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曦月正又伤心又恼火,没搭理他。
然后徐箴言就说道:“我已将萧莲儿送回了萧家,并且与萧家老爷说明经过这几日的接触,我与她实在是不搭,高攀不起。”
杨曦月仍在低低地抽搐着,只是微微抬眼扫了他一眼,“与我何干?”
“你有心仪之人。”徐箴言顿了顿,瞥了一眼南枯离,道:“虽然目前看来你们之间有些小误会,但是我并不介意你的心里装着别人。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试试?试什么?怎么个试法儿?
很快苏翎颜、杨曦月和南枯离三人就反应过来了徐箴言的试试是什么意思:他是想让杨曦月像萧莲儿那样和他共处几日,然后再判断他们之间合适不合适。
……真他娘的好主意!徐箴言你怎么这么有才?
杨曦月是刚才已经被南枯离给气到了顶峰,现在实在是不能更怒了,她理解不了徐箴言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想法,只好拿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他。
南枯离一听徐箴言的话,双拳瞬间紧握,凶神恶煞地盯着徐箴言,好像下一刻就打算照着他脑袋来上几拳:你脑子进水了吧?试几日?然后再借口不合适推了?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苏翎颜当场就被气笑了,她实在是好奇,萧莲儿动辄就做出带着一群彪形大汉围堵这个跟踪那个的事儿,徐箴言要是真的说出来了这样的话,是怎么还能全须全尾地从萧家大大门里走出来的?
难不成萧家的那些人突然就怂了?
哼,他们怂归怂,昌和居可不怂。跑到昌和居里来说这一番话撒野,当她是死的么?
苏翎颜顺手抄了手边的一个空酒瓶就朝着徐箴言的方向扔了过去。
酒瓶落地,碎在了徐箴言的脚边,可是将他吓了一大跳。
但回身抬头一看扔下东西的是苏翎颜,徐箴言非但未怒,反而还笑了:“怎么大早上的跑跑到房顶去了?小心摔着。”--而且还是一种比较温柔的语气。
闻言,苏翎颜愣住了。
原本打算砸下去的第二个空酒瓶在一瞬间脱了手,顺着瓦片咕噜咕噜滚着,滚到了屋檐的边缘处后笔直地落下,摔了个粉身碎骨。
南枯离仍在艰难地控制着自己想要将南枯离暴揍一顿的冲动:他千万地小心想要呵护着的人,竟然被人像货物一样挑?而且还有试用期!
不过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替杨曦月出头?
杨曦月倒是已经回过来了神儿,她从徐箴言的那句态度不明,语气暧昧的话里感受了不对劲。
苏翎颜眨巴眨巴了眼,勉强拉回自己的神智。
没事,幻觉而已。她安慰自己。
“你管那么宽做什么?”她从房顶上站了起来,估计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怒目蹬着徐箴言:“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不觉得你很奇葩?”
徐箴言没听过“奇葩”这两个字,但听着就不是什么好意思。
苏翎颜继续怒目:“你看不上萧家,如今这架势是连杨家也不放在眼里了,这清远县里就没人配得上你徐大公子了是吧?”
这次徐箴言并未沉默,顿了顿后,他说道:“父命不得不尊,我这样只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而且,届时对外宣称是我配不上曦月就是了。”
哦,你还挺有责任感的是吧?苏翎颜的火瞬间就被勾了起来。
她正想再骂,就听见徐箴言接着补充道:“你上次与我说要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他顿了顿后,似乎是在做心理建设,片刻后再道:“有一个人,只要她愿意,我可以什么都听她的。”
苏翎颜眼角跳了跳。
按理说徐箴言如果是“摆脱”了萧家,接下来轮到杨曦月,不是应该去杨家找她么?来昌和居做什么?
杨曦月已经猜到了徐箴言的心思,拉了拉南枯离的衣袖,低声道:“你等会儿拦着点儿。”
徐箴言一定会被人从昌和居里打出去的!
“嗯?”南枯离晃神儿归来,下意识地回应杨曦月的话,连声音都轻柔了许多,“什么意思?”
杨曦月却未再答,只是趁机拉住了南枯离的手,把他带到了一旁,很严肃很认真道:“我今日把话放在这里,你可以不娶我,撇下我独自一人远走,甚至是无视我。”
“但,我告诉你,我不会放下你,不会嫁人,你不回头一天我就等你一天,你不回头一辈子我就等你一辈子,要是有人逼我,我就吊三尺白绫自裁。”
这一番话,南枯离感觉比方才她打自己那两巴掌还要难受。
“我……”他喉结动了动,正欲说些什么,就听见在一旁又做了一会儿心里建设的徐箴言对着苏翎颜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我想娶你。”
正好从昌和居里院出来打算去学堂的苏山山路过前院,正好听见这句话,当场石化在了原地。
苏翎颜保持着自己站起来打算从房顶上跳下来的动作,也石化了。
南枯离则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然后他就看见苏翎颜一个没站稳倒头就从房顶上栽了下来……xǐυmь.℃òm
一道白影就是在这时从昌和居外闪进来的。如风一般掠过徐箴言,在苏翎颜掉在地上之间稳稳当当地抱住了她。
“顾流年?”
苏翎颜仍在晃神儿中,以为自己出了幻觉,伸手就去触碰他的脸颊。
然而承琰君正在阴森地盯着徐箴言。
谭卓文紧随其后,一见昌和居里愣住的众人,首先将苏山山给拎了出来,让他先去上学。
“哦。”苏山山的大脑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剧烈,这会儿都还没缓过神儿来:徐箴言对他们姐弟一直不是欺负就是看不顺眼,刚才,刚才竟然说想娶他姐姐?
所以他连这个将自己从昌和居里拎出来的人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件事都没发现。
等谭卓文再次返回去想要将杨曦月和南枯离这两个“无关人员”也清走的时候,就听见自家王爷用一种极其冰凉针对地问还半沉浸在苏翎颜从房顶上掉下来这件事所带来的恐慌之中的徐箴言问道:“敢和本王抢王妃,你活腻味了是不是?”
承琰君?
杨曦月拉着南枯离就半跪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谭卓文见势不妙,也抱了拳单膝跪地:“王爷息怒。”
王…,王爷,这两个字对徐箴言的打击有点儿大,他腿颤抖地跟个筛子,直接软瘫了在地上:他竟然见到了活的王爷?额,不,他以前是见过承琰君的,没想到他竟然是位王爷?
顾流年怀抱里熟悉的檀木熏香味道传来,苏翎颜才接受了他是真的突然来了的这个事实。
不过别人跪着,她实在觉得怪异:什么破规矩!
“能不能让他们先起来?”她看向了顾流年,低低问道。刚才徐箴言那个蠢货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那句话被顾流年听见了,他不吃醋才怪了去了。
顾流年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苏翎颜急忙就跑过去把南枯离和杨曦月扶了起来,语重心长地看着南枯离:“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儿心?”
紧接着她就跑到了徐箴言身旁,“听见了?我是有主儿的人,别瞎惦记。”苏翎颜瞪着眼警告。
徐箴言点头如捣蒜,整个人恍恍惚惚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了昌和居的。
南枯离和杨曦月也识相地同谭卓文一起离开了昌和居,出去继续各自坚持他们的态度了。
自从顾流年知道了空间一事后,就有些敏感。
苏翎颜现在有些摸不准他是什么个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身笑嘻嘻地走向了他,“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和我打个招呼?”
顾流年现在可后悔死把她独自留在清远县了:现在被他撞见的就有徐箴言这一个,谁知道暗地里还有多少个惦记的?
不行,得赶紧娶回去才是正道!
“天地良心!”见顾流年一直不说话,苏翎颜以为他多想了,急忙发誓一样举起来了手:“我真的没拈花惹草,刚才那个,是他自己眼瞎竟然看上了我。”
“哦?”顾流年牙疼地倒吸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苏翎颜的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是不是说,我也眼瞎?”
苏翎颜:“疼疼疼疼……”
顾流年嗔怪着白了她一眼,放了手。
“我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苏翎颜揉了揉有些疼的脸,嘟囔着:“我都后悔那么轻易将他放走了,应该把人打出去的。”
她仰了仰头:“哦,对了,你怎么突然来了?”
“公事。”顾流年一笔带过。
“都解释了,怎么还这么大的气性?”苏翎颜拉了拉他的衣袖,一脸委屈巴巴。
“我是在怪我自己。”顾流年见状,脸色立刻缓和了许多:“在收到了你的第一封信的时候我就感觉你的心情不好,一直担心着。但是之后的信里你说得话一直很乱,我就知道你还在担心泊岸,在担心南枯离和杨曦月。”
“一定很难受吧。”顾流年低了地头,双手捧起她的脸:“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
轻轻的几句话,瞬间就让苏翎颜酸了鼻腔,暖了心窝。
她切实地体会到了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那点儿小小的心思,是有人郑重其事地放在心头上的--哪怕是相隔甚远。
“顾流年。”苏翎颜哽咽着,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等等。”但是顾流年抓住了她的肩膀,凑近她闻了闻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后,顾流年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你喝了多少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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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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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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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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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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