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出塞曲>荒草青冢
  弄玉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次有孕,算日子这孩子应该是她跟赵无伤一起去天山求药前后有的。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赵无伤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而弄玉为了安抚他、麻痹他,陪着他做戏,夫妻间日常欢好也是平常事。

  只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没想到偶尔的疏忽,竟然让她又怀孕了。

  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她原本打算离开乌孙回到赵无伤身边,找机会替韩城报仇的,可是现在她有了身孕,她的第二个孩子要出生了,她怎么舍得就像上次抛弃星河一样,再次抛弃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呢?

  这个孩子的存在影响了她的复仇。

  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呢?弄玉翻来覆去拿不定主意。

  “姨母。”少夫听见弄玉在床上翻身,睁开眼睛,问道,“你身子不舒服吗?”

  弄玉看着少夫乖巧惹人怜爱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她细柔的头发,回答道:“姨母没有不舒服,是我吵到你了吗?”

  少夫摇摇头:“我睡不着。姨母,你真的要带我去楼兰吗?楼兰是什么样子的?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王宫呢。”这些天少夫跟在弄玉身边,活泼了不少,连话也多起来,到底还是小孩子,一听弄玉要带她去楼兰,出远门的兴奋让她睡不着了。

  弄玉看她黑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兴奋和好奇,便耐心解释道:“姨母的家就在楼兰,楼兰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在这里见不到的,等到了楼兰,姨母可以带你去看看。”

  “还有星河弟弟。”少夫奶声奶气地补充道,“我还想跟星河弟弟一起玩。”

  弄玉笑着搂紧她,应道:“好,那时候姨母带你们两人一起去。”

  少夫又跟弄玉聊了一会儿,困意袭来,手里攥着弄玉的衣角睡着了。wWW.ΧìǔΜЬ.CǒΜ

  弄玉看她睡熟的模样,忍不住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心中原本困扰的问题,在刚才与少夫的对话中逐渐清晰了:她要留下肚子里的孩子。

  她已经有了星河,现在又要带少夫回去,这两个孩子的存在就是她的软肋,难道说她为了报仇,会把这两个孩子看成是她报仇路上的拖累吗?

  当然不会。

  那她凭什么要把肚子里的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当作累赘呢?

  想到这里,弄玉心中生出一种愧疚,伸手抚摸上小腹,低声说道:“是母亲想错了。”

  第二天,弄玉便来找解忧告辞,解忧正抱着孩子喂奶,见弄玉来了,急忙招手招呼道:“快来看我儿子漂不漂亮。”

  弄玉被她说得莫名其妙,笑道:“又不是没见过,我回回来,回回听你显摆自己的儿子有多漂亮。就算再漂亮的小孩子也禁不住你这个做母亲的这么夸赞!”

  “那不一样。”解忧说着就把孩子递给乳母,笑容里充满算计,“以前你见我们家禹儿,那是姨母看外甥。我今天让你看禹儿,那可是岳母看女婿。怎么样,给你当个女婿不亏吧?”

  弄玉被她这油嘴滑舌给逗笑了,一巴掌拍在她肩上,笑骂道:“还早呢,谁知道是男是女?”

  “我有预感,你这一胎是个美得跟仙女似的小姑娘。”解忧夸张得扶住弄玉的腰,对着她的肚子说道,“你这肚子里可是我未来的儿媳。”

  弄玉笑着拍开她,骂道:“越大越没个正形了,疯疯癫癫的,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解忧正色道:“我说的是真的,弄玉。以后咱们两家结个亲事吧。”

  弄玉心里清楚,现在解忧为自己的儿子求亲,看重的不是她们两个人私下的交情,正如解忧说的,自从她嫁到乌孙来,她办的每一件事都是以大局为重,不会以私情为重。

  现在她求婚,是看重了赵无伤右贤王的身份,她的儿子娶了匈奴右贤王的女儿,以后倘若匈奴和乌孙交战,有匈奴女婿这层关系在,好歹还能缓冲一下。

  就算大汉来问罪,解忧也可以推说是为了保存结盟的实力,避免遭到匈奴人的破坏,大不了不让这个儿子继承乌孙的王位,她跟她的夫君不会只生这一个儿子的。

  弄玉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做政治上的棋子,她希望女儿能活得顺心如意,自由自在。

  “这事我拿不定主意,得赵无伤点头应允才行。”弄玉拿赵无伤做盾牌,婉言拒绝道。

  解忧笑得意味深长:“那好吧,姑且这样。弄玉,你总有用得到我的时候。那时候,不妨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弄玉见她威胁自己,也不好把话说得太绝,便也留了回寰的余地,提议要去细君墓上去看看。

  解忧便答应与她同去,先安顿好儿子,又跟翁归靡说了一声,这才让人准备车驾,出城去细君墓前拜祭。

  细君的墓葬在城东,跟乌孙人的墓不同,是仿照大汉陵墓的样式建造的,在墓地建有陵园,陵园里种满了四季常青、罹雪霜不凋的松柏,四周却种了一圈的苜蓿草,此时正值深秋,草木枯黄斑驳,苜蓿草上也早都凝结了一层白霜,看上去孱弱惨败,更增添了凄清酸楚的况味。

  陵园是细君的夫婿军须靡修建的,原本派了专人看管,但自从军须靡死后,看管便松懈了。

  三人一层层院落走进去,满园都是疯长的荒草,直没人膝,四处爬行的兔丝藤蔓牵扯着人的衣裳,草中还夹杂着不少的苍耳,现在正是苍耳成熟的季节,一颗颗刺猬般的果实隔着衣裳刺痛人的肌肤,纵然弄玉抱着少夫,少夫洁白的脚踝,还是一不留神被划了一道口子。

  解忧见细君的陵园荒芜得不成样子,笑道:“是我疏忽了,忘记派人来看管打扫。”说着便走在前面,用手拨开草丛,替弄玉和少夫开路。

  三人走到第三层院落,院落正中是一块高大的石碑,再往后,堆成小山般的荒丘便是细君的坟墓了。石碑跟前的荒草还算少一些,但石碑上的字迹经过几年的风吹日晒,已经斑驳模糊了,正面写的是细君的墓志铭,背面镌刻的却是细君写的一首诗: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旃为墙,

  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常居土思兮心内伤,

  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弄玉念着念着,眼泪止不住滚下来。

  看到细君的陵墓,荒草淹没青冢,原本那些不真实的、做梦一般的感觉现在全都变得尖锐刺痛,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细君已经长眠地下,跟他们阴阳两隔了。

  解忧悠悠地叹了口气:“细君原本不该来和亲的。她的性子柔弱,乌孙处在匈奴和大汉博弈的中间,境地危险又尴尬,她根本应付不来。况且她身边又没有真心为她着想的人,当初陪嫁的女官侍从名单还是我拟好了,呈报给皇后的。那些稍微有些才干的,都被皇后留下自己用了,打发给细君的人都是些……哎!”

  她长长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

  “那时候皇帝单独召见过我。”弄玉说起了当初她从诏狱出来,在卫伉府上养病,皇帝微服出宫跟她会面的情形:

  “也许皇帝根本就没对那些陪嫁的女官报有太大希望。他找我,是希望我能留在细君身边,好好辅佐她。倘若那时候按照他的想法,没有出后面的差错,也许细君不会死这么早。”

  解忧再沉得住气,听了这话,也被震惊得合不拢嘴:“皇帝竟然去找过你?他……他难道忘记了……忘记是他亲手把你送进诏狱,还灭了你全家?他怎么会又用你来辅佐细君呢?”解忧不知道该说皇帝是健忘呢,还是说他吃准了弄玉胸襟开阔。

  弄玉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解忧还在啧啧感慨:“皇帝的心思还真让人摸不透。”

  弄玉不愿意再谈皇帝,便把话题转回到用人问题来:“细君身边的人我都见过,能辅佐她的就只有一个袁婌,只可惜袁婌眼皮子太浅,不但没有帮细君完成和亲的使命,反而激化了匈奴和乌孙的矛盾。”还害死了她第一个孩子。

  解忧明白弄玉的意思,便接话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你放心吧,陪嫁的女官是我请求皇帝,让我亲自挑选的,她们倒还不赖,尤其是我最得意的一个女官,叫冯嫽的,更是能干。

  她出身长安冯氏,冯氏一族的子孙,文能安邦,武能定国。阿嫽的几个哥哥有人善文,有人善武,她在哥哥们当中长大,不但饱读诗书,满腹韬略,还胆识过人,英勇果断。

  自从我嫁到乌孙,都是她在帮我处理大小事宜。我有孕后,身子不便,更是委托她行使公主的权利,她现在持大汉的使节,以大汉公主的名义巡游西域各国去了。”

  弄玉看解忧说得眉飞色舞,对冯嫽也多了几分好奇:“被你一说,我倒真想见见这姑娘了。”

  “人家早就不是姑娘了!”解忧笑着打断弄玉,“我把她嫁给乌孙的右大将了,现在你得称她一句冯夫人。”

  弄玉想起当日袁婌跟原来的右大将那些暧昧的事,苦笑了几声,倘若她当日跟在细君身边,嫁给乌孙手握大权的人,拉拢他们,也是她的归宿吧?

  解忧见弄玉笑得有些奇怪,便解释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要想在乌孙站住脚,只依靠大汉是不行的,再说了,大汉离乌孙这么远,山高皇帝远的,出了事,想指望大汉来救也不可能。所以我必须得在乌孙培养自己的势力,不瞒你说,现在乌孙已经有一小半的当权者都被我拉过来了。”

  说到自己这几年在乌孙的成就,解忧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阿嫽的夫君是我公爹的旧部,从我公爹那时候起,他就亲近匈奴,对我们汉人十分排斥。就连我们来了,也是天天想法子要把我们赶出去。我们用了好多法子都不成功,听闻他的夫人死了,我就让阿嫽去安慰他,谁知道一来二去——”解忧说起收服右大将的事,到现在都充满着兴奋自豪,“现在右大将爱阿嫽,恨不得一刻也不能与她分离。匈奴什么的,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弄玉听着解忧说自己在乌孙逐步站稳脚跟的事,又想到燕夫人庞大的势力也是遍布匈奴上下,甚至连赵无伤对她都甚是忌惮,也许她跟解忧一样,也是这样一步一步培养起了自己的亲信。

  弄玉现在只是右贤王可有可无的夫人,离开赵无伤,她什么都不是。

  势力上巨大的悬殊让弄玉怎么可能打败燕夫人?她如果想要打败燕夫人,必须也得像刘解忧和燕夫人一样,先从培养自己的势力开始。

  解忧说得兴起,猛一抬头,看见弄玉在皱眉沉思,便推了她一把,嗔道:“我在这里跟你说话,你出什么神呢?”

  弄玉微笑着夸赞道:“我就知道,你这一身的才干不会被埋没。”

  解忧见弄玉夸她,倒也不谦虚,笑道:“这是呢,以前我总觉得生为女子,满腹的才华不得施展,如今嫁到乌孙来,虽然地贫苦寒,却也能做出一番事业来。以往的种种不平,倒是遗忘大半了。”

  说着说着解忧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以前我还嫉妒过你呢。嫉妒你命好,什么都有,现在我才明白各人有各人的命,这是嫉妒不来的。”

  弄玉想起当初她们两个人在未央宫的那些夜谈,解忧说的那些嫉妒的话,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要是细君还在就好了。”弄玉把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少夫,少夫眉眼像极了小时候的细君,此刻她正泪水盈盈地看着那座荒草青冢。

  三人从陵园回来,弄玉跟解忧分了手,带着少夫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少夫跟着弄玉奔波了一天,早就劳累不堪,草草吃过晚饭就困得睁不开眼了。弄玉抱着她回房休息,谁知道刚进门就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床上。

  “郭夫人,想要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呢。”那人微笑。

  房中还没有点灯,一片昏暗,只影影绰绰看出一个人影。不过听声音,弄玉倒是认出来了,来人是本该在匈奴的左贤王莫赫。

  “左贤王不在自己的封地,跑到乌孙来做什么?”弄玉见少夫要醒,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继续睡。

  莫赫笑着站起身,朝弄玉走过来,说道:“我自然是来找你的。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弄玉问道,莫赫冒着极大的风险,千里迢迢来到乌孙找她,肯定是有要紧的事。

  莫赫站在离弄玉一尺的地方,忽然停住了,笑着问道:“你几时跟赵无伤又生了个女儿?我怎么没听见消息?”说着就要上来摸少夫的头。

  弄玉后退几步,避开了他的手,冷笑道:“倘若左贤王是来看我女儿的,那就请回吧。”

  “我要对付燕夫人,你帮我。”莫赫见弄玉逐客,开门见山地要求道。

  弄玉知道莫赫虽然跟燕夫人表面亲密,但背地里却是各人有各人的算计。不过莫赫这样开门见山倒有些出乎意料,她拿不准莫赫说这话的含义,便试探道:“左贤王说笑了,燕夫人不是你心上的人吗?”

  莫赫的声音有些含糊:“心上的人?便是心上的人,也不能沾染权势。”

  “是。一旦两人政见不同,又各不相让,那心上的爱人也变成仇人了。”弄玉冷笑。

  莫赫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单刀直入道:“你帮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弄玉对他的承诺嗤之以鼻:“赵无伤是我夫君,左贤王凭什么认定我会背叛他,站到你这边。”

  莫赫早就有备而来,听弄玉质疑他,倒也不慌张,缓缓说出了两个字:“韩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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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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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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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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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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