝得救的微光。
成北并不认识他。
他来东篱,除开天天在外边跑打探东篱皇宫的消息,还有就是在这客栈中。
他印象里自己绝无可能见过这个人。
可是为何他一口一个要找自己?
难不成是要找同名的人?
“成北、”男人咽了口唾沫,他刚刚被小二打的狠了,瘦小的身子蜷缩的更厉害:“将军。”
成北愕然。
成北若是可能是重名的,那将军也不可能。
身后跟来的辛幼安看着这一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成北猛地将人扶起来,凑近他耳边问道:“你是谁,找成北做什么?”
“翠、翠婉姐姐。”那男人吸了口气,声音细如翁叫:“她让我找你。”
翠婉?
翠婉又是谁?
这听起来是个女人的名字。
可是成北身边接触过的女人,也就辛幼安一个,为何会冒出一个叫翠婉的人,找人冒死也要见到他?
“你究竟是什么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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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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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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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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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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