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父主意已定,决定将女儿送往临锡的疗养院休养,那里有着最好的看护,也有最好的药,老爷子相信,换个环境,给与最好的治疗,说不定自己的女儿就会醒来。
尽管阎烈不舍,却再也没有开口挽留的资格,是他亲手弄丢了他的妻子,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易安所有的行李是阎烈亲手收拾的,他看见了那条项链,上面挂着一个素色圆环,那是他当初求婚的时候给易安戴上的,她嫌婚戒贵重放在了盒子里收起来,只有这枚求婚戒指是一直戴着的,放在项链上,挂在脖子里,一直放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手术之前被取下来,一直到现在,都还摆在那里。
他将这条项链和易安随身的衣物全部一起收好,放在箱子里,送给易父。
他说,“爸,再给我几分钟,就几分钟。”
到底还是不忍,易父转身,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阎烈蹲在她的面前,握着她的手说:“你要快点醒来,我会去临锡找你的,”
他忍住自己强烈的哽咽,“对不起,这么懦弱又胆小的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他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手掌里,轻声说,“我爱你……”
他将双手环到易安的身后再慢慢的收紧,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
病房外的易宁泪流满面。
初雪的那天,
易安离开了南川。
一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延迟的审判已经一锤定音。
聂歆患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病,暂缓执行判决,被关在了珣城第四人民医院,
而亲手杀害了母亲陈起珍的陈锐则是被判死刑,
他的男友,涉嫌故意伤人被判刑六年。
阮阮的腿已经好了,又重新开始跳舞,像一个新人演员一样去投简历,去试戏。
易宁不再追求阮阮,一心在部队训练。
第二年的二月中旬,临近新年。
易安从客栈里一出来,被风吹得冻得抖了下,立刻裹紧自己的棉服。
她来云南已有四个月的时间,易安喜欢这里的一切,静谧,安宁,心得到暂时的放松。
太阳西斜,她坐在摇摇椅里,
易安并不着急把自己忘记的那些人那些事全部记起来,她的医生说,顺其自然就好。
她只是偶尔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心脏似乎有点疼。
一个人待了好一会,手机响起来,易安站起来,跺了跺发冷的手脚,去摸揣在口袋里的手机。
拿出来一看,好家伙,是易宁的电话,
那头是一道很粗狂的男中音:“电话是干嘛的?摆设是不是?打你多少电话才知道接。”
“手机不小心关了静音。”
“我下午四点的飞机,你来接我,”
“你自己找不到客栈么?同福客栈!”
“找不到!你来接我!”
冷风吹着,易安左手拿着手机,右手蜷成一个圈,放在嘴边哈气取暖,一边说一边往回走,“你还能用不好百度地图么?往里面一输入,不就有导航了?或者花钱找人带你来,这天太冷,我不下去接你,”
刚要挂掉电话,易宁在那头忽然又喊了她一声:“易安!”
“哎。”她应了一声,有些无奈的又把电话贴回耳边:“怎么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
易安不耐烦的又催促了一遍,“你还要说什么,不说我挂了,”
听筒里才传来一个试探性十足的话音:“我带了一个朋友来,可以么?”
“朋友?你女朋友?”
“不是我女朋友,”他有些不踏实。要是被自己老子知道,自己偷偷把阎烈带来见易安,不知道会不会被打死,
易父当时把易安带走的时候,丢了离婚协议书给阎烈,也和阎烈他领导说了这件事,但是阎烈这个人轴的很,就是不愿意签字,也不打离婚报告,
饶是戎马一生的易父也拿他没办法,
可不耗在这里了,
易安醒来之后,完全不记得阎烈了,易父就不许任何人提起,生怕女儿想起阎烈,再想起那曾经丢掉的孩子。
易宁鼻子一酸,还没说话,
易安又开始抢答了,“那不然,是你男朋友?”
妈的,这丫头,真是嘴巴不饶人。
挂了电话,他扭头跟旁边的人说,“你把口罩戴好,我爸不许你见她,也不许我带你见她的,你可别害我。”www.xiumb.com
易安醒来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去了西藏朝拜了布达拉宫,去了四川吃到了最地道的火锅,去了海南看了爱情海,去了乌镇吃了白糖糕,后来就来了云南,在客栈当个打零工的,顺便也当个导游,没事带着人转转。
她说自己暂时想休息一段时间,还不想继续回到原来的岗位上。
南川电视台的领导表示,可以。休息好,再回来。只要还愿意回来,都行。
易安从后厨出来的时候,没看见易宁,只是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棉服的男人坐在那,环抱双臂,似乎睡着了。
她看他穿的单薄,伸手把空调扇叶换了方向,往上推了推,对着他,
然后安静坐在了一旁的椅子里等着易宁。
没一会儿,易宁大摇大摆的进来了,穿着一双工装短靴踢得脚步踏踏响,“阎烈没进来么?”
又环视一圈,看见了那睡意朦胧的男人慢慢掀开眼皮瞧着自己。
阎烈?
易安暗地里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她知道的,是她的丈夫,但是易父说,在她昏迷之前,已经决定离婚了。
她不知道阎烈到底是谁?也不知道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感觉,还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婚,
易安醒来之后,忘记了一些人,一些事,性格也似乎改变了些,在外人面前已不大善谈,这一会儿,她看着易宁口中的阎烈,更是低头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被这吼声吵醒的阎烈,则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不远处的易安一眼,
看见两人如此生分的模样,易宁忽然就叹了口气,“非要来干什么呢?她又不记得你了,还不是惹得你自己不高兴,”
阎烈却不顾易宁的这些话,看着易安心里酸涩,朝着她慢慢走近,轻轻问她:“最近睡得好么”
“嗯,”
“最近吃的好么?”
“一般,”
“最近开心么?”
“挺开心的。”
阎烈伸手揉揉她的后脑勺,笑了,“我忽然出现,你觉得烦么?”
易安楞了许久,
“易安?”微微垂头的人带着山明水秀的笑意,温和开口,“没有我在你的身边,你过得好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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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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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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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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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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