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的嗓音像把剪子划破时雨的思绪,似要在她耳边逼出血珠。
她抬眼瞧去,太后娘娘的金袍步步行来,在眼中映出刺目的华光。
接着鱼贯而入的太医挤满了内室,有宫女请时雨站去一边。
时雨一边扶着椅背撑住有些虚软的自己,一边低声问光脑。
“到底……怎,怎么回事?”
“很明显,你被陷害了。”
“那这个毒,不会伤害到他吧?”
光脑:“没事,蛇馥花后期的毒性才厉害些,现在发现的早,他没什么危险。”
光脑顿了顿又补道:“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先考虑一下你自己。”
这时贤妃与婉妃也赶到了,她二人前后跌跌撞撞地进门,一边扶着门框,一边悲泣,凄凄婉婉。
“怎么害的我?”
时雨的目光在贤妃与婉妃我见犹怜的脸上游移一番,想发现些什么。
光脑冷静地说:“我去查一下,需要时间,并且极其消耗能源。”
说着光脑便不再出声。
“查!查出了什么?”
这边太后已然愤怒,对着一干太医就大声质询。
几个太医相互交流了一番,其中太医院的一位最有资历的老太医前列一步出言。
“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是毒草蛇馥花,初期使人嗜睡,后期可使人致幻且上瘾。”
太后登时变了脸色,先帝便是被毒死的,成了她心底的一块病,如今燕泗又染了毒,她不得不又惊又惧。
太医觑着她的脸色,颤抖着接着说。
“此毒本不会发作想来是陛下最近用了些特殊食物,促使了该毒发作。
“但好在这个毒还浅,可以根除。臣等已为陛下施针,陛下一会儿便会醒转。”
太后捏着袖,放了又松,松了又放,恨声:“查,给哀家查!哀家倒要看是谁敢谋害……”
这是杀头的大罪啊!
几位太医相互打量,汗涔涔地,哆哆嗦嗦地挤不出一个字来。
这时许久未出声的光脑出现了。
只是它的声音此时充满了虚弱:“香囊……”
时雨惊讶的捂住了嘴,自从她送出了香囊后,燕泗就穿什么都带着,生怕别人看不见,她也小声埋怨过,也感动这是燕泗对她的爱重。太后明显察觉了太医们的吞吞吐吐,挥手叫一干人等退下,婉妃贤妃都退出去了,但时雨依然留下了。
她已经猜到了太医要说什么了。
――果然:
一位太医解下燕泗腰间的香囊,打开倒了一些出来,在太医间传递闻了一遍,挨个点了头。
最终,“禀娘娘,臣等觉得这里含有蛇馥花干,陛下日夜放在身边,所以沾染了一定的馥郁花毒。”
太后定睛一看,只一眼便气笑了,一巴掌拍在时雨肩膀上,推着她上前。
“皇后!你且瞧瞧,是什么?”
时雨一时没有防备,就算有武艺在身仍然有些趔趄,垂睫依言瞧了一眼。
“回娘娘,不是儿臣做的。”
“你不认?”
太后轻笑,吐字清晰:“来人,去搜长乐宫,一寸地儿也别漏。”
时雨无力地闭上了眼,来势汹汹的,想必长乐宫也不缺“证据”了。
只是由于陛下经常去长乐宫,自己这些天早把长乐宫里里外外打成了一个铁桶,就是这样,也会出岔子?
不出一会儿,有人捧着一本书进来,宫女翻开,其中夹着一簇干瘪发光的花。
时雨一眼认出了那是那日时佑送的花,她随意夹在了书里。
她顿时思绪万千――原来,有人利用孩子,她的亲弟弟。琇書蛧
时雨眉目冰冷下去,愤怒灼烧着她,要一路从心口烧开,烫出皮肉来。
一位太医叩头续:“这个便是蛇馥花。”
“叶氏。”
太后眯了眯眼睛,“这下认吗?”
她没有像从前那样喊时雨,这声叶氏恍然拉开了两人从前的亲密距离,是从什么时候呢,是自己做了皇后之后,再不复从前的亲密了。
时雨低声:“儿臣不认。
“在场没人不知道,这个香囊出于儿臣手中。儿臣若要谋害皇上,不会如此愚钝,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儿臣所为。”
时雨闭上了眼,端端正正在太后面前跪下,背脊的线条一寸寸屈服恭顺下去。
“愿母后查明真相,还儿臣一个清白,也还陛下一个太平。”
太后哼笑着,她在深宫浸淫多年,这点道理她怎么会不懂。
原本她容得下一个叶氏,无权无势的人,多少个她都拿捏得住,更何况帝王无情,自己早就体会过了。
可她不该独占圣宠,这可犯了大忌。
“笑话。”
太后弯下身去掐她的下巴,“证据都在,你要哀家不信证据,去信你的话?”
“凭什么?”
时雨被尖锐的疼痛戳着,太后指上的护甲要逼进肉去。
“凭朕。”
一句干哑的话传出。
这时一句意想不到的话惊诧了众人,是燕泗坐了起来,他脸色算不得好,但镇静自如,瞧向时雨,好像他只瞧得见她。
“朕相信朕的皇后。”
又顿了顿,“皇后是被陷害的。”
太后怒极,一甩手甩开了时雨,笑了:“好。”
瞧向燕泗:“陛下可得好好护着自己还有您的皇后,别忘了找出真凶,给天下一个交代。”说罢带着人转身便走了。
燕泗坐在床上,向时雨招手,展出一个笑,“过来。”
他依然如初见,清贵俊逸,眼中是赤诚的信任。
时雨觉得听过那么多话,都不及这一句动人,她连忙上前,奔向他怀中。
“受委屈了?”
他展开怀抱,容下她,“我又没保护好你了。”
“没有,没有。”
她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我差点害了你。”
“你是被陷害的,害了我的是别人。”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
“别哭了。”
他用手轻轻替她擦泪,“我给你报仇好不好,你想怎么对那个害我们的人?”
她扯住了他的衣角:“你拿主意。”
燕泗细细打量怀中的人,精美而秀致,像是才从仕女图中展笑嫣然解禁而出,被他蜷锁在怀中,再也走不了了。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时雨抬头瞧他,轻声去问。
他空出一只手来敲她,说:“你是我的妻子。”
“那你会,一直如今日相信我吗?”
“会。”
他低声说,最后一下亲在她的眼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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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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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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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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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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