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那一次无意之间的撞到,还是这几日发生的一切。xǐυmь.℃òm
难不成他是在演戏?
如果是,那么他真是厉害,比她演得还像。
楚长风斟酌了一下,从十岁那年开始说起。
“当年娘死了以后,我锋芒太露,所以曾被人带去宫外卖给了人贩子,那个时候我遇上了一个小女孩。我们一起反抗,一起逃跑,不过后来又失散了。”
“就是季晚姝吗?”本来沈晚音还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在那里相遇。
却原来是这样。
都说王室中的人太过绝情,也太过冷血。
但若不绝情,不冷血,或许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吧。
高处不胜寒。
王者的路,从来都是寂寞的。
楚长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季晚姝,可又并非你认识的那个人。”
“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个季晚姝是假的?
其实从再次遇见沈晚音的那刻,楚长风就已经决定要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让她走,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绝不是不相信她,更不是想要她离开。
只是她离开了几日,他却倒是一直在想她。
也或许,有些东西开始变得不同了吧。
“我们失散的时候,我回到了宫门口,却是无法进去,那个时候,我遇到了回家省亲回来的季妃。
季妃是楚震极新纳的一个妃子,很是得宠,也是季晚姝的姑姑。
她把我带回了宫中,又收容了我。
后来,季妃的嫂子带着一个孩子来宫中,那个孩子跟我遇到的那个孩子很像。
我们一起玩的时候,我曾无意的问起,她是否有兄弟姐妹曾经被被人贩子绑架过。
她说有,是她的姐姐,叫季晚姝。”
楚长风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后来,我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她,这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季妃曾跟我说过,如果想要安全地活下去,那就不要争。可是那个时候我年少心傲,总觉得只要自己够出色,楚震极就会注意到我。
楚震极没注意到我,而那些人却是屡次想要害我。
季妃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从那以后,我就学会了收敛,慢慢地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长大的代价就是失去天真,人都是在一次次的跌倒之中才能成长。
怪不得当初他曾说,他不相信别人。
如果当初她没有恢复记忆,是否也会在一次次跌倒之中慢慢地消磨掉那一份天真?
沈晚音伸手握住了楚长风的手,给他无声的安慰。
有些事,不提起还好,一旦提起,却很有可能是重新历经一场伤痛。
他愿意跟她说这些事,那是证明他相信她。
楚长风反握了沈晚音的手,又继续道:“再次见到季晚姝是五年后了,她也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因为季妃,我曾对她言听计从。
我也曾以为,我会娶她为妻,一直这么宠她。
只要她想要的,我从来都会帮她办到。
唯一没有办到的,却也是她最怨我的。
我不想争,不想再卷入这个无情的地方,就算是她,我也不想。
后来,她嫁给了我二哥楚成释,不过她过得并不好,所以我心有愧疚,觉得对不起她,一直都想要补偿。
不过最近我查到了一些东西。”
沈晚音听了个大概,也猜了个大概,“季晚姝小时候骗了你对吗?其实她姐姐并不叫季晚姝,她告诉你的是她自己的名字对吗?”
“嗯,我因为对季妃的愧疚,对季家的人一直很好,又因为她曾与我一起共患难过,彼此之间又多了几分亲近。
我也曾问过她,为何长大了,她的性格反而变了。
她说,长大了,懂事了,自然不能再那么野。
那个时候,我并不了解女孩子,觉得应该是这样吧。
不过最近遇到了你,有些问题才慢慢地明白了起来。”其实他自己也一直不明白自己对季晚姝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态,就觉得自己该对她好。
闻言,沈晚音不由地佩服起季晚姝来了,那么小的时候就知道耍心机了,也已经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
因为楚长风是王室中人,他日很有可能飞黄腾达,所以她就给自己留了这么一个机会。
楚长风记住的是她的名字,而非她姐姐的。
再说她们的容貌本来就有几分相像,长大了之后自然也很难分清。
表面上柔弱,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想要的吧。
现在,沈晚音倒觉得季晚秋要诚实得多。
“那她姐姐呢?真正和你一起共患难的那个女孩子呢?”
沈晚音觉得,能说那样的话的那个女孩,或许也很可爱吧。
如果是她,或许楚长风早就爱上了吧。
楚长风握着沈晚音的手紧了一紧,微微叹道:“她死了,早在当年就死了。她在季家不受宠,也老受人欺负,不过毕竟只是个孩子,再坚强还是没用。
我曾跟季晚姝提起过我是在宫里问了她妹妹才知道她的名字的。
季晚姝自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所以她告诉我那个孩子失足掉入水中淹死了。
其实死的是我遇到的那个女孩子,而季晚姝从头到尾都骗了我。”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被你撞到的那一次见面其实还不知道,后来才知道的。”楚长风知道沈晚音想问什么。
当初他不知道,心底的确挂念着她,就怕她过得不好。
原来是后来才知道的,沈晚音这才理顺了自己的思绪。
那一次,他的感情是真的,并不是在演戏。
其实她是害怕,怕他在演戏,如果一个人能把感情都演得那么真,那她实在分不清他们之间的真真假假了。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她?”沈晚音虽然知道楚长风后面是在演戏,但难道就这样任由她欺骗了这么久吗?就算她的姑姑曾经有恩于他,他付出了这么多,也够了吧。
楚长风侧首望向了沈晚音,满脸的笑意,“这才是重点,我从知道季晚姝骗我开始就计划好的。
当初留下,或多或少是因为她。
不过现在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楚成释一直把我当成对手我是知道的,而且他也绝不会轻易地相信我。
他这个人很多心,如果没有确切的把柄在他手上,他不会任我逍遥自在的。
当初王后让你偷兵符,我就已经想过借此来倒戈一阵,让楚成释凳上王位。”
“为什么是他?”沈晚音还是觉得自己挺不喜欢他的。
“不管怎样,季妃的确救过我,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给季晚姝她想要的。而且我也必须这么做。”
唇角的弧度越发地深了,楚长风的眸间不似平时的慵懒,却是多了几分不容人忽视的气势。
“楚成释设下那么一个拙劣的陷阱绝不是想要要挟我帮他,而是想以季晚姝激我。
他想让我出手,不过我偏偏表现得不管季晚姝怎样,我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所以他失望,却又有些庆幸。
只要他相信我是真的喜欢季晚姝的话,他就会放我离开,因为他觉得自己手中握着季晚姝这样一个筹码,他日就不用怕我反悔来夺他的王位。
如果我不表现得自己这般喜欢季晚姝,那他是不会相信我的,他一定会追杀我,以绝后患。
因为他觉得现在不想并不代表一直都不想。
而这样一来,我只能争,不是死就是登上高位。
所以我设下了这么一个陷阱,等他自己来跳。
不过如此一来,你必须离开,但又要你离开得自然,不让人觉得突兀。
所以当初我才会让你这么闹。
所以我也不能揭穿季晚姝。她是楚成释以为对付我的筹码,却也是我让楚成释相信我无心争权的证明。
只要有她在,就不用和楚成释争个你死我活。
但以后,我再也不会为她做什么了。”听罢,沈晚音不由地感慨道:“长风哥哥,你好有心机。”
如果他想夺,那一定就夺得到吧。
楚长风伸手敲了一下沈晚音的额头,笑道:“你这小没良心的,这还不是为了我们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吗?”
沈晚音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如果楚成释登上了王位,如果他要追杀他们,就算他们不会被杀,但总这样被人烦着也不舒服吧。
反过来也就只能自己登上王位,这样一来,就无法逍遥自在了。
所以他所做的一切的确很有必要。
“知道长风哥哥最好了。”沈晚音也不扭捏,上前在楚长风的脸上印下了一吻,“谢礼哦。”
楚长风也在沈晚音的脸上亲了一口,“回礼。”
两人相视而笑,有一种东西在彼此周围慢慢地蔓延了开来。
这一次的离别,倒是让他们彼此都明白了些什么。
不过楚长风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晚儿,因为当初怕你回来坏了计划,所以我才那么做的。”
“哦,原来在长风哥哥心里,我就是这么没用的呀。”沈晚音的眸中满是狡黠,点点流光在眸间跳跃,格外的灵动。
“反正现在我也是下堂妻了,不会连累到长风哥哥了。”
说话间,还假意地挤出了几滴泪水。
但楚长风知道,已经没有必要解释了,她都明白。
她还是那个相信他的沈晚音,也还是那个偶尔会捉弄一下她的小丫头。
“晚儿,等事情解决以后,我们就一起离开。”楚长风轻轻地拥住了沈晚音道。
沈晚音也乖巧地伏在他的怀中,轻声应道:“嗯。”
又不过只是这样一句平淡的话,却让她的世界突然乍现出了光彩。
沈晚音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脸蛋也有些微微的发烫。
这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竟有那么一些不知所措。
不过她是沈晚音,就算害羞,也就算不知所措,还是会坦然地说明自己的心意。沈晚音抬头,快速地在楚长风的唇上亲了一下,“楚长风,我喜欢你。”
楚长风只觉得唇上似有柔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药香,明明不过只是轻轻一碰,却是教他的身体微微有些发热。
“沈晚音,我也喜欢你。”
本以为当她是妹妹,但若只是妹妹的话,他不会对她有那种心思。
他想,他是喜欢她的吧。
从未发觉自己会这么想念一个人,也从未想过自己会离不开一个人。
她走进了他的世界,给他带来了欢声笑语。
如果她离开,他的世界或许又只能剩下一片萧瑟。
当初为何要带她回来,当初又为何要帮她?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
他虽不是最早遇见她的那个,却是在对的时间遇上的那个。
沈晚音勾唇,笑得更是灿烂,本是普通的脸蛋之上却也有着异样的风情。
“长风哥哥,等一切结束之后,我带你回去见我爹爹和娘亲,还有我其实也没那么丑,只是服了娘亲的药。”
楚长风抚着她的发丝,轻笑,“好。”
他没问关于她容貌的事,因为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真正的相知是心灵上的相通。
如果他们没有相遇,或许他不会说自己不在乎容貌。
但等到彼此了解,那么容貌真的已不是那么重要了。
“还有长风哥哥——”
“什么?”楚长风俯首,问道。
而沈晚音却是伸手揽下了他的脖颈,又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吻,随后笑得得意。
“还有就是我发觉长风哥哥的吻起来不错。”
楚长风按住了她想要离开的头,轻触着她的唇,“你觉得那是吻吗?”
低沉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嘶哑,竟是要命的性感。
沈晚音的脸又不由地一红,明明是调戏他来着,怎么被反调戏了?
一吻落下,先是温柔的相触,渐渐地变成轻咬,最后长驱直入,唇齿相交,几尽缠绵。
此时此刻,谁主动谁被动已然不重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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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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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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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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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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