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探病的阎凌。
他正从电梯内出来,穿着灰色的西装,样子极俊秀。
“就你一个,没和阿烈一起?”
易安点头,嗯,就我一个。心里却想,没话找话说,电梯里就我一个人,肯定是我自己来的。
却面上挂着笑,“大哥有何指教。”
阎凌也笑,却没有几分善意,“我可听说你们台里领导重金聘请了一位美女制片人。”m.χIùmЬ.CǒM
“是,消息传得还挺快,都传到阎总耳朵里了……”
她开口,静静反驳,
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变得焦灼起来。
“我可听说,那人差点变成我的弟媳呢。”
虽然阎凌的话说的很客气,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摆在那里,话再怎么委婉,易安都听懂了,很想骂一句,你脑子有病吧。
但这里毕竟是医院,吵起来闹得开了,被阎源看见也不好,
易安顿时心里一把火冒起来,却死死扣住掌心,继续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回视着他,“那又怎么样,你不都说了么,差点.......既然是差点,没结成婚,那这辈子差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他就是故意的,说这个就是想让易安不痛快,
阎凌是有些意外的,看见易安这样镇定反讽自己的模样,心里有了判断,估计易安私下已经调查了什么,是知道点什么的,不然绝对不会这样镇定,
她表面上看着对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她对有些人有些事有着超乎寻常的偏执占有欲。
只要遇见阎凌,她恨不得劈头盖脸一顿骂,但终究还是理智克制了自己的冲动。
推开病房门,阎源正玩着手里的平板,见她进来,笑的成一朵太阳花,“姐,给我带吃的了么?”
她把拎着的一个袋子晃一晃。
阎源赶紧扯开自己的小桌子,打开袋子,香味扑鼻。
城北那家铺子的糕点味道很好,还是百年老店,上过舌尖上的中国这档节目,每天去买的人都很多。
他还是小孩口味,就喜欢吃点甜食。
易安看看他小孩子模样,笑笑,转身走至沙发处,“问你件事呗,上次咱两没说完的,”
阎源脸上的笑僵住了,
手里的糕点也不香了,沉默了几秒才说,“你怎么不直接问我二哥,”
“怕他说的不是我想听的,”她揉揉自己已经有些发硬的后颈。
少年的脸色变得异常的僵硬,一闭眼好像就能想起那天,他和二哥连一声再见都来不及对小安说,
“我以前还有个妹妹,双胞胎妹妹,”
易安因为这句话,忽然挺直脊背,眼睛也瞪大,她是知道这件事的,在阎家,意外丧生的阎小妹简直就是个禁忌话题。
没人愿意提起,也不敢有人提起。
“小安是在和聂歆分开之后回来的路上出的车祸。”
泥泞雨天,她连救命都来不及喊。
车冲过护栏,头磕在方向盘上,车滚下山坡,她拼命挣扎,企图抓住自己最后的求生希望,但是却定格在那一天。
“你知道吗,那时候因为二哥执意要和聂歆订婚,家里面每天都是异常的低气压,父亲甚至要把二哥赶出家门。
接到小安车祸入院的消息,我和二哥拼命往南川赶回来,太迟了,姐,你知道么,就是前一天还在和我吵架的人,忽然就没了,躺在那不说话了,我说什么她都不理我。
妈一下子病倒了,爸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二哥不吃饭不睡觉成天浑浑噩噩只喝酒,我第一反应就是完了,
这个家彻底有了心结。
大哥那个时候在国外读书,知道小安去世的消息,但是根本不知道里面的细节。
谁敢再提?”
从那之后,小安变成了大家不敢提起的名字,聂歆变成了绝对不能提起的名字。
说起这些事情,阎源难受的快要喘不过气:“二哥一直都很自责,觉得要不是自己非和聂歆在一起,小安不会去找聂歆,也不会出车祸。”
“是聂歆打电话给小安的,她想让小安帮她在爸妈面前说好话。”
一阵让人心悸的沉默。
易安突然间就觉得很累。
小安的死,阎烈和聂歆分开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
起码有那么一瞬间,易安是觉得庆幸的,自己没有直接去问阎烈,没有问最不能触碰的东西。
“姐,这就是二哥从来都不愿意提起关于聂歆的任何事情的原因,他不能提,你别怪他瞒着你这些事,”
她和阎源后来都非常默契的无声的沉默着,各自怀着心事,安静的呆在一个空间。
直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阎源先是回过神来,开口叫句:“粟教授……”
易安也回过神,转头望去,栗铭煜正站在门口,
她慌忙的站起来,对着门口的栗铭煜点头:“栗……栗教授……”
栗铭煜对着她点头微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走了进来。
“怎么样?今天好点了吗?”他看着阎源问。
“嗯,好多了……”
后又扭头看了易安一眼,“你一会来我办公室一趟吧?”
“啊?……”她怔了下,忙又应了声好的。
栗铭煜的办公室,主色调是黑白色,简单到极致,书架上摆满了医学类的书,
他穿着白大褂,和易安记忆里的样子似乎有些差别,但是仔细看,他和栗吟辞的长相还是十分相似的,
她其实一直都害怕见到栗吟辞身边的人和事,所有关于栗吟辞的,她都害怕见到,不是心虚,不是害怕,而是惋惜。
比起为了栗吟辞不平而一直对自己冷嘲热讽的阎凌,她其实更害怕见到栗吟辞的大哥栗铭煜。
他总是说着没关系,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
“随便坐,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她站在那有些拘束。
“咖啡行不行,”然后自顾自的开始给她泡咖啡。
“我知道突然说让你和我聊几句很突兀……你也不要多想,只是,以前阿辞常提起你……”
他顿了下,清楚的看见易安在听阿辞的名字时的慌乱,
他知道,这个表面看起来似乎一直强大的姑娘,心里一直有阴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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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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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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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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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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