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他们的亲人了。
而他们口中那个小六或许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虽然真相让人觉得难过,但总比不知道真相而被一个根本无亲无故的人左右来得好。
如果慕颜夕一开始知道慕家的身份,或许她就不会不认他们了。
沈晚音想,她会装得乖巧的样子,混进慕家,再利用慕家。
还好,现在的她没想到这一步。
如果她装的话,她或许也不会一下子看出她是穿越者这个事实。
慕家三兄妹虽然觉得这些事匪夷所思,但从事实来看,眼前这个人的确不可能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
而且殿下也绝不会骗他们的。
所以他们相信。
至于龙墨风,沈晚音不想再多说些什么。
有些人,终究只是过客。
谈不上恨,自然也谈不上喜欢,就这样吧。
“修玥哥哥,我们走吧。”
就算真想休息,她也不想再面对这些人。
南宫修玥颔首,牵着她的手走向了马车。
而其余的人也做好了准备,一行人慢慢地离开了。
呆楞在原地的慕颜夕瞪了龙墨风一眼,怪他无能。
再看着愈行愈远的沈晚音等人,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她,还不想死。
龙墨风却也认清了一个事实,他那份带着几分飘渺的爱恋终于是结束了。
从头到尾,他都错认了不该认的人。
怎么说呢?
反倒是如今的七七更像当初那个女子的性格吧。
不过终究也不会是他的佳人——夜里,南宫修玥突然惊醒,却忘了惊醒的原因。
似乎做了一个梦,但却忘了到底梦到了什么。
伸手想要搂过怀中的人,才发现怀中的人不知去向。
身旁的温度犹在,鼻尖也还残存着属于她的淡淡药香。
“晚儿——”
他不由地出声唤道。
带着些醒后慵懒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回荡,划破了一室的寂静,带着几分异样的清晰。
不过并没有他期待中的回应。
他的那声呼唤转了一个圈,都终是沉入了黑暗寂静之中。
不知怎的,心底就突然伸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南宫修玥连忙起身,匆匆地披了一件外衣,绕过了床边的屏障,快步地出了房门。
今夜的月色很亮,底下的一片全然都笼罩在那一片夜光之中。
就在那一片明媚的月色之中,高墙之处,一片红色的衣襟随风扬起,但很快又没入了高墙之外。
他记得,那是晚儿的衣服。
她是要去哪里?
为何在夜里一个人偷偷出宫?
又为何不让他知晓?
无数思绪朝他纷涌而来,但却还是没有理出任何的头绪。
因为他的晚儿从来不会隐瞒他什么事。
因为他的晚儿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那么此时此景又算是什么?
他只是稍稍顿了一下,马上施展轻功飞上了那堵高墙,追着那一片红色而去。
不知觉之中,已是初冬,夜晚的风已然带上了几分刻骨的寒意。
而他不过只是着了单衣,身上冰冷,理智却也越发的清晰。
他清楚明白地感到有什么事已经发生了。
脚步不停,终于又在转角之处看到了那片红色。
但紧接着,那里却又多了另一抹红色,两抹红色相交在一起,格外的刺眼。
他的心传来一阵钝痛,莫名的钝痛,那般的情不自禁。
他是相信他的晚儿的,但这痛却好似不受自己的控制。眼看眼前的红色又要消失,他连忙加快了步伐。
但偏偏就是无法靠近,无法靠近——
突然之间,他记起了让他惊醒的那个梦。
梦中,他就是追逐着一个人,但是一直无法追上她的脚步,到最后无处可寻。
这和现在的情景又是何其的相似。
不,他不会让梦中的情形发生的。
几乎用了他能用的最快速度,只为了缩小那一段距离。
这样的距离真的短,可以看见,却偏偏无法触及,这种感觉为何在突然之间变得清晰了起来?
似乎很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感觉似的。
眼看着他们已经越过了高墙,他的心底更急。
而就在那一刻,前面的人回首望向了他。
不是他的晚儿回首,而是她身侧的那个人。
那张呈现在他面前的脸他记得,那般妖媚的一张脸,带着异样的苍白,在这月色之下似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鬼魅。
竟然是凤清绝。
按晚儿告诉他的事情,他不是应该被困在陵墓之中了吗?
他不是应该已经心灰意冷了吗?
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前世今生,一个他并不是很了解的东西。
但晚儿告诉他,她的前世和眼前这个人有关。
他们相爱过,但却惨淡收场,带着遗憾,立誓永不再见。
但他的晚儿也说过。
白妖娆是白妖娆,她是她。
她对白妖娆喜欢过的人并没有一点感觉。
她喜欢的是他,喜欢的是南宫修玥。
她跟白妖娆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但现在他在这段,而她和他在在那段。
这十几步的距离,却生生隔开了两个世界。
前世的情,今生的缘。
不知为何,就在看见凤清绝容颜的那刻,他甚至有那么些胆怯。
心底无端地升起了一个想法,总觉得自己争不过他。
莫名的想法,莫名的心痛。但下一刻,他又坚定地相信,这一切一定有鬼。
他的晚儿不会丢下她的。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就算她真的不喜欢他了,也不会这般默默的离开。
他了解她的个性,了解她不是那样的人。
他们也曾经约定过,如果有一日,真的不爱对方了,那么也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对方了。
不爱了,所以要离开。
只为了保存那些曾经的甜蜜的回忆,而不是在相厌之间消磨曾经的一切。
“放开晚儿。”
他朝前面的人喊道。
而凤清绝却只是留给了他一个近乎绝美的笑容,然后跃下了城墙。
等他追到城墙上的时候,只看见策马奔腾而去的背影。
他跃下了城墙,急急地追去。
“晚儿——”
他大声叫喊,几乎声嘶力竭。
为什么会有种那么不好的预感?
那一刻,曾经所有的冷静和遇到任何事都谈笑不变的慵懒已然不复存在。
他害怕。
是的,害怕。
害怕再也无法追上她。
害怕再也无法把她拥入怀中。
也害怕今生的一切终究无法抵过前世的刻骨铭心。
脚上的步伐没有停顿,他一直追,一直追——
就算后来早已没了他们的身影,他还是没有停住脚步。
总觉得如果停下了脚步,那么他们只会离得越来越远。
他不懂,真的不懂自己为何突然之间变得不那么自信了。
追到最后,精疲力竭,跌倒在地上,仰面躺着,望着那一轮皎洁的月亮不断地回想着。
回想着最近晚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次解决了慕颜夕的问题,他们便回到了天翼国。
慕颜夕最终还是跟了上来,虽然极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成了这天翼皇宫中的一名宫女。
晚儿说过,她曾破坏了她最后一点仅存的梦想,让她彻底心灰。
而那一段几乎好像是被掩藏的过去,晚儿并没有跟他提起过。
她好像并不想记起。
她不想说,他自然不会问。
关于她的一切,他全部都知道,包括前世和凤清绝的种种,但还是除了那一段。
那个时候,她并没有什么异常。
而后来,他们又一起解决了天翼国遗留的一些问题。
肃清了各地一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也让那些不服的人心服口服。
那个时候,他的晚儿还是晚儿。
依旧是那么明媚的笑容,那般令人眷恋的温暖。
再者——
猛然间,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就是他的情蛊解决之后的遗留症。
那种毒,少说也要一年才能肃清。
但最近,他却是越来越少疼痛,每次放血的时候,那血的颜色也分明已经鲜艳了许多。
晚儿说过,那个时候她在墓穴之中吞下了碧落。
晚儿也说,因为碧落她才记起了当初的一切。
那么一切原因都在碧落的上面吗?
他和晚儿亲近,所以能解百毒的碧落也在无形之中化解了那种毒吗?
而现在发生的这件事,也因为碧落吗?
那个碧落到底还掩藏着什么秘密?
难道晚儿会忘记今生这一切?
忘记他,和凤清绝再续前缘?
一个不知用什么办法让自己不死不老的男子。Χiυmъ.cοΜ
一个等待了一千年的男子。
这样的情,和他们这不到一年的情比起来到底哪个更重?
不是他不相信晚儿。
只是突然之间好像有些不相信自己。
他还不够强大,甚至无法阻止别人把晚儿从他身边带走。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但片刻之后,他又突然睁开了眼。
不管怎样,他还是会一直拉住晚儿的手。
他们说过的,不离不弃。
所以说,只要晚儿不让他放手,他是不会放手的。
就算晚儿让他放手,或许今生他也放不开手了。
她已然占据了他的整个世界。而疾驰而去的马上,迎风飘荡的红衣交缠在一起。
“阿绝,你来接我了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飘渺,似是穿越了千年的沧桑。
她的眼神也柔柔的,少了平日里的狡黠。
“嗯,我来接你了。”
这样疾驰而奔的情形就好像当年初遇,两人毫无间隙的时候,一起奔驰,一起欢笑。
凤清绝以为他会随着那个陵墓一起葬身在海底。
但是凤魅生和沐牙却在最后一刻救了他出来。
千年了,他一直为了等待而生。
如果没了再等待的必要了,那么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尔后,他却听说了天翼国的那个传闻,他也看到了那些画像。
不知为何,那颗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难道那些预言是真的吗?
难道那个人真的是妖娆的转世?
很多问题聚集在他的胸口。
如果不去弄清,那么他也无法安宁。
所以他来了——
所以他找到了她。
尔后,他看见她如当初那般明媚的笑,尔后,他听见她叫他阿绝。
如同当初一样。
那一刻,双手交握。
他只想把她带得远远的,再也不分开。
如今的他们,再也没有责任,也没有使命。
如今的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陪着她,永远陪着她。
这是不是上天给他的又一次机会?
他不想多想,因为这样的笑容的确属于他的娆儿。
是她,就是她。
魅巫族的预言是不会错的,他的娆儿真的回来了。
就如此狂奔,带着几乎冲破心房的快乐,紧紧地拥着怀中的人,一路狂奔。
就算楚胤王朝灭亡了,但有些属于楚胤王朝的东西却永远都有凤家的人知道。
比如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繁华。
成片的树林,树林尽头的幻阵。
幻阵里面的如同当初在瀑布下的房子一样,是凤家的又一据点。其实传闻中的凤家,那个神秘的凤家,除了他凤清绝,早已后继无人。
他一直未婚,而凤魅生等人也不过是当初伺候他的那些人的后代。
就如天翼国的伺神者一样,那些人也在千年以来守护着凤家人。
等到了现在,连那些人也人丁单薄地只剩下了凤魅生。
有人被逐出了凤家,也有人离开了凤家。
但不管如何,他们永远都不会说出凤家的秘密。
因为或许谁也不会相信,这一千年来凤家的家主始终都是同一个人。
一个不老不死的男子。
到了这隐藏在暗处的房子前,凤清绝停下了马。
他从马上跃下,又把手伸向了马上的人,笑着道:“娆儿,我们到家了。”
她把手交到了他的手心,明媚一笑,“嗯。”
他把她安全地从马上带了下来,而后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去。
就算隔了一千年,有些动作却还是那样的自然。
凤魅生从里面迎了出来,在看到沈晚音的时候微微一怔,随即却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看见过主人的笑容。
而现在,他看见了,那种可以融化一切的温暖笑容。
那种好似得到了全世界的满足笑容。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
他为了她等待了千年。
他为了她受尽百毒的折磨。
现在终于还是圆满了。
“魅生,这就是妖娆。”
凤清绝很开心,他拉着她的手,甚至有些献宝似的对凤魅生道。
“主人,恭喜你。”
凤魅生也由衷地笑道。
他为主人开心,真的为他开心。
“娆儿,你记起一切了吗?”
红衣妖媚的男子轻柔地为同样红衣的女子捞起了散落在颊边的发丝,温柔似水的问道。
“记起?我曾经忘记过吗?”
她却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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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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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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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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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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