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江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私德不正,平民百姓不知,有人脉的豪门旺户却能有各自的渠道,打听到些许端倪。
有脸面的人家,对董有果这位待字闺中的秀才姐姐,现在已无甚兴趣打听,无论她是否失身,娶回家后儿子都容易惹人闲话。
别人的默契沉寂,显露在外的是媒婆不再上赶着敲门给董有果提亲。
家里,董有果蔫蔫地歇着,心情不佳,她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吴江问她借伞的场景。
“莫非这世间没有真情?闺誉才是最重要的?”
董有果喃喃自语,落在刚从饭馆回来的李英兰耳根里。
她女儿这是遭遇古代渣男pua了呀!事情有点打击人,她必须让女儿振作起来。
推门进屋,撑起窗棂让春光细碎洒进,暖暖的光落在布衾上,李英兰坐下来握着素手。
“出去走走吧,一直闷在家里对身子不好。”
“可是……”董有果不敢,她不敢听旁人对此事的评价,她自认被吴江耽误了闺誉。
“傻孩子,清者自清,你手臂上的朱砂尚在,谁敢说你就是诽谤。”
“况且学政和知府将事情隐瞒得极好,没有闲言碎语流传在坊间,你也不必庸人自扰。”
董有果来府城接手账目以后,也渐渐认识一些女伴,她们这样的手帕交,现在也不敢见她了。
李英兰推了推她:“去和朋友散散心步放放风,心里纾解以后就放下此事,无论未来还有什么风浪,娘一定站在你身边。”
董佳音在门口探头探脑,手里拿了一枝樱花。
“小姑,樱花好漂亮,我们一起戴花吧!”
视线落在她手上,李英兰知道,她是跑去攀枝花枝了。
现在府城繁花盛开,一派生机勃勃,西街沿途的墙角缝隙,生根的老树亭亭如盖。
董有果在催促声中起身打扮,换上梨白素色交领儒裙,鹅黄丝穗束腰,略施脂粉,站在镜前,气质多了一丝沉静。
想来是横遭变故,一夜之间长大了。
董有果眸色淡淡,如一朵幽兰,不似从前灵动如脱兔。
出门之前,董有果执意带上面纱。
董有果和佳音出门踏青,带上常备的糕点,她们打算去城中一处亭湖,在那儿欣赏粉樱垂柳。
“总兵大人进城,闲杂人等回避!”
才刚走到路口,默默静立,打算等总兵路过,再继续前行。
一队精良骑兵举着旌旗开道,他们身穿玄色铠甲,整齐划一。
随后跟着一匹健壮战马,配银鞍,勒镶玉肚带。
男子英姿勃发,握手长剑,挎着高头大马进城,他一张冷面,不苟言笑,周身不散慑人的煞气,眼眸如冰窟叫人不敢直视。
府城的小娘子,鲜少见到府兵之外的军队建制,手拉着手窃窃私语。
“好英武的总兵大人,年纪轻轻不知是否娶妻?”
“啧,这就想嫁?听说军营里养营妓,说不定他有一屋子美婢。”
“嗳,他是不是在看我?”
云英未嫁的女子们,或是动手捋了捋鬓角的碎发,或是掩口娇笑,让自己看起来更娇羞些。
“肃静~肃静~”小卒锣鼓惊退百姓,在闲聊的人寒蝉若惊。
总兵握着缰绳,受将士簇拥,居高临下,眼风随便扫向人群。
一名女子白衣翩翩,微风拂动面纱,她静若处子,低垂着眼帘,亭亭玉立站在花伞摊位后面,半遮半掩的侧颜,令总兵多看两眼。
行径至跟前,忽然勒停了胯下战马。
“停!”
董有果耳边响起沉稳的男子,蓦然抬头,眼帘顺着油光水滑的马腹向上看。
一双受惊的眸子,宛如闯入荒原,惊疑不定的小鹿:“你……”
刚毅的脸庞,皮肤黝黑,粗糙如麻,身材魁梧,四肢粗壮。
多看几眼,她发现此人五官十分熟悉,外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他是传闻失踪的赵远无疑。
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
四目相对,赵远认清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子,鬼使神差的,坐在马上向下伸手。
开道的兵卒全部分列,让出一条路,总兵抱着白衣女子驾马离开。
大庭广众之下,白衣女子被总兵铁臂一揽,抱上马纳入怀中,惊得百姓们捂嘴惊呼。
“天哪!好霸道的男人,他好帅我好喜欢!”
“嗳,他刚才抱走的女子是谁?面纱挡着脸,不知有没有我好看?”小娘子纷纷惋惜。琇書網
“总兵是什么官敢当街掳人,未免太招摇。”
军中统领冷脸站出来维持秩序:“总兵是正七品武外官,与知府老爷同级,尔等不得议论。”
百姓们见过最大的官就是知府,一听能和知府平起平坐,谁也不敢再嚼舌头。
李英兰在家眼皮一跳,董佳音提着食盒,急匆匆的跑回来:“奶~小姑被抱走了。”
“啥?被谁抱走了?”
小姑娘捂着胸口吁吁喘气:“一个兵哥哥,他骑着大马,看见小姑就伸手,小姑被拽上马,他抱着小姑跑了。”
李英兰心惊不已,只觉得有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往哪里跑了!”
“不知道,街口好多人,您去看吧。”
让董佳音乖乖在家,她一路狂奔出西街,此时兵卒还原地的站着,行人交头接耳。
抓一名卒子,正要追问是谁强抢民女,城中府兵将领闻讯赶来,军队之人互相交谈,这才弄清楚是谁如此大胆!
府兵将领知晓总兵的身份,讶异无比:“嘶~赵远这厮找到了,还升总兵了?他不是不近女色吗?”
李英兰听了一耳朵,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远当官了,胆子变肥了,不顾世俗眼光了!
她只知总兵是武官外将的一种职别,具体官居几品不清楚,眼眸一抬打量入城的依仗和气势,她猜测官衔在临安这片地不低。
想到自家养的小白兔被大灰狼叼走,气得紧了紧拳头:“知道我女儿在哪儿吗?带我去找人!”
府兵统领侧目:“你女儿?”
很快士卒来报,在城中亭湖发现踪迹。
……
春风吹动沉甸甸的花枝,粉白樱花落下,树下一对人影相拥。
赵远深情款款诉说心肠:“刚才入城看见你,就情不自禁的想抱你。”
“小果,我随军数载,每次生死一线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你,这是不是喜欢?”
董有果没想到赵远还活着,一见面就说他喜欢自己,小时候的怦然心动,如萌芽破土,一发不可收拾的疯长。
含情脉脉的对视着,赵远在等一个答案。
董有果刚经历一场劫难,抿着唇角,恍惚间失神。
正是僵持的时候,李英兰在府兵将领赶到。
看着一对璧人,十八岁的赵远和十五岁的董有果,郎才女貌。
面纱被风吹落在地上,脸越贴越近,赵远这小子,竟然胆大妄为的想在大庭广众亲她女儿!
这场景要是放在后世,估计她会鼓掌,但这地儿是古代。
跑出去煞风景:“你们两个人站开!”
原本董有果眸子里漾着波光,正神魂颠倒的看着赵远,猝然受惊,仓促的推开男人。
“咳咳~”
赵远被呵斥,一转头看见李婶,压下心头想与佳人缠绵悱恻的心,乖乖的迎上去行礼。
李英兰劈头盖脸的质问:“你能耐了?在乎我女儿的名声吗?”
赵远从军的时间久了,出生入死这些年,人变糙,行事一股子肆意,说话也更直白。
“婶子,我想娶小果为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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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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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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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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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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