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出塞曲>真正的奸细
  赵无伤从燕夫人那里出来,心中犹有怒火,猛然瞥见阿七跟在身后,眼圈红红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对阿七说道:“人死不能复生。”

  阿七也是来到单于王庭,才知道伍子兰去世的消息,这些天来,他痛苦绝望,只觉得人活着早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听赵无伤开导他,勉强笑道:“六哥,我没事,你不用安抚我。”

  虽然他故作坚强,可眼泪到底止不住了。

  “阿兰就算再不省事,也不过是平日里骄纵些,罪不致死,为什么要——”阿七想到伍子兰惨死,眼泪越流越凶,“为什么要她的命?”

  赵无伤叹了口气,拍了拍阿七的肩膀:“回去吧。”

  阿七却忽然抓住了赵无伤的手臂,目光热切地看着他,追问道:“六哥,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以前是不敢问——”

  赵无伤看着哭得狼狈的阿七,等他问下去。

  阿七的目光紧紧落在了赵无伤的脸上,盯着他,问道:

  “从我记事起,你就苦心经营,一步步,从一无所有,变成如今掌管西域的右贤王。可是你还是不满足,还想进一步掌控西域,权势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赵无伤听了阿七的质问,不满地皱起眉头:“你不该说这话。”

  “是,我是不该说。你是主人,你说的话,我原本只能服从,可这些年,为了这权势,咱们兄弟也牺牲了太多太多!三哥、曲六哥和阿兰都死了,苏五哥也成了废人,我的脚也跛了,我们兄弟八个人,现在还剩下几个健健康康的?”

  想起这些年来,他们这些跟随赵无伤的人,一个个全没有好下场,阿七只觉得心渐渐冷了。

  “你就是想要跟我说这些?”赵无伤问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阿七一愣,没想到他声泪俱下的控诉竟然换来赵无伤这样的反应。

  也是,他从小追随的六哥原本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他们这些人对他来说,只是工具而已,可笑他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阿七见赵无伤这毫不在意的反应,一时语塞。

  “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赵无伤冷冷地说。

  在弄玉的营帐里,鹃儿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手里拿着一床羊毛织成的厚厚的毯子,装作绣花的样子,眼睛和耳朵却在注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弄玉坐在床上,倚靠着靠枕,而阿彤则跪坐在地毯上,将头靠在床榻上,歪着脑袋看着弄玉,跟弄玉汇报她这两天打探来的消息。

  “我这几天故意接近那个左大将默师庐,发现他不过是个酒色之徒,好酒好色,除此之外,竟然没有一点可取的地方,我不过是灌了他几杯酒,他就一句响亮话都没有了。”

  说起默师庐,阿彤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那表情简直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左大将默师庐是左贤王莫赫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单于王位争夺者之一,更是燕夫人扶植起来,争夺王位的人选。

  弄玉最开始接触燕夫人的时候,以为燕夫人参与争夺王位,是替她的儿子争的。

  可是根据莫赫给她的消息,和她自己调查的情况来看,似乎又不是如此,燕夫人似乎并不想让她的儿子当单于,当然了,这可能也和她的儿子失踪有很大关系。

  一番排查后,她的目标锁定了莫赫同父异母的弟弟默师庐,又故意让阿彤去接近他,得到的结果跟之前弄玉的猜测果然相似。

  弄玉看着阿彤提到默师庐就鄙夷的态度,忍不住提醒道:“你认真些,也许,默师庐知道你是来试探他的,因此故意装出一副酒色缠身的模样,来迷惑你呢?”

  谁知道阿彤却毫不在意地笑道:“郭姊姊,你也太小心了。你放心吧,我知道这事关联重大,不会被人蒙骗的。”

  弄玉拉着阿彤的手,表情严肃地叮嘱道:“能不能扳倒燕夫人,就看咱们这一次了。你可千万不要大意。”

  阿彤答应了,可想到他们未来的路,难免有些担忧:“我看单于说话间也就这几天了,可现在莫赫又逃走了,不在王庭。一旦单于去世,被燕夫人他们抢占了先机,那该怎么办啊?”

  弄玉还没有回答,鹃儿的神情先紧张起来:“有人过来了。”

  弄玉和阿彤闻言,便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转而闲谈起来。

  来的人是赵无伤,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太好,他一进来,鹃儿和阿彤就悄悄退出来了,只留下他们夫妻两个人。

  赵无伤坐在床边,把弄玉鬓角的一绺碎发别在脑后,对她笑道:“我以为我们能白头偕老。”那笑容里却充满心酸和苦涩。

  “赵无伤。”弄玉打断了他的话,这样优柔寡断,根本就不是他的性格,“不管以前多深的感情,经不起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折腾——”

  “你假装中毒是为了放走莫赫吧?”赵无伤一听弄玉不耐烦听他说真心话,心里受伤,直接向弄玉问出了他的怀疑,既然他们回不到过去,再也没有情分可言,他一个人感伤有什么用?徒增笑饵。

  弄玉见赵无伤怀疑她,却并不慌张,自嘲地一笑:“我哪有这本事?”

  “如果凶手真的是我阿姊,她可以选择任何一种方式,为什么她偏偏会用毒呢?为什么这毒药又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而是我有时间找解药的毒药呢?”

  赵无伤早就意识到弄玉中毒这件事有破绽,可他却不愿意戳破,如今却不得不与弄玉对峙了。

  “你知道破绽在哪里吗?”赵无伤说着,一手扶住了弄玉的腰,另一只手抚上了弄玉的小腹,“你对自己不够狠。如果你对自己狠一些,对肚子里的孩子狠一些,换成一种烈性毒药,我就相信你了。”

  “为了陷害你阿姊,我自己给自己下毒?”弄玉冷笑道:

  “赵无伤,你为了替燕夫人开罪,真是什么借口都能找出来?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只有等我中了剧毒,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你才相信是燕夫人做的?只要我没死,我遭受的一切都跟燕夫人没关系,是不是?都是我为了陷害燕夫人,自己害自己是不是?”

  “为什么要帮莫赫?”赵无伤的眼中已经有了风暴。

  “哈!为什么要帮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可真得好好想想!”弄玉怪笑一声,挑衅地看着赵无伤,“难不成我是看上他——”

  “砰——”地一声巨响,打断了弄玉的话,赵无伤一拳头砸在了床榻上,原本好好的床竟然被他砸出了一个大洞。

  赵无伤再抬起头来时,脸上的表情狰狞得有些怕人,因为愤怒,整张脸都涨得紫红,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最可怕的是那双眼睛,他那样恶狠狠地看着弄玉,仿佛就是一头吃人的兽,想要把弄玉吞下肚去。

  他就用那种仇恨而充满占有欲的目光盯着弄玉:“阿七!”

  阿七拖着一瘸一拐的跛脚走进来:“主上。”

  “看紧她!在我回来前,如果她再出一点意外,你知道我的手段!”赵无伤恶狠狠地命令道。

  然后他俯下身来,抬起弄玉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就算你帮莫赫也没有关系,现在我要去追捕莫赫,你等我把他的人头带回来给你。”

  说完便松开弄玉,风一样地走了出去。

  弄玉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无伤走出营帐。

  阿七站在那里,目送赵无伤离去,就像是被风沙剥蚀的雕像,天长日久,早已经辨不出表情:

  “他果然舍不下你。明知道你背叛了他,却舍不得对你下狠手。如果今天,他让伍子建或者苏复看守你,你就别想再翻身了。可他却怕他们会趁机害死你,不敢冒这个风险。”

  “你留下破绽,是舍不得对肚子里的孩子下狠手;他留下破绽,是舍不得对你下狠手。以前的赵无伤做事,向来决绝狠毒,不留破绽,可如今他终于还是心软了。”

  阿七的声音越来越低,却流露出来的狠厉却像极了赵无伤:“只要他心软,那就输了。”

  “阿七,”弄玉叫他,“你的马脚露出来了。”

  阿七低头看她,弄玉迎着阿七的目光,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和鄙夷,看得阿七一阵心虚:“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当初你说你是喝了我的水才中了毒,原本我以为下毒的人是伍子兰,可她自己也受了连累,这手段太低,她不像主谋,顶多算个帮凶;后来我又怀疑伍子建等人,但女巫讲解合欢药药性时,他们根本就不在场,而且我知道伍子建不喜欢我,对他有所防备,不可能让他在我水壶里下药;女巫救过我的命,不可能害我。最后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但我一直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冤枉你,就把这件事搁下了。这些天重新想起这些事,我才发现当初的疏忽。”弄玉目光如刀,盯着阿七,缓缓说道,“所以,真正潜藏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伍子兰,也不是苏复,是你,冯偕。”

  冯偕额上的冷汗流下来了,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摇了几摇,几乎站立不住,涩声应道:“不错,当初,我答应了燕夫人监视你。”

  弄玉挣扎着站起来,对着冯偕的脸一巴掌就打了下去:“枉我这么信任你!你却做出这种事。”

  冯偕抓住弄玉的手,解释道:“我也是没有办法,燕夫人用阿兰威胁我,倘若我不听她的话,她就要把阿兰嫁给别人。我不能不答应!我也是无可奈何。”

  弄玉冷笑甩开他的手:“好一个无可奈何!”

  “弄玉,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冯偕的声音依然有些干涩沙哑,“可你总要相信,我对阿兰的感情。阿兰惨死在燕夫人之手,赵无伤一心想着报仇,把我们兄弟当成工具,根本不会为阿兰讨回公道。要想替阿兰报仇,只能靠我自己了。”

  弄玉没有说话。

  冯偕见弄玉没有打断她,知道她八成是心动了,继续劝说道:“你留我在身边,绝对有用得到的时候,现在赵无伤让我看管你,他的人都听我指挥,由我来处理那些人,不会引起赵无伤的怀疑。”

  “留在我身边,你得给个凭信。”弄玉冷冷地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信是吗?”阿七左顾右盼,用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燕夫人的儿子不是单于的儿子,你信吗?”

  “还有,燕夫人也不是赵无伤的亲姊姊。她虽然比赵无伤大了十多岁,但他们两人从小就定了娃娃亲,燕夫人原本是要嫁过来,做童养媳的。你没发现燕爵和鸿烈这名儿是一对吗?燕夫人原本的名字不叫燕爵,这名儿是老主人替他们取的。”

  “这两条秘辛,一条是燕夫人想要掩藏的,一条是赵无伤想要隐瞒的,如果他们知道我把消息泄露给你,他们会放过我吗?”

  弄玉被阿七的话震惊得缓不过神来,以前她觉得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现在似乎豁然开朗了。

  “那孩子是赵无伤的?”弄玉一开口,从胃里翻滚出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不是。”阿七回答。

  弄玉这才感觉稍微舒缓了些,又问:“孩子是莫赫的?”

  “也不是。”阿七回道,“好像是一个汉人将军的。但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原来,赵无伤是你们的主人,而燕夫人竟然是你们的主母。他到现在都瞒着我。如果不是你说,他要骗我多久,一辈子吗?”弄玉又重新坐回到床上,倚着靠枕怔怔出神。

  阿七面冷如水,也沉静下来。

  这时候鹃儿走进来,看到阿七欲言又止。

  弄玉看了一眼鹃儿,知道她是避讳阿七,便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阿七早就不是赵无伤的人了。”

  鹃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了弄玉这话,觉得吃惊,再去看阿七,就见阿七目光阴沉,带着一股执拗的邪气,跟以前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迥然不同。

  她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才是阿七的本性,还是因为伍子兰的死,对他的刺激太大,竟然改变了他的脾气秉性。

  不过她无暇顾及阿七的改变,把自己看到的消息告诉弄玉:“赵无伤带着大队的人马离开单于王庭了,应该是去追捕莫赫了。”

  弄玉收敛起所有痛苦悲伤的情绪,强打精神,继续应对当前的局面,皱眉道:“现在莫赫在匈奴的名声已臭,不管是二十四部落的首领,还是匈奴的贵族都不会支持他做单于,按照这情形发展下去,就算我们杀了燕夫人也没什么用了。”

  鹃儿也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要是能找到一个人帮我们就好了。”

  她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弄玉,弄玉托着腮想了半天,还真想起一个人来:“有个人也许能帮到我们。”

  “谁?”鹃儿问道。

  “单于的宠臣卫律。”

  阿七听了这名字,也是眼前一亮:“不错!找他很好。”

  鹃儿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倒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阿七给她解释道:“就是这个卫律想要帮单于劝降苏武。”

  他怕鹃儿不明白,继续解释道:

  “卫律这人贪财好利,没什么原则,只要有好处,他什么事都会帮着办,因此除了替单于办事之外,替莫赫办过事,替其他人办过事,甚至还替燕夫人办过事。

  燕夫人原本想着收他为己用,但考虑到他的人品,唯利是图,很容易被人收买,因此作罢。

  不过这卫律虽然贪财,但人的确有几分聪明,又善于左右逢源,跟匈奴的不少贵族都交好,又深受单于喜爱,如今我们找他出面替莫赫洗清罪名,没准真能成!”

  弄玉吩咐道:“事不宜迟,你先帮我去约他,等入夜了,我去见见他。”

  鹃儿看弄玉的脸白得有些吓人,精神也有点恍惚,忍不住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身子能撑住吗?”

  “我没什么事,阿彤和赵临月那边还得你多多留神。”弄玉推开鹃儿,吩咐道。

  弄玉曾经在方天河手下当过值,而卫律又跟李延年、李广利交好,方天河和李氏关系紧密,一起对付过卫皇后家族,有这层关系在,自然比外人亲密;更何况卫律和弄玉又全都受过皇帝的迫害,同是天涯沦落人,因此一见了面,倒觉得有几分亲切。

  弄玉来拜访卫律,也不跟他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来意。

  卫律拈着他的山羊胡须,思考了片刻,就微笑拒绝道:“不是我不肯给郭夫人面子,这利害关系太大,卫某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只怕也撑不起来。”

  弄玉笑道:“我今天来找你,带了十二分的面子,丁零王却在这里说了一堆推辞的客套话,可真是伤人心肠。”

  卫律笑得和颜悦色,却依然不接话:“现在左贤王犯了事,连大单于都要捉拿他。现在郭夫人却让我力推他为新单于,这不是让我跟整个单于作对吗?我可是万万不敢的。”

  “不敢那就算了。”弄玉见卫律不接招,便不再逼他,转换了一种方式,以退为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在燕夫人那里也说不上什么话吧?一旦燕夫人和左大将得到了单于之位,你说他们是会提拔重用你呢?还是排斥削弱你的势力?”

  卫律有点笑不下去了,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不自然。

  弄玉继续说道:“如果你帮了莫赫,助他上位,那你就是第一功臣,封赏好处还用想吗?自然是你想要哪块封地就给你哪块!就算失败了,大不了你再回去继续做你的丁零王,也没什么损失,这无本的买卖,怎么就对丁零王没什么吸引呢?”

  “哈哈,郭夫人说笑了。”卫律干笑两声,手指一下一下捋着胡须,显然弄玉这话让他动心了。

  他笑了片刻,眼睛一定,再与弄玉对视时,心里已经有了算计:“不知道郭夫人有什么计划没有?”

  “计划自然是有的。”弄玉见卫律如此问,显然是对这提议动心了,便说道,“我想让你帮我牵线搭桥,我先去安抚住兰氏。”

  卫律听说弄玉要去安抚兰氏,摇头道:“兰氏的女儿和儿子都死在莫赫手里,他们现在恨不得抓住莫赫替孩子报仇,你现在竟然想去安抚他们,这事只怕没有这么容易。”说着为难地感慨了两声。m.xiumb.com

  弄玉回道:“就是因为难,所以才要做。咱们大汉有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把兰氏安抚住,别人就不会再对莫赫有什么异议了。”

  卫律上下打量着弄玉,沉吟道:“听夫人这话里的意思,似乎已经想好了安抚兰氏的办法?”

  弄玉听卫律这么问,显然是打算替她出手了,便笑道:“想不出妥善解决的法子来,我也没脸来见丁零王啊。”

  虽然害死兰夫人的凶手还没有抓到,但是有阿七在,抓个替罪羊那是易如反掌的事,因此弄玉把莫赫被燕夫人陷害、以及弄玉替莫赫洗脱冤情的事对卫律说了。

  卫律把整个计划从头到尾考量了一遍,也觉得可行,又跟弄玉商议了些细节,便同意了。

  卫律原本就跟兰氏交好,由他牵线搭桥,弄玉这边准备的人证物证都在,又有卫律在一旁帮衬着,弄玉没费多大力气,就把兰氏和莫赫的矛盾解释清楚了。

  弄玉这边出师献捷,正打算实施第二步计划时,忽然听闻单于病逝的消息。

  单于病逝前,他床前只有燕夫人在服侍,燕夫人一口咬定,单于临终前交代左大将默师庐即位。

  虽然有贵族大臣对单于的遗命心生怀疑,但原本的王位继承人莫赫因为谋反外逃,加上燕夫人生怕有人不服,起兵反抗,加大了对臣下的监视,一旦发现有不服的,格杀勿论。

  一时间,草原上人人自危。默师庐即位也变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留给弄玉的时间不多了,现在燕夫人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稳定王位上,一旦她抽出手来,立即就会来对付自己。

  弄玉必须在燕夫人出手前,把王位夺回来,否则,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会落得好下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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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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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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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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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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