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管事在一旁擦着额头的汗水,最近几日天气降温得很快,如今在外头多待一会儿都会觉得浑身冰凉,就这样天冷的情况下,他的汗还是一茬接一茬地往外冒,可见心里慌得很。
陆管事都不敢看沉罕,可国师发了话,他不能不回应,于是硬着头皮回答:“国师大人,我们也不清楚。先是府上的信鸽突然就一个个开始拉稀,随后就一个个蔫哒哒的,后来又都不怎么进食了,一个个就这么倒在地上。死倒是没死,可也不怎么爱动弹。当即就请了东市卖鸽子的人来瞧,可也没瞧出什么名堂,只问我说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沉罕沉着脸,示意陆管事继续往下说。
陆管事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就想去找负责喂食的小东问问情况,没想到去找小东时,就见他正倒在屋子里,已经发起高热来!我们赶紧将他放到床上去了,也遣人去叫了郎中,只不过郎中还没找来。”
说完,陆管事忐忑不安地看着沉罕。但见沉罕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心里头也直发憷。
这几年陆管事看得清醒,沉罕将这石山镇的国师府当成了自己的家,也当成了一个秘密的据点。在这里,只有他的人,大家都仰他鼻息,这里的事没有人敢往外传一个字。而且这种情况,还是当今陛下默许的,连陛下都不敢得罪的人,他们哪里敢得罪。
所以国师府的人一个个都是忠心的,毕竟谁都惜命。
于是乎,大家也都尽心尽力替国师办事,府中的事谁也不敢糊弄。
陆管事见沉罕一直沉着脸,又见沉罕看了眼床上躺着的陷入高热昏迷不醒的小东,他担心沉罕会因为此事迁怒于小东,将他赶出去。
陆管事不忍小东被赶走,于是开口小心翼翼说道:“小东平日里喂鸽子一向是尽心尽力的,咱们府上各自吃的粮食也都是国师府名下的良田种的,没有假手于他人。所以应该不是在吃食上出了差错,这点我可以替小东做担保。”
陆管事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他虽有心替小东出头,可也怕沉罕会迁怒到他身上来。毕竟他可是国师府的管事之一,而且许多重要的事,也都是他去安排的。
如今这情形瞧着着实不妙,看沉罕的表情,陆管事觉得应该是不得了的大病。
“这种时候了,你倒是不忘替别人求情。”沉罕冷哼一声,吓得陆管事直哆嗦,就差没当场给沉罕磕头认错了。不过他知道,沉罕不喜欢这招,更不吃这招,这样做只会让沉罕更加厌恶。
所以陆管事忍住了,仔细回想了下这几天的情形。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说道:“国师大人,若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能唯独只有一件事。有一只鸽子是昨儿个从都城皇宫里回来的。不过昨儿个回来的时候还神采奕奕的,不知道怎么的今儿个就全都不行了。”
陆管事也不知道说这些有没有用,他自己听着都觉得有些离谱,就像是把过错怪罪到一群家禽身上似的。可陆管事也没有别的法子,他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刚说,有一只信鸽是昨儿个从皇宫回来的?”沉罕听到这话,立即问了句。
陆管事连忙点头:“是的!还送了信来。收到信后,因着国师大人不在府上,便做主直接送去了大人的书房。”
沉罕想了下,对陆管事吩咐道:“我去一趟朝颜院子里,你将那书信给我送过来。”
陆管事一愣,下意识想问这种时候为何要去卫姑娘房间?但他也不是个蠢的,国师大人一看就是要去找卫朝颜有什么事,他要是多嘴只会惹国师大人不快。
于是陆管事什么也没问,只应下后就脚步匆匆去书房拿信去了。而沉罕则是出了小东的屋子,直接往卫朝颜所住的小院儿方向走去。
此时此刻,卫朝颜正在院子里同琥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想要缓和一下琥珀的紧张感。
琥珀自从觉得有些不对劲后,这种紧张感就一直在她身上,卫朝颜知道,琥珀这是有一根弦绷着呢。
“别担心了,有什么事肯定会来通知我们的。”卫朝颜伸手拍了拍琥珀的手背,安抚着,“再者说,国师不在府上,若真的府里头出了事,他在外头知道了肯定也会带人来救我们的。”
这番话的安慰并没有祈祷什么特别大的作用,反倒是叫琥珀更紧张了。xǐυmь.℃òm
若是都需要国师大人在外头接应或是营救了,那事儿还小吗?!
正想着呢,院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琥珀立马收起了自己害怕的心思,仗着胆子问了句:“谁啊?今儿个我们姑娘不见客!”
琥珀的声音吆喝得够响亮,似乎这样就能多几分勇气。
“是我。”门外传来的是沉罕的声音。
琥珀脸色一白,手也一抖,战战兢兢地就要去开门。突然,一只手拉住了她。琥珀低头一看,是卫朝颜。
“我去开门。”卫朝颜从椅子上起身,安抚地拍了下琥珀的肩膀,然后径直朝着院门口走去。
琥珀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跟了上去。哪里有侍婢在一旁不用干活,让主子去干活的道理?!
这时,卫朝颜已经伸手挪开了门栓,然后“嘎吱”一声,门开了。
门外,沉罕正背着手站在那儿,正好与卫朝颜四目相对。
卫朝颜见是他,申请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只不过她也不像是贞洁烈女似的见到沉罕就喊打喊杀,她情绪很平静。
但这种平静,却叫沉罕的一颗心都沉了下来,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卫朝颜没有多看他,只自己转身往里走,沉罕跟着走了进来。
等进了屋子,琥珀连忙给沉罕斟茶。她斟茶手艺不错,而且脑子算得上灵光,可以记下每个人的喝茶喜好,所以她泡的茶,就连卫朝颜这样不算是太爱喝茶的人都喜欢。
卫朝颜也端着茶杯喝茶,喝得不急不慢的,从神情上什么也看不出。
沉罕看着她,对她说道:“府上出事了。”
卫朝颜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但眼神里透着信息,是在问“什么事”。
沉罕沉吟片刻,说道:“疑似……瘟疫。”
卫朝颜微微挑眉,露出有些惊讶的模样,总算是开了口:“瘟疫?国师大人何出此言啊?”
沉罕便将信鸽和小东病倒的事和症状同卫朝颜说了一遍。
随后沉罕说道:“你通晓医术,且技艺过人。上次你能治好我,控制好花田村与宁王府的瘟疫,这回应该也能控制好吧?”
卫朝颜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得沉罕有些不自在了,才开了口:“我为什么要帮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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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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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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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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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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