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做了两次这样的噩梦,把弄玉心中最隐秘、最无助的伤疤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揭开,这些天被弄玉刻意遗忘的过去再次血淋淋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原来她是逃不掉的。
不管她逃到哪里,灭门的血仇都是逃不掉的。她身上的罪恶感都是洗刷不清的。
“别怕,你这是做了噩梦。”赵无伤口气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醒过来就好了。”
“不,这都是真的……”赵无伤安慰她的口气,像极了她二哥,梦中二哥死在她怀里的惨状让她心悸,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我知道郭氏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跑到长安,掺和到你死我活的权势斗争中去,郭氏就不会被牵扯进来。更不会被灭族!我因为一个男人,害死了我全家,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说着她掩面痛哭起来。
“弄玉,你听我说……”赵无伤见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尖锐,隐隐似要发狂,急忙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坚定地说道,“郭氏被灭族不是因为你。”
“是因为我。如果我不是非要嫁给韩城……”弄玉流着眼泪继续反驳。
“游侠走到当下这一步,已经是非杀不可了。就算没有韩城,就算你乖乖听郭羽的话留在洛阳,嫁给别的男子,郭氏照样会被皇帝灭族,你懂吗?”赵无伤打断了她,解释道。
弄玉看着赵无伤,没有说话,眼泪还在不停地流着。
赵无伤心中叹息,他知道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就是在梦里。不管多么冷静理智的人,到了梦里都会被感情所操纵,理智在这里有时候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梦会把人的无助加倍放大,让人体会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不管你嫁给谁,不论是韩城、高起,还是别的什么人,都难逃一死,你明白吗?这不是你的错。”赵无伤还在安抚弄玉。
弄玉看着他那双原本锐利的眼睛里全都是郑重其事的严肃,眼前这张脸跟心里那张魂牵梦绕的脸重合,心中涌起一阵无法言说的委屈,她伸手搂住了赵无伤的脖子:“哥哥……”
赵无伤抬眼制止了阿七脱口就要说出来的话,答应道:“我在呢。”
阿七没想到弄玉会把赵无伤错认成郭羽,而赵无伤也将错就错,他有些诧异地盯着赵无伤和弄玉两个人。
只见弄玉抱着赵无伤,眼睛里一片凄惶无助,就像是迷了路的孩童,她脸泛潮红,看上去与平时不太一样。
赵无伤见自己刚才那番安抚的话起到了效果,弄玉在他怀里渐渐安稳下来,便示意众人出去,又吩咐阿七道:“你去把索玛给我找来。”
阿七问道:“这事跟她有关系吗?”
赵无伤冷哼道:“只怕跟她脱不了关系!”
阿七疑惑不已,不知道索玛如何对弄玉做了手脚,但既然赵无伤如此吩咐了,他便答应一声,转身出门去找索玛。
赵无伤见弄玉安静下来,昏昏沉沉地又要睡过去,生怕她再做噩梦,逗着她说话,不让她睡。饶是如此,弄玉也已经是昏昏沉沉,神志不清了。
阿七去了没有多久,就把女巫索玛找来了,看样子是直接把她从睡梦中拖起来的,她长发未梳,脸上还有睡痕,眼中却含着浅浅的笑意。www.xiumb.com
一进房子,她看到弄玉窝在赵无伤的怀里,昏昏沉沉想要睡过去,而赵无伤则跟她说着话,试图让她保持清醒。
索玛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打趣道:“赵君,你深夜把我请来所为何事呀?”
赵无伤看着她,冷哼一声:“你自己做下的好事倒来问我!”
女巫继续装傻:“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赵无伤的脸更冷了,不耐烦跟她兜圈子,口气变得更加严厉。
女巫自讨没趣,悻悻地回道:“哼!你这人当真不识好歹,我这么帮你,你却反过来骂我!”
“你帮我?”赵无伤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做了坏事却振振有词的女巫,强忍心头的怒火。
“可不就是在帮你吗?”女巫见赵无伤生气了,硬着头皮继续犟嘴道,“你对人家小姑娘有心思,人家眼睛却根本不在你身上,我不得想办法帮你吗?要不是我趁着跟她说话的机会,让她吸了些怀莫草的药粉,她能乖乖窝在你怀里,让你抱吗?”
“怀莫草?”赵无伤的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
女巫继续解释道:“可不是嘛!这怀莫草说起来也不算是毒草,不过是能让人致幻罢了。它会把你心里最恐惧的东西以一种非常真实的梦境还原出来,说白了,就是能放大你心中的无助和绝望。当然了,只要用量控制得当,还能起到别的什么效果。”
说着她忽然住了口,眼中出现了一丝促狭捉弄之色。
赵无伤见她不说了,追问道:“还有什么效果?”
女巫笑道:“怀莫草的药效是我自己来试的,因为我心中无忧亦无惧,所以也没有试出什么效果。不过心上有事的人,总还能试出来的。你这位小姑娘梦见什么了,能吓成这样?是不是在梦里,梦见她心上的男子娶了别的女人,不要她了?”
赵无伤不去理会她调侃的话,说道:“给我解药。”
“这又不是毒,哪里有什么解药啊?”女巫悠悠笑道,“不过是让她别睡着,撑过一天一夜罢了。”
阿七听说要一天一夜不能睡才能熬过药效,忍不住惊叫出声:“要这么久?”
女巫笑着回道:“我这还是给她最轻的量呢。要是加多了用量,只怕会因此心智失常,一辈子都疯疯癫癫了!”
赵无伤气地咬牙:“这笔账我以后再跟你算!你先过来看看,她现在怎么样!”
女巫见赵无伤非但不领情,还要跟她算账,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儿,随后轻快地走过来,从赵无伤怀里接过弄玉。
弄玉长发散乱,双目迷离,脸颊滚烫,眉头拧成了疙瘩,紧紧皱着,全身都在不停地颤抖。
索玛的眼神凝重起来,口气也变得前所未有得严肃:“看来这就是怀莫草药效之外的作用了:由于恐惧引发了心魔。我竟不知道居然能这么严重,我给她用的量并不多啊。”
阿七站在一旁,见弄玉满脸痛苦之色,忍不住叹息道:“也许是她经历的事太过痛苦了,一点刺激就能勾起来。”
女巫想了想,从随身的药囊中拿出了一株药草,断成几截,送到弄玉口中。
片刻之后,弄玉脸上的潮红便退了好些,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表情似乎轻松了不少。
阿七惊喜地叫道:“你看她没那么难受了!”
然而女巫的表情却没有阿七这般轻松,她扯开弄玉的外衣,手指不停,一层层去剥弄玉的衣裳。赵无伤见状,伸手按住了她的手,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女巫回道:“自然是给她治伤啊!你们男人就是肤浅,只看到了她脸上的伤痕,想要治好她的脸,哪里知道她身体的底子只怕早就受了极大的损害,再不治,只怕小命都保不住了!”
赵无伤抬头看了阿七一眼,命令道:“阿七出去!”
阿七听见赵无伤让他出去,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六哥,你也是男子,要回避咱们一起回避。凭什么要我一个人出去,我不干!”
女巫呵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使性子?”说着推开赵无伤的手,就要去解弄玉的里衣。
赵无伤一只手将弄玉搂在怀里,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身体,让她不至于滑落,见女巫要检查她的身体,本能地别过眼去。
女巫看了半晌,悠悠地叹道:“别的伤倒也罢了,都不是致命的伤,只是她曾经被五毒虫咬过,这毒没有清理干净。”
“你有办法给她解毒是不是?”
“办法倒是有,只是我不养蛊虫,想要给她解毒只能靠药草。解毒之后还要再帮她调理身子,两个月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至少得用一年的时间。”女巫说着又重新开始给弄玉穿衣服。
阿七背对着他们,听见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插嘴道:“我问了她好几次,这伤是从哪儿来的,可她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就纳闷了,谁能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下这么毒的手?”
“你先给她解毒就是了,至于养伤的时间,你不用担心,我会把她留在这里,一直到养好伤为止。”赵无伤对女巫说道,他既然已经救了她,就没有救半条命的道理,那就索性救人救到底,让索玛把她身上的伤彻底治好。
女巫站起身来,点头道:“好,那我先回去准备药草。”
阿七见适才女巫还一副作弄嬉戏他们的模样,现在却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一时有点儿接受不了,半信半疑地说道:“你这么喜欢捉弄人,现在又一本正经地给弄玉治伤,别是想出来捉弄我们的新点子吧?”
女巫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一半被灯火照亮,一半隐藏在黑暗中,半明半暗,一半认真一半调笑,如此矛盾的两种情绪,却异常和谐地出现在了同一张脸上:“从她身上的伤口来看,她曾经至少受过三次致命的伤,也许是被人害的,也许是自戕,但她都活过来了。这样的人,就算上苍不救,我也要救一救的!”
女巫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弄玉服了女巫的药草,睡得安稳了许多。阿七忽然觉得在这里有些局促,嗫嚅道:“六哥,我……我先出去了。”
“嗯。”赵无伤答应了一声,并没有再说别的话。
阿七还想再说几句话叮嘱一下赵无伤,可想到他素日的为人,最后什么也没敢多说,老老实实出去了。
弄玉这一觉睡到中午才醒过来,整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回想起昨夜那接连不断的噩梦,如今的光景倒像是再世为人。梦里亲人被残杀,二哥也被人所害的场面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出现。
她想到昨夜跟赵无伤的约定,决定不能再等了,她要尽早回到大汉去找寻二哥。
她下了床,想去找赵无伤。
时值中午,正是一天中阳光最暴烈的时候,骄阳似火,把整个院子都照得一片明亮。也许是受不住这酷暑,院子里篱笆旁的那些鲜艳的红花全都收拢了花朵,只有院子里的树撑开绿意盎然的树枝,遮挡着头顶的烈日。
弄玉曾经听阿七说起过,这些居住在雪山脚下的卡特族人跟匈奴人不一样,他们过的不是逐水草而居的牧民生活,而是世代都居住在这里,引雪山上的水来灌溉农田,男耕女织,耕作方式更像大汉的百姓。
果然,就在她正盘算着如何跟赵无伤开口,让他送她回大汉的时候,族长一家人灌溉农田回来了。阿七走在最前面,两条大长腿迈步甚是潇洒,看见弄玉正在院子里出神,便弃了众人跑过来,招呼道:“你醒啦?你都不知道昨夜可真是吓死我们了!”
弄玉扫了一眼归来的人群中并没有赵无伤,问道:“赵无伤呢?”
阿七不满地皱起眉头:“你怎么醒了就找六哥?昨天他守了你一夜,早晨出去了。”
赵无伤守了她一夜?她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我怎么了?”
阿七叹了口气把昨夜她中了女巫幻术之毒的事对弄玉说了一遍。
弄玉沉吟不语。
阿七道:“你先吃饭,六哥吩咐我带你去索玛家中解毒,一会儿我就带你去。”
弄玉安静地吃完饭,跟着阿七熟门熟路地又来到了女巫家里,此刻她正把院子里盛开的鲜花一朵一朵采摘下来,想要晾晒起来做药,见阿七和弄玉进来,笑着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
弄玉也不跟她客气,直接走到她身边问道:“昨夜你对我用的怀莫草,可以梦见去世的人吗?”
女巫笑道:“精诚所至,自然可以。不但能梦见死人,说不定还能与死人在梦中再续前缘。”
“这种幻术是不是可以控制别人的心智?”弄玉继续问道。
女巫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显然她已经看出了弄玉的动机:
“小姑娘,你这想法很不地道。用幻术去操作别人,这在我们巫术界中是一种很不齿的行径,只有那些没有道德伦理的巫师才会去做。像我们这些人,用它偶尔来开开玩笑还是可以的,要说去拿来害人,我们是不会做的。”
“可是你昨天却用来对付我了!”弄玉握紧双拳,沉声说道。
“是你先说要见一见去世的亲人,我这才送你这份大礼,只是我的一片好心用错了地方而已。谁能知道你过去有这么多不堪的回忆?”女巫解释道,“我实在是出于一片好意。”
“我想学这致幻之术,你教给我!”弄玉再一次向女巫请求。
女巫手中把玩着一朵花,说不出来的悠闲自在:“你们大汉有个东方朔,你知道吗?”
东方朔是大汉有名的智者,在皇帝跟前也常常打诨插科,引得皇帝开怀,是以皇帝非常宠他,东方先生的智慧那是天下闻名的,弄玉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自然知道。”
女巫继续说道:“这位东方先生不仅是位有名的智者,也是位得道之人。你们大汉的皇帝曾经多次派他找寻仙草仙药……”
弄玉听了这话,紧张得心几乎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她忍不住问道:“东方先生也来找过你吗?”
女巫笑得更加得意了:“这世上,论起栽培药草的本事,还无人能出我之右。你别小看了我这满院子的花花草草,只怕能抵得上你们大汉的半壁江山,随便一株仙草,都是无价之宝!”
一个新的复仇计划在弄玉的脑海中产生了:既然怀莫草可以将人心中所思幻化到真假难辨的地步,那她何不利用怀莫草的这种功能,施加到皇帝身上去呢?
只要皇帝佩戴这种药草,他想念李夫人,李夫人就会到他梦中来,他思念方天河,方天河也跟他在梦中相会。不管他想见什么人,都能在梦中见到,日积月累,他就会越来越迷恋这种药草。
只要他对这种仙草的作用深信不疑,那只要告诉他,这药草是从仙境采摘而来的,这正好符合他多年求仙问道的心意,他自然也会深信不疑。
只要皇帝迷信神仙,痴迷寻找长生不老之道,就不怕齐大、沈渠等人找不到报仇的机会。
“下次东方朔再来,请你送他一株怀莫草。”弄玉看着女巫,目光灼灼,“只要你肯答应,我定当厚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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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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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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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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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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