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着夏桑桑,自然再没人说什么。
一家人说着闲话回到家,夏桑桑带回来的嫁妆和物品都放回她以前住的西偏房,王淑芳担心夏桑桑心里难受,给她端来了一碗面条让她吃下,又铺好被子安抚她好好睡一觉。
躺在久违的熟悉的炕上,夏桑桑泪水再次决堤。
她想,不管她上一世经历了什么,犯了什么蠢,起码她是幸运的,老天爷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
夏娟娟进屋取东西,看到的便是夏桑桑流泪满面的样子,夏娟娟显然是误会了夏桑桑的泪水,不发一言出去后,告诉一家人夏桑桑一个人躲着哭得很伤心。
王淑芳听后跟着抹泪:“我这个姑娘,看着火辣辣一个,其实心软得很,这姓宋的也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能做出那种事,还说什么文雅什么好娃娃呢,也太会骗人了!”
夏娟娟:“就是啊,之前我们谁都没听说过他居然在外面有女人,今天桑桑说的时候我都不信,要不是那姓宋的躲躲闪闪心虚,咱们都要被他糊弄过去了。”
夏二哥想起来就气得咬牙:“今天真该再揍狠些!”
夏德福则沉着脸,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袋子,严肃开口:“过去的事再不要提了,以后跟他们不来往,你们谁都不要再给我惹事。”
家里人希望夏桑桑多在家休息几天,平缓一下心情,再说接下来几天村里人肯定说闲话说的厉害,夏桑桑出去难免要被指指点点,还不如在家里呆些日子,等风头过去了再出门。
夏桑桑知道家里人这是体贴自己,但她不愿意在家干呆着,她第二天吃过早饭,就去找舅舅张万里了。
地里的活两个哥哥就能干完,她要找点别的门路赶紧研究赚钱。
夏桑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去镇上开店,前世她见了不少去镇上开店富起来的,就连村子里跛脚话也说不清楚的王二,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补鞋的手艺,也在镇上开了铺子,搬到镇上去了。
王二都能混出个样子,她肯定也可以。
不过,一下子她还想不到自己能从哪儿下手,而且她也没有本钱,给宋家赔了钱后,她就是想要钱,爹娘也没有能给她的。
想到这些,夏桑桑再没精力去郁闷了,满心满腹充满了要努力挣钱的紧张感。
迎着初升的太阳向着山脚下的菜铺子走去,路上遇到认识的人,她面色如常的打招呼,坦然大方,没有丝毫被风言风语影响的样子。
如此,倒是弄得那些本想着看笑话的人不好意思了。
丰泉村和尾泉村两个村子挨得近,从地形上看是两个狭长的村子,沿着河坐落的,村民们种的地就在村子和山的中间夹着,远远望过去一大片。
张万里的菜铺子盖的偏,盖在远离烟火的山脚下,因为这里有一大块没法种没人要的碱地,张万里出了一点钱就承包到手了。
他在碱地上搭了个棚子,用来放收起来的菜,等收够一定的数量,就开着三马子拉到镇上供销社和菜贩子那儿去卖了,回来再给村民们分钱。
六月是收麦子的季节,村民们麦子一般留一半卖一半,留的存着自己磨了面吃,卖的都卖到了张万里这里,其余拿来卖的就是自留地种的瓜果蔬菜这些,零零散散的,能卖几个钱是几个钱。
张万里讲信誉不压价不拖欠,因此村民们都很信任他,他也靠着村民们的这份信任,白手起家,开着三马子将小本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说起这一点,村里人就更佩服,因为当年张万里和王淑芳的爹娘,属于那个动荡时代的重组家庭,凑合在一起过日子的,本来大家觉得张万里发达了后会独善其身,但张万里却依旧不改初衷,虽然和兄弟姐妹们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一家人还亲。xǐυmь.℃òm
夏桑桑走过去的时候,张万里正在给来卖菜的村民称菜,看到夏桑桑,张万里招手:“桑桑,过来学看称。”
村民看到夏桑桑,脸上瞬间浮现出八卦和打量的神色。
夏桑桑瞧见了,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眼睛盯着称上的数字,听舅舅讲怎么称菜,怎么去皮,怎么记斤数。
她不当一回事,村民们也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说三道四,再说也不想得罪张万里,卖完菜都走了。
张万里看到夏桑桑低着头搬捆好的甜菜,突然开口说了句:“桑桑,你记住,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多多少少都会被人家背后说的,没有谁是没被说过的,他们说他们的,咱们过咱们的,只要你自己不愿意,就没人能用唾沫星子把你淹死。”
夏桑桑本就没在意,看到舅舅这么关心自己,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谢谢舅,我记住了。”
重活一世,夏桑桑很快就掌握了看称摆菜这些技巧,张万里看她学的快,也是夸赞不断。
到了中午,王淑芳送来饭盒,俩人正放坐一起吃着,江遇拉着架子车来了,夏桑桑看到江遇后愣了下,但还是放下饭盒,走过去到称旁边,准备称重。
不料,江遇只是看了夏桑桑一眼,接着就将架子车拉到了一边棚子下。
张万里见状,叫夏桑桑:“过来吃饭,江遇不是来卖菜的。”
夏桑桑觉得奇怪,不是卖菜的,那拉着这么一架子车东西干嘛的?
她看了眼架子车上的东西,正是昨天看江遇搬上车的土豆。
很快,夏桑桑的困惑就被解开了。
江遇拿了个木头桩子过来,并排和张万里坐在一起,他双手给张万里递了根烟,俩人聊了起来。
“上个月给你拉的一车土豆快卖完了吧。”
“嗯,除了这一架子车,还剩不到五袋子了。”
“卖完了打算干啥?”
“还不知道,下周末镇上有市集,到时候我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做,叔,到时候要不一起去?”
张万里沉默半晌,才说:“下周末我可能去不了,下周得上一趟市里去,到时候再说吧,还有十天呢,不着急。”
江遇闻言点点头。
话题止住,张万里一边嚼着蒜瓣一边吃菜拌面,江遇兀自吐着烟圈,掀起眼皮,看向正埋着头吃饭的夏桑桑。
不同于昨天打扮过的艳丽动人,今天的夏桑桑穿了一件麻布衬衣,一条洗的发白的蓝色的确良长裤,黑色的长发扎成一条辫子垂在脑后,额角些许碎发垂落下来,迎着微风轻轻飘摇。
江遇没念过多少书,想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词,要他来比喻的话,他觉得此刻的夏桑桑,就跟他家果园三月份开的梨花一样,美得很沉静。
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盯着一个姑娘看,江遇不自然地将目光转向远方的大山。
他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姑娘,真的跟其他姑娘很不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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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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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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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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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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