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燕泗不回长乐宫,但也未曾去往启祥宫与永和宫亦或是新秀初封的殿宇,只是回自己寝殿,有时仍留宿在御书房偏殿。
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帝后这是明显地地闹了矛盾了。
但时雨过的却并不难挨,她请示过燕泗后,将时佑与时萱接进了宫,与她做伴。
时佑时萱自从丧母了之后,万分悲伤,短短时日瘦了一圈。
时雨听了宫人禀报也很难受,柳姨娘那样本分的人实在是让人很喜欢。
两个小小的孩子,从此就父母双忘了。
长姐如母,待柳姨娘头七过了以后,她便把他们接到身边悉心照料。
这几日日日在思考如何照顾好两个孩子,时雨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一时也十分忐忑,便把从前全心全意放在燕泗上的注意力慢慢转移了。
所以这众人看来的冷战于她而言,却也没什么。
……
“大姐姐,”时佑趁着时雨处理宫务,一点点扯着她的袖子往上爬,扒住了她的脖子在她身上坐好,“佑儿饿。”
时雨放下笔,红梅会意地递上湿巾,她简单地净过手,去揽紧怀中的小人。
“佑儿乖,大姐姐叫厨房给你炖了芙蓉羹,一会儿就好了,再忍耐一下好不好?”
“好,”时佑乖乖巧巧地点头。
“大姐姐,我还是想姨娘。”
时雨顿了顿,伸指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将他更深地往怀里带。
“姨娘她也会想你的,我们佑儿不要叫姨娘担心好不好?乖乖长大,让姨娘为你骄傲。”
她轻声作哄,这么小的孩子,同他孱弱的母亲一起被利用着,而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不仅如此,还听说燕泗最近更为重用陆相了,将江淮两岸盐运交给了他的人,前往西域的使臣也是陆派人。
一时风头无量。
“好,佑儿听话,大姐姐也要一直喜欢佑儿哦。”
时佑眨了眨眼睛:“不过最近怎么没看到皇帝姐夫呀?”
时雨低下头瞧着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只抿了笑,温柔的模样轻声哄他。
“因为佑儿萱儿来了呀,你姐夫不想打扰大姐姐陪伴你们。”
“可是陪伴姐夫也重要呀。”
时佑一板一眼地对她说。
他这么一说,倒惊醒了时雨,上一次看到燕泗,是什么时候来着?
五天前?
还是十天前?
她有些记不清楚了。
“姐夫身边不缺大姐姐陪伴的,”她收回思绪,贴着小人儿的脑门吻了吻,“现在佑儿与萱儿最重要了。”……
“她当真这么说?”
燕泗站在御书房,听着暗卫一句一句地复述,只觉得浑身各个角落都泛出怒气来。
然后又一点点沉寂下骨髓,带出深重的无力感。
她从未理解他,她还在将他往外推。
好像几个月前坦白心曲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她或许从未曾在意过他。
他这些天坐在御书房,渴望她能如往常一样,巧笑倩兮地过来,哄哄他,问问他累不累。
他一日日地等,一日日地失望――
“摆驾,”他站起身,朝长乐宫瞧去,裖陈的殿沿在逼仄的内庭中露出一角,“去启祥宫。”
婉妃万万没有料到,陛下会在这时前来,匆忙叫宫女取了新妆,将面容装点,又戴华钗,贴金钿。
待看到那个器宇轩昂地男人走近,她不由得心跳加快。
“臣妾参见陛下。”
她拜服下身,极力展现自己美好的身段。
她还是花一样的年纪,怎么甘心天天这样守着空荡的宫廷过一生?
燕泗伸手抬起她的脸颊。
妆容太艳,脂粉太俗,钗环太多。
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可这又如何,他想要的人却未必想要他。
他自嘲一笑,纵使九五至尊也不过如此。
“上酒,朕要与婉妃共饮。”
一坛又一坛陈酿抬上,他不在意婉妃如何,只一杯接着一杯地饮。
他从前出家,这些都属于戒律,可碰到她后一一破了个干净。
他开始醉了,但醉梦中未必有她。
“皇上”,有娇软音在他旁侧,他分辨不出是谁,是她或许不是她,他好似伸手推拒了一二,也或者没有。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大醉。
……
第二日一大早,时雨就知道燕泗宠幸了婉妃。
篦子在头皮拉扯出阵阵痛感,来的真心实意,排着队往她的脑袋里钻,要钻出血来方休。
她摆手示意绾发的宫女退散。
这是迟早有的一天,她该庆幸的,宠幸的是婉妃而不是叫她嫌恶的贤妃。
可饶是如此,她也怔愣着,光脑与她说话她都没有反应。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没?”
光脑急声问她。
“没。”
“唉,说了叫你别那么难过,我看过了,他是以为你不喜欢他,喝醉了才那什么的。你去哄哄他,准能好。”
光脑有些不忍地说。
“不必了。”
是喝醉又能如何呢?
她笑了笑。
“叫人去启祥宫免了婉妃的安。”
她叫红梅进来,又赏赐了一些物品。
这头时雨出奇的寂静,那边的永和宫却是不平静。
“啪!”
贤妃甩手就将一个景泰蓝瓷器摔将在地,气的脸色狰狞。
“凭什么,便宜了她?”
这几日帝后冷战,若说谁最高兴那必然是她,她这些日子尽心力打扮自己,只等着哄着被冷落的皇上。
可曾想,皇上会去启祥宫。
她捏紧了拳。
原本想皇后失意,皇贵妃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婉妃处处不如她,这正是她上位的时候。
这几日陆相还打点了人叫她争气点,谁曾想这样的事都会拐了脚落跑了。
“去启祥宫!”xiumb.com
她咬了咬牙,甩袖出门去。
也不待人通报,甫一入,便见婉妃倚在榻上,抿唇春光满面,盈盈地全是满意,与身旁的宫女说笑着。
“婉妃妹妹――好风光啊。”
贤妃只觉得刺目,几步上前,轻声开口。
“妹妹不知道姐姐要来,竟没出门迎着。”
婉妃低顺了眉眼,如今陆家势大,她不敢正面相迎锋芒。
“呀,你还知得迎我?”
贤妃轻笑着,“我以为你得了道,扬到天上去了。”
婉妃咬了咬唇,到底还是凑出了一个笑:“姐姐说笑,妹妹岂敢?”
“有你不敢的事?”
贤妃瞧着她,只觉得不解气。
“姐姐勿气!”
婉妃挥手屏退了下属,“妹妹有一言想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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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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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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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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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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