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出了什么事,那跟要了他的老命有什么区别?
说来徐家最近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先是年前那个小幺女被劫走,现在又是徐箴言。
好在县丞还有几分理智,也是庆幸于绑走徐箴言的人好像十分着急惶恐,留了尾巴。
多问了几句之后县丞就有了眉目。
一路带着人追了去。
才追了一半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立刻就让人去知会了苏翎颜:这是去往南越驿站的方向!
苏翎颜要他查顾泊岸的事,他一直都在留心,昨日才收到消息说顾泊岸好像出现在过南越人那一带。
他总感觉,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他的感觉是对的。
让人去绑了徐箴言的,正是顾泊岸。
通过襄碧那里,他知道了对苏翎颜表白的是徐箴言,再想起来自己所知道的徐箴言从前对苏翎颜的“欺负”,所有的怒火好像就都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地方。
自见过了承琰君之后,永真就日日都很忙,每日从有她派遣而出去往南越各部族的,还有南越各部族从来这里见她的人,数不胜数。
她在织一张网,一张足够网罗住她的野心的网!
虽然顾泊岸这里她还是日日都来,但人在心里蓄着劲儿的时候,往往不自觉的话就少了。
顾泊岸心里想着怎么弄死徐箴言来泄火儿,也不想多说话。
两人倒是颇为巧合地相顾无言而彼此没有起疑心。
但是永真的注意力被分了出去,放在顾泊岸这里的到底是少了。
襄碧不敢违拗顾泊岸的命令,但也没打算瞒着永真暗中帮他做事。
奈何顾泊岸以自身相逼:若是襄碧不去,或者是这件事必须被永真知道,那么他丝毫不介不顾自身亲自出手!
所以襄碧才趁着永真和南越几个部族的来人说话的间隙差人走了一趟。
而剑门里的弟子鲜少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露怯便暴露了踪迹。
杨老爷独自一人坐在县衙里后知后觉,“徐箴言被绑走”这几个字不断在他脑袋里循环着。
他整个人都木讷了许多,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下,连徐家都不能安宁了么?
……
县丞派的人到了昌和居的时候,苏翎颜正在给从东河郡城里赶回来的老三摆接风宴,南宫信元这一趟借着在东河郡城里开酒楼的名头,在风云梧暗中帮助和顾留安的襄助下拿下来了郡城内的许多营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
苏翎颜原本还想问责他瞒着自己真实身份的事儿,这样一来,再追究些什么倒是显得她小肚鸡肠了!
不过心底有一口气怎么都顺不过来,也着实是让人恼火的。
好在南宫信元在先前已经收到了南宫彻的信件,眼下也知道了苏翎颜的真实身份。见她一直没正眼看自己,愣是不敢居功,连桌子都不敢上。
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苏翎颜:……
就她是恶人是吧。
“罢了罢了。”她摆了摆手,搜肠刮肚地找了几句话,尽量压制着自己的不悦,示警了南宫信元让他以后不许再欺骗自己任何一件事。
南宫信元是个长心眼儿的,顺着台阶接了话,气氛这才缓和了下来。
南枯离不在,二爷、老三和老四他们几个倒是难得一聚,苏翎颜和南宫信元都有心找话离开,把时间留给他们哥三儿。
苏翎颜才起了身,县衙里的人就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县丞主动找她,只可能是因为一件事。
她心头一跳,转身对着二爷三人和南宫信元笑了笑示意没事儿,跟着将那小衙卫给领到了一旁,“可是要找的人有消息了?”
衙卫点点头:“城南,南越驿站附近。大人已经带了人过去了。”
一瞬间,苏翎颜竟然有些不敢去。
去了如何?她能对顾泊岸说些什么?
“这次怎么这般快?”纠结的间隙,她生硬地问了一句。
衙卫这次愣了愣,似乎是在纠结应不应该说,不过再一想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未来可能成为承琰君的王妃,他就果断决定和盘托出:“徐家公子被绑走了,好像也是那边的人做的。”
徐家公子,徐箴言。不久前才对自己说出过那样一番话。
苏翎颜顿了顿,几乎立刻就能确定:一定是顾泊岸做的。
徐箴言的一时冲动之举惹怒了顾泊岸,所以他才绑了他。可是为什么他会和南越的人纠缠在一起?
“你且稍等。”苏翎颜深吸了一口气,回身对着四人随口敷衍了句说她去去就来,便跟着走了。
驿站。
一间角落里很不起眼的小黑屋里,徐箴言被五花大绑着,手脚都已经发了麻,但是他的眼睛被人用黑布蒙着,什么也看不见。
“谁?”门开的声音传来,徐箴言侧了侧耳,问道。
话音才落,一盆冷水就对着他泼了来。紧接着就是一顿棍棒。
打得徐箴言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顾泊岸一条左臂行动不便,毫无生气地垂在身侧,另外一只手里拎着棍子,双眸泛着不详而凌厉的红,刚才一顿的剧烈运动之下,他多日的修养也算是交代了,眼下正踉踉跄跄地站在原地,一脸像是要将徐箴言撕碎了的阴鸷--俨然是在疯魔的边缘。
他性子单薄,又没有个渊博仁慈的人在旁边帮着,一点点的有关苏翎颜的愤怒无拘无束地在身体里游走,在不知觉之间就酝酿膨胀成为了一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滔天巨怒。
这一边,襄碧才将人绑回来着人去告知了顾泊岸一声,还来得及亲自过去盯着他:就算是要教训,要打要杀也好,他可千万别亲自动手。
不然身子再出点儿什么岔子,永真非得剥了她皮。
但显然,已经晚了。
且不说顾泊岸亲自出手了,眼下县丞带着一群人亲临驿站,还有徐夫子,一派要彻底搜查的架势。
让他们发现永真在这里和南越部族里的人会面这事儿捅出去谁也兜不住,襄碧正在和县丞对峙。
由起初的温言软软刀子到现在的不假辞色,双方可谓是已经徘徊在撕破脸的边缘了。
县丞再怎么不堪,也是有脾气的:若是任由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在清远县里绑人,他不如明日就将自己的乌纱帽摘了送给别人当垃圾桶。
何况,顾泊岸极有可能就是在驿站里。
就在县丞在自己心底盘算着自己带着人硬闯进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的时候,他派去昌和居的衙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回来了。
苏翎颜已经知道了这里的对峙局面,她让县丞先稳住这里,自己在小八的指引下翻墙悄悄潜进了驿站里。
于是县丞的态度又软了下来,开始了东拉西扯,大有就地展开一场大型拉锯谈判的架势。
襄碧全然满心以为驿站里有剑门的弟子把手,还有永真随身带着的高手,就连一只蚊子也不可能随便飞进去。见县丞稍有退步的意思,立刻松了一口气,全然不知即将大祸临头。
驿站里把守的是严格,但是架不住苏翎颜有空间啊,可以隐身的啊。
这一厢。
顾泊岸的体力支撑不了他多久,折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对他而言也着实没有多大的乐趣,短暂的思量之后,他决定一剑杀了徐箴言来得痛快。
剑已出鞘,徐箴言浑身都是闷痛,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就快要被人夺走了。
顾泊岸眯了眯眼,似乎是在有意的模仿谁,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空想出来的对苏翎颜的一切愤恨、求而不得,以及那些能陪在苏翎颜身边的人都附在徐箴言一人的身上,全都一剑了结了。了结了,他便不再痛苦了。
但徐箴言到底是好好的活下来了。
不是顾泊岸收了手,而是从门外不知道飞进来了一个什么东西,笔直地朝着顾泊岸砸了来,他本能地躲闪,剑锋便能徐箴言的脑袋旁挪了开。
定睛一看:竟然是只乌龟,还是他很熟悉的那种。
小八!
是了,正是八爷。琇書網
苏翎颜看见顾泊岸举剑的那一瞬间已经来不及奔过去阻止了,情急之下,近乎本能地,她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全然顾不上扔出去的是一直凭借着和“十三山神”之间的感应为她指路的小八。
额,被扔出去的那一瞬间,小八也是无比郁闷的。
现在察觉过来苏翎颜扔它出来是挡剑的,八爷当场就决定了:它要自闭……
而顾泊岸,在认出来趴在地上的乌龟是小八后,立刻就想到了苏翎颜。下意识便转身跃走。
但显然是已经来不及了。
“给我站住!”苏翎颜吼了一嗓子,几个大跨步已经到了离顾泊岸只有一步的距离外。
“转过身来。”苏翎颜看了一眼地上满身伤的徐箴言,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压制住自己想再给顾泊岸一巴掌的冲动:什么混小子做得都是什么混账事!
“转过来看着我。”她眯了眯眼,“跟我回去,有什么话等我给你治好了伤再说。”
顾泊岸依旧不为所动。
“我再说一遍。”苏翎颜已经有些压不住火了,她沉了语气:“跟我回去,别逼我动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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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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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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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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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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