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颜亲自出面迎接,一上去一人就送了小盒子的珠宝算作是见面礼--八爷现在整日里就只做一件事情:吃!
吃食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好东西,住的地方是丰泰郡内最为富丽的酒楼。
不可谓是不款待。
冷落了二爷几日,她还是让南枯离去将他给请了来。
左右二爷的伤养了几日也应该无碍了,而苏三妹也应该找见了。
她要加快脚步接盘丰泰郡,虽说靠她一家之力虽然财力上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未免太过单薄,最好的办法就是引入其余几家。
当然,不管引入多少,在一切步入正轨之前绝对的掌控权必须掌握在她手里。
虽然李爷给她指明的那条道路上,最后的结局还是得放手。
现在还不是时候。
白珍江三郡一来到了丰泰郡之后就见了花无镜留下来的风云梧的人,他们和风云梧之间存在着一种绝对的制约关系,花无镜要扶着的人,他们自然不会唱反调。
苏翎颜只负责把控大的方向,剩余的一些配合方面,二爷会带着他们和杨老爷以及李爷去商榷。
那日南宫彻来过了之后,杨老爷那边就顺畅了许多。
网已经织得差不多了,也该到了要收网的时候。
苏翎颜从酒楼里离开后天已经快黑了。
她去了谢宅,顾流年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她不同意顾流年提出来“她去见谢栗,他带着人去探密室”的想法。
最后顾流年稍微贴了一圈胡子,先同苏翎颜去见谢栗,之后他们再一起去密室里。
左右苏翎颜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她这里急着收网,东殿那边自然也不会太过淡定:王都的情况未明,供给风远朝内其余十七郡的“利爪”现在只能勉强应对发生动荡。
而且前两日的时候,自那位杨涵青李公子主动去了赌坊里一趟后,东殿就只再见过李首辅一面。
那艘军用船被劫了的事儿,东殿已经查出来了内鬼,但那内鬼骨头硬得很,竟然不肯指认。
南越来的这一位,现在已经是他不得不掌控的一张王牌。
顾流年先前是和东殿打过照面的,不过那个时候这位东殿神秘得紧:全身上下都裹在白袍里,谁也见不得庐山真面目。
哦,当时顾流年还打伤了他来着。
苏翎颜要表示自己的诚意,自然不会空手来,跟着她身后的南枯离和顾流年一人手上捧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的都是金子。
她嘟囔着:“你说要帮我找的人到底靠谱不靠谱?我们不能再在这里耗下去了!天打雷劈的,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放了一把火,我们先前接触的人现在是彻底拿不出来东西了!”
谢栗一脸肥肉笑得花枝乱颤。“莫慌,莫慌。叔父说了会帮你,自然是作数的。”
顾流年和南枯离:“……”什么时候谢栗成了她叔父了?
然而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从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屏风后面有人!
正是东殿。
苏翎颜懒得费唇舌去和谢栗打哈哈,三言两语就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谢栗这王八蛋在回避了几次后终于肯正面回应了:东西他们倒是能给够,不够价钱可能得高一些。
对于心急而且只剩下他们一家选择的人来说,不抬价的是傻子。
当然,为了留住这个大的金主,谢栗也没把话给说死:第一次嘛,大家都要有诚意,日后来往得多了,便什么事都好说。
屁!苏翎颜翻了个白眼儿:东殿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们自己心里没点儿数?还以后?
“你这是要坐地起价?”她大咧咧地质问了出来。
“咦,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叔父帮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坑你?”谢栗估计是想尽量摆出来一副慈祥和蔼的样子,笑得不见眼,“你是次接触这些事,规矩都是这样的。叔父已经在尽量帮你压价了。”
呸!还都是这样的!拿谁当做小菜鸟蒙呢?
顾流年轻轻叹了一口气,心更沉了几分。
那一次花无镜在与谢栗接触之后他们就商讨过这个问题,谢栗得丰泰郡郡守这个位置是李首辅大力举荐的,官场上许多势力盘根错节,很多时候根本是身不由己。
这谢栗并非是出身寒门,顾流年记得,谢家在王都之中也算有几分名望,好像和李家之间还有点儿沾亲带故,他被李家捧到如今的位置,已经算是高攀了。
天高皇帝远,在谢栗那里,或许天家的威严远远不及李首辅的一笑一蹙眉。谢家两代依附,他在李首辅跟前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整个谢氏门楣的光耀。
只要李家这棵大树不倒,他便尽顾着圆滑做事。
顾流年走神儿的间隙里,苏翎颜已经和谢栗进行了好一番唇枪舌战,最后她气鼓鼓地从南枯离手上拿过来了那盒金子,语气极为不耐烦:“给你给你都给你,赶紧去给我准备,两天。”
谢栗温言安抚了几句,虎视眈眈地盯着顾流年手里的那盒金子。
苏翎颜:你行!你就慢慢作死吧!别让你落在我手里。
然后她还是将顾流年手里的那盒金子也交给了谢栗。
才出了谢宅,苏翎颜就换了一身黑色的装束。她整个人耷拉着一张脸,阴成了包公。
也没别的,她最讨厌的就是坐地起价。
南枯离感觉:这个时候应该尽量不说话,做好自己的事。
然而顾流年是一般人么?不是。
他将自己下颌处的一圈胡子摘下,牵起苏翎颜的手弯腰在她的脸颊侧落下一吻,眉眼含笑语气轻柔:“不要不高兴,谢栗和东殿的气数就要走到尽头了,贪心不足总有一天会把那些贪走的东西加倍还出来。”
苏翎颜瞬间有乌云万里变成了晴光潋滟,挑了挑眉笑笑:“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去?”
顾流年:“原本是安排了南宫彻在策应,搬空那里,现在我们进去后你先仅着能看上眼的挑。”
“哦。”苏翎颜拖长着语调:“你是打算中饱私囊?”
顾流年面不改色,笑得坦然:“嗯。”
明目张胆的在谢宅里搬东西,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即使是苏翎颜有空间在身,能独身一人潜进来再悄无声息的退出去的把握也绝对不大。
也不知道顾流年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本事,现在整个谢宅之中有一少半的人都是他安插进来的。
虽然对抗整个谢宅里的那些是够呛,但将那间密室周围围得密不透风,在这座虎狼窝里圈出一方足以供他们自由活动的空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南宫彻那边的安排,则负责再谢宅外围接应。
她由衷地朝着顾流年竖了竖大拇指:“好样儿的!”
一行人大约有十三四个,悄默陌声儿的翻墙而入后,迅速地一溜儿顺着墙角往密室里靠近。
顾流年走在最前面,紧紧的牵着苏翎颜的手。苏翎颜放慢了点儿脚程,盯着顾流年的后背走了个神儿,心底升起一片莫名的暖意与欣慰:仿佛他们现在不是在冒险闯虎穴,而是在赴一场颇为浪漫的约会。
这一次,既是来做事撕破脸的,顾流年也没顾忌什么会不会发现。那些守着密室的护卫原本照他的意思是不用留情直接诛杀了的,但又考虑到苏翎颜在一旁--从认识她到至今,她做了那许多事,却从未真正说伤人性命。
所以他察觉她是不愿意见血残忍,便临时转了主意:敲晕就行了。不过要确认敲得晕晕的,打雷都醒不来的那种!
另一厢,苏翎颜走了之后,谢栗亲自清点着她留下来的金子。东殿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他仍然是一身白衣,没有带斗笠,面容倒是清秀,只不过不知道是否这几日忧思过度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憔悴。
他坐在了主位上,随手撩拨着茶盖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对她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就不怕她突然破罐子破摔?”
东殿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与责备,“何况,这不是一锤子的买卖!”
“我知道。”谢栗依旧慈眉善目,挥挥手唤进来了两名书童,让其中一人将金子搬走,在另一人拿进来的账本儿上记下金子的数目,再挥挥手让他们出去。跟着又看向了东殿:“您也不必如此忧心,她既亲自来了,便是对我们有所图的。”
“何况。”谢栗顿了顿,“我们已经先得到了那两小盒子的金子了,至少那是亲自攥在我们手里的。”
东殿重重地将手里的茶盏磕在了桌子上,低喝:“你什么意思?”
谢栗坐在了下方左侧的椅子上,也淡淡地拨着茶盖儿:“没什么意思,得了金子高兴而已。”
“谢栗!”东殿火气瞬间被勾了上来,他看着谢栗的眸光像是在看着一块让人恶心的肥肉:“你疯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连南越贵族也敢设计!”xiumb.com
方才谢栗的意思里,分明是打算直接昧下这两箱的金子而没打算准备东西!
“我当然知道!”谢栗也收了笑,神情不屑而得以:“但前提是,她是真的南越贵族。”
东殿“蹭得”一下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谢栗:一种从未有过的心虚席卷了他,他的心一下一下咚咚咚像是在打鼓,深深的无力失控感从渐渐爬上心头。
更渗人的是:这几乎只是一种直觉和征兆,他都无法判定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里可是已经确定了的!”他只能咬着牙恨恨,气势凌人地质问,好像这样就能给他带来几分安慰似的。
然而这种安慰被谢栗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打破了,“连鸽子里的信都能被人换了,公子,您掌管着东殿这么些年,到底是把这丰泰郡给弄成了一个四面透风的破气球。”
风云梧的手能伸进来便罢了,连承琰君、西殿、清远县里一些算不得入流的人都能随意兴风作浪。先是丢粮再是丢了军.需。
近日里连李首辅亲自来了之后的安危都不能保证。
更是连有人闯入了他们的密室“藏宝阁”都不知道!
这样的人留着还有什么用处?
何况,他在李首辅那里只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只能以东殿代称的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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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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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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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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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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