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怎么?这次没你啥事,还想替你弟妹说情?”
李英兰低喝,董有林也是应声一跪。
“娘!弟妹多半是因为逃荒过来,一路变故丛生,因为没有钱财傍身,才会焦虑不安,您……”
“焦虑不安?我问你,咱家艰难困苦的时候,我可曾有打过儿媳嫁妆的主意?”
“她家境优越,和方氏娘家不同。”
“方氏嫁过来只带了一对银耳铛,她呢?嫁妆难道不是她的傍身钱?嫁妆藏哪里了,她可曾想过暂时拿出来给家里应急,帮家里度过危难?”
“你弟弟糊涂,你怎么跟着一起糊涂?”
董有林原就嘴笨,现在和事佬没当成,反而被教训得不敢吱声。
李英兰看他憋不出个屁,索性不再啰嗦,从桌上捡铜板留给他。
“去村医家抓治腹泻的药,给你妹妹熬好。”
董有森正跪在冰凉的石阶下,大哥擦身而过,赶忙朝堂屋瞄一眼。
他刚才也被娘的雷霆之怒吓得不轻,他娘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李英兰发现了老二的眼珠子在乱瞟:“看什么看?”
她不客气地瞪过去,眼眸里像射出能撩烧茅屋的火星子。
“娘!你别大动肝火,容易伤身。”
李英兰断然不给他卖弄口舌的机会,反讥道:“你娶的好媳妇不来气我,我能伤身?”
董有森后背绷直,抹了一把冷汗,顶着随时要降下来的天雷,连滚带爬地进堂屋,跪在娘的膝下。
他不敢露出嬉皮笑脸的样子,更不敢露出苦相,在他娘没有喝退自己之前,连忙把想说的话一股脑倒出来。
“娘,您不知道,得知您入狱以后,家里人都急疯了,大家东拼西凑才得了几两银子,儿子好不容易托狱卒说情,让您在牢狱里面好过点。”
“几两银子压根撬不开牢头的嘴!儿子再努力也问不出是犯哪门子事!”
“到底是咱们手里钱少!我没办法,迫不得已去您屋子里找了……一个铜板都没有,我们当时差点就要去借钱了!”
李英兰听了两句,琢磨出味儿来了,合着她在牢里一夜,得的热饭和薄被是银子换来的。
家里的财物自然被她安置在空间里,牢房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她也不敢贸然消失,进空间拿钱替自己打点。
若是当时,家里没人花钱为她疏通关系,她当晚必定会染上风寒……
“你是想说,现在家里谁也没闲钱了?”
李英兰如是问,可心里已有答案。
董有森机灵地跪在老娘腿边,嘴忽然跟缝上一样,态度上不肯定也不否定。
李英兰一琢磨,怕是真的太穷,把杨秋花给逼急了。
纵然如此,杨秋花的作为也很过分,她鲜少做点好事,李英兰心里刚对她激起的好感也烟消云散。
李英兰没好气的踹了董有森大腿一脚:“别在我眼前杵着,看你烦!”
董有森晓得,她娘不继续罚,事情算是揭过了,他这才敢像个赖皮猪一样嘻嘻笑。
“儿子这就滚,咱家地基打好了,今日王工头在搅‘三合土’!就是石灰和糯米再加明矾,有它们做胶凝材料就可以砌砖墙了!”
李英兰听罢心里又惊又喜,她不懂“三合土”,但是她以前在后世看过许多古代纪录片。
她知道秦代修筑长城、明代修筑南京城都是用带有淀粉的胶凝材料,筑成百年屹立风雪,历经朝代更迭的建筑,委皆雄壮,经久坚固。
她晓得有岁月的检验,古人的大智慧被后世传诵,考古人员毕生追求的就是解密古代工艺。
这种古代师徒相传的工艺会渐渐失传,李英兰没想到自己有机会能见到,略显亢奋地双手发颤,噌的一下站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看。”
董有森觉得莫名其妙,盖房子的工程才进展到四分之一,他娘这么大反应,等真的盖好了,该高兴成什么样?
李英兰忽然又坐下了,她咂咂嘴,想起中药熬煮时间太久,怕孩子还要继续吐,她先让老二在门口等自己。
进空间去翻药箱,找到一包蒙脱石散,到火房把它化成乳白色的水,给有果服下。
给三丫盖好被子,嘱咐文鹤陪着她,这才脚下生风,领头跨出堂屋。
……
来到施工现场,李英兰自来熟的凑近看,王工头正领着儿子和一帮小徒弟干活,他们脸上蒙着一块三角巾,手上铲子挥舞不停。
见李英兰来了,王工头客气地打招呼:“李婶,好久没见你了,近来可好?您站远一些,免得口鼻吸入灰尘。”
“嗯嗯,我好着,劳您记挂。我特意过来看怎么包砖!”
王工头耳朵一动,以为老人家是专程来检查自己的手艺,二话不说,放下铲子,就着刚搅好的胶凝展示自己的绝活。
“旁的不敢吹,论包砖砌墙,这十里八村,我数第二,没人敢数第一。您看好喽!”
王工头手速飞快,青砖斜着拿来回几下抹平胶凝,他能一次精准地放好,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能砌好十几块青砖。
速度快不算最强,手熟亦可。王工头牛的地方在于砌好的砖墙无需二次调整,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对角线准确,没有一丝一毫的歪扭。
有效的施工效率,大大提高了工程速度,李英兰定睛一看,喜上加喜,对王工头竖起大拇指。
“您干活是这个!”
王工头嘿嘿一笑,做活更积极卖力了。
李英兰不再打扰,她对古代盖房的技艺叹为观止,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家。
老远看见茅屋升起炊烟,家里还有杨秋花是主妇,必定是她在做饭。
果然,一进门,李英兰侧目,看见火房的大锅在咕噜咕噜冒白气。
杨秋花表情有点拧巴,她怯生生地问道:“娘,我做白水煮肉蘸辣椒行不?”
“随便你!”
不带一丝感情地说完,李英兰继续迈步朝前,到井边打水擦脸。m.xiumb.com
吃饭的时候,白切猪肉一扫而空,白菜豆腐汤剩下汤渣,辣椒拌酸萝卜丁剩一半。
那一半的酸萝卜全进了李英兰的肚子里,不用问她都能猜到,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他们恐怕天天吃萝卜。
想起杨秋花干的蠢事,她快速刨干净最后一口饭,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碗上。
杨秋花一直偷偷注意着婆婆的神态,她呼吸微滞,被吓得身子抖了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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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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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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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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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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