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把匕首递给弄玉,说道:“你来试试。”
弄玉一时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反问道:“试什么?”
阿七道:“索玛说这种草不能浇灌两个人的血,谁知道是真是假?你把你的手腕割破,浇到这花上看看,会不会真的把花浇死。如果是浇死了,那就说明索玛说的话是真的,那以后就只能靠一个人的鲜血来浇灌了……”
“我不要!”弄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阿七瞪着她,扬了扬胳膊,嚷道:“我现在都已经把手划破了,用一点你的血怎么了?再说,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吗?”
“如果只能用一个人的血才能把这株草养大,你真打算用自己的血来浇灌吗?”弄玉的眼睛转瞬不动地看着阿七。
阿七被她问住了,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根本就不相信女巫说的什么只能用一个人的血浇灌的说辞,这世上哪有这么娇贵的花,竟然还能分辨出两个人不同的血液?一定是女巫在骗他们。只要他能证明女巫的话是假的,这花用几个人的血来浇灌是没有问题的,那他找几个人,大家轮流着浇灌一次,等到花开了就好了。
谁知道弄玉竟然在这时候问他如果只能用一个人的血来浇灌怎么办……
他怎么知道怎么办?他刚才取血浇花不过是一时兴起,要是让他日后每个月都要划破手腕取血……一想到自己的手腕上因为取血要留下无数狰狞可怖的疤痕,就跟弄玉脸上的伤口一样,他心中就一阵恶寒。
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伸手扯住弄玉的手臂,说道:“你别想这么多,咱们先试试,看两个人的血到底行不行……”
说着他就撸起弄玉的衣袖,要划破她的胳膊取血。
弄玉只觉得他这种不虑后事的做法蠢得令人发笑,自然不会同意让他划伤自己的手臂,所以拼命挣扎,叫道:“阿七,我不要!你别碰我!”
见弄玉挣扎,阿七用力将她按住,对准她的手臂,举起匕首就要划下去!
然而正在紧要关头却忽然停了,他一只手握着弄玉的手腕,双眼发直,就见弄玉的手腕上又一道深深的伤疤,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那狰狞的模样还是让阿七一颤:“你……你手腕……上怎么……也有伤……”
他口中虽然是在问弄玉,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松开了弄玉的右手,又握住了弄玉受伤的左臂,撸起了她的衣袖,露出了她的左臂。一看到她的左臂,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左臂的疤痕竟然比右臂还要严重,不但手腕处有一道扭曲的疤痕,还有一条长长的伤口一直延伸到手肘处。
月光之下,原本肤光胜雪的皓腕因为这几道疤痕,倒显出几分恐怖。
“你怎么受伤的?”阿七问弄玉,月光下,他的双眼波光荡漾。
弄玉从他手中抽出双手,站起身来:“咱们回去吧。”
一转身却不妨身后站了个人,她吓了一跳,双脚连退了好几步才停住,惊魂未定。
阿七听见弄玉的声音,也转过头来,就见赵无伤正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花丛边,两人刚才因为取血的事在争执,故而都没有留心赵无伤是什么时候来的。
“六哥,你怎么来了?”阿七讪讪地站起身来,急忙藏好手中的匕首,生怕被赵无伤看见自己拿着匕首对着弄玉。
“让你带她来治伤,你倒好,竟是一日未归。你是打算常住在这里吗?”
阿七尴尬地笑笑,把女巫要给弄玉治伤用的药对赵无伤说了。赵无伤看了月光下那几株红艳艳的小草,淡淡地说:“《百草经》上从来没有这样的记载。”
阿七见赵无伤不相信,急忙解释道:“六哥,是真的!不信你问弄玉,我把血浇灌了下去,我们两个人看着这几棵凤葵草从土里发了芽的!”
“赵君素来疑心病甚重,哪怕是亲眼所见都未必肯信,更何况从旁人口中得来的。”门口有个闲闲的声音说道,听声音自然是拜月归来的女巫索玛,她娉娉婷婷走过来,头上的羽毛折射着月色,光华流转,脚腕上的铃铛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她含笑走到赵无伤跟前,“赵君,好久不见。”
“索玛,她脸上的疤痕到底能不能祛除?”赵无伤也不跟女巫兜圈子,开门见山问道。
索玛低头微微一笑,再抬起头时,透明如琥珀的眸子里闪烁着亮光:“赵君,这小姑娘是你什么人?你怎么肯舍得为了她白白浪费一次好机会?”
“不该你问的,你最好不要知道。”
女巫听了赵无伤的话,反倒又笑了:“赵君,有些事瞒着我没什么好处。你别忘了,我精通相面之术,这个小姑娘的一生都在她脸上写着呢。我看到她的模样,就知道她以后会是什么样……”
赵无伤看了弄玉一眼,弄玉也正好看向赵无伤,两人视线相交,随后赵无伤又面无表情地把目光移开了。
女巫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嘴角的笑容更大了,原本略显硬朗的唇角也变得柔和起来:“作为你的朋友,给你一句忠告——喜欢上这个小姑娘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如果你想强求一个结果,那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一切维持原样,不要再想着治好她脸上的伤。”
赵无伤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你闲事管得太多!你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问你,治好她脸上的伤到底要用多久?再过两个月,我们就离开了,能不能治好?”
女巫无辜地摇摇头:“治不好!”
赵无伤看着她,点点头:“很好。”
女巫的脸色一变,说道:“哎,赵君,你要做什么?我都说了,要想治好她脸上的伤,得先等到凤葵开花,取它的花瓣入药敷面。这凤葵草要用人血来浇灌的,你们又不肯舍身养药,我去哪里治好她的伤?”
赵无伤没有回答她的话,看着弄玉说道:“回去。”
说着就率先走出了女巫家的院子,弄玉与阿七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跟在赵无伤身后要走。
女巫忽然伸手扯住了弄玉,见弄玉疑惑地看着她,笑道:“小妹妹,我送你一份大礼。”
弄玉疑惑地看着她,女巫又是嫣然一笑,那笑容简直比她头上斑斓闪烁的羽毛还要显眼。
她拍拍弄玉的手背,笑道:“明日再回。”说着就转身回到了她的屋子里。
弄玉不明所以,跟在赵无伤身后,三个人往族长家中走去。
由于赵无伤在场,阿七也不像早晨那般活泼自在,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而弄玉则被女巫临走前的那番话说得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她说要送弄玉一份大礼,可是却什么都没有给弄玉,那这份大礼到底说的是什么呢?
三人各怀心事地回到族长家中,弄玉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出去一整天了,而且在这一整天里滴水未进,怪不得赵无伤会去找他们。
赵无伤几个侍从们都坐在院子里乘凉,见到赵无伤回来,众人都站起身来,赵无伤点点头,示意他们重新坐下。
自从弄玉从三王子手里救了这些人,这些人对她都客气起来,想到当初做的那些不堪的事,又有些尴尬,见弄玉回来,跟她打了招呼,就没话可说了。
阿七向来就是个有口无心的家伙,倒是没有觉得气氛尴尬。不过他闻到庖厨里烤肉的香气,这才想起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嚷嚷着喊饿,拉着弄玉去厨房吃饭去了。
给他们张罗饭食的依旧是族长的小女儿,她看到弄玉又是一笑,对着弄玉说了一句话。
弄玉听不懂,转头去看阿七,阿七替她翻译道:“她问你,可吃得惯这里的食物吗?”
弄玉笑着点点头,又问阿七怎么称呼这姑娘。
阿七回道:“你叫她‘阿柔’便是。”
阿柔把食物和汤水端给他们,便笑着出去了。
阿七跟弄玉埋头吃饭,阿七看着弄玉几次欲言又止,弄玉见他有话想对自己说,索性放下手中的食物,问道:“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婆婆妈妈的,一点儿都不像你的行事作风!”
“你……你……是不是喜欢六哥?”踌躇了半日,阿七终于下定决心,把心里的疑惑飞快地说了出来,“这话刚才在回来的时候就想问你了,不过我可不敢当着六哥的面说这种话。我怕他今晚会继续罚我喂蚊子!”
弄玉正端起汤来喝,听见阿七这番问话,端汤的手一抖,热汤立即洒了出来,溅到了手背上。www.xiumb.com
她有些吃力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先说啊,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就算六哥也喜欢你,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的,六哥可是有婚约的人,他要娶的是我们草原上最美的公主!你容貌未毁之前还可以跟绛妤比一比,可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任凭谁也觉得你们不会般配。再说了,就算是真的把你的脸治好了,还有燕夫人呢!夫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阿七,好好吃饭行吗?”弄玉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话语,“谁说我喜欢赵无伤的?”
“你们这一路走来,六哥对你那么上心,你就觉察不到吗?我还从来没见他跟哪一个女子走得这么近!”
弄玉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我吃饱了。”
“哎,弄玉!”阿七见她要走,也跟着站起身来,扬声叫道,“弄玉,你别走啊,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弄玉不理会他,在院子里草草盥洗了,便回到了自己睡觉的房子。
一进门才发现原本堆在土炕上的芦苇全都不见了,变成了一床细腻齐整的苇席,整个房子又被重新打扫布置了一遍,窗台上除了点着的一盏羊油灯以外,还另外摆了一个木瓯,里面装满了清水,上面还漂浮着几朵院子里盛开的红花,挨挨挤挤的花瓣,装在瓯中十分热闹。
弄玉怕赵无伤会再等她睡着以后进来给她上药,就顺势把门从里面拴好了,这才回到床上去睡觉。
不得不说,这间房子收拾过之后舒服多了,连原本那种腥膻之气都没有了,空气中还隐约浮动着花的清香,弄玉就在花香中慢慢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将她惊醒了,赵无伤在门外叫她,似乎十分着急。
弄玉揉揉眼睛,赤着脚下了床,连木屐也没穿就来给他开门了。
赵无伤面容严峻地站在门口,口气也是前所未有得严肃:“弄玉,你二哥来了!”
弄玉听到这句话,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随后就被铺天盖地的狂喜所包围:“他在哪里?快带我去!”
赵无伤的脸色并不好看,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他被人追杀,受了很严重的伤,只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她满心的欢喜还来不及高兴雀跃,却又因为赵无伤这句话一下子从天堂坠入了地狱,弄玉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连声音都在发颤:“我……我二哥在哪里?你带我去!”
赵无伤没有说话,目光却转向了院子的一角。
弄玉顺着赵无伤的目光看去,就见二哥正躺在院子里,面如死灰,浑身都是血,他的两只手无力地垂着,竟然是被人从手腕处生生把他的手给折断了。
看见弄玉,郭羽原本呆滞如同死鱼的眼睛里闪现出一点光芒,他想要开口说话,可一张嘴,一股黑血顺着他的嘴角喷了出来。
弄玉只觉得全身就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扑到郭羽身上,强忍悲戚,叫了一声:“哥哥……”
“玉儿,哥哥没想到在临死前还能见到你……”郭羽说着话,又呕了一口血,弄玉这才发现他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无数的伤口,现在都已经溃烂了,流淌着一股股黑色粘稠的血脓。
“哥哥,你不会有事的!”弄玉说着就用手去捂郭羽的伤口,想要阻止继续流血,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去挤压伤口,还是有鲜血从郭羽的身上流出来。
“不中用的,玉儿。”郭羽虚弱地摇摇头,“能在临死前找到你,我就已经知足了。剩下的路,哥哥不能保护你,陪你走了,你自己要好好的……”
“不,哥哥,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抛下我,现在我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哥哥,你别丢下我!求求你,我不要一个人活着……”弄玉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滚落,她哽咽着想要替郭羽包扎伤口。
郭羽抬起手来想要摸摸弄玉的脸,可他的双手早已经被人折断了,根本无法触碰到弄玉的脸。
“是谁?哥哥,是谁害了你?我要给你报仇!”弄玉握住郭羽软绵无力的双手,只觉得心头的悲愤像是燃烧的烈火,把她全身的血液都烧得沸腾起来。
“玉儿……别想哥哥……”郭羽说完这句话,头一歪,眼中的光彩也渐渐散了。
弄玉抱着郭羽,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
她的哥哥,向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他是不会死的!
“哥哥,我听你的话,我不要跟韩城在一起了,我跟你回家,你别不要我!”弄玉抱着郭羽,在他耳边低声哀求,“其实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后悔了,我后悔不听你的话,我痛恨自己自私任性。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左右为难。哥哥,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好,你别不理我……”
郭羽安静地躺在她怀里,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从小到大保护自己的人终于被自己害死了,就因为自己一意孤行,她亲手杀死了最爱自己的亲人。从此以后,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包容自己的顽皮任性。从小到大,她仗着二哥溺爱她,不知道做了多少调皮捣蛋的事,可如今她知道自己错了,她想要弥补,想以后对哥哥也好一点,却没有机会了。
二哥死了。
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扔进了舂米的舂臼里,被杵棒狠狠地捣弄,打成了齑粉。可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根除不了那种失去二哥的痛苦,她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没有了二哥,她没有勇气面对这世上的风风雨雨。
“弄玉!弄玉!”有人在她耳边喊着她的名字,她茫然四顾,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弄玉,快醒醒!”那声音在她耳边不依不饶,弄玉终于睁开了眼。
眼角的泪在她睁眼的那一刹那滚落到了鬓发中,弄玉茫然地看着眼前这种有些熟悉的脸,依然沉浸在郭羽去世的悲痛中,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人见她醒过来,松了口气,安慰道:“没事了。”
弄玉的意识渐渐恢复了,原来刚才自己竟然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尽管如此,可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依然清晰可辨,让她根本分不清楚哪是梦境,哪里是现实。
“我二哥死了……”弄玉的声音还是带着哽咽。
“这只是个噩梦。”赵无伤解释道。
弄玉躺在床上,盯着黑魆魆的屋顶,就算是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可梦里的疼痛如此真实,让她到现在回忆起来,依然有说不出的痛苦无助。
“赵无伤,我不能再等了,我要去找我二哥,我要确认他还活着。”
弄玉边说着边坐起身来,眼角还有没干的泪痕:“你帮帮我,把我送回大汉吧。”
赵无伤看了她一眼,一声叹息,低声应道:“好!”
弄玉抹干眼泪,就要下床去收拾行囊。
赵无伤伸手按住她,阻止道:“这才刚过三更,离天亮还早呢,你再睡一会儿。明日我还有事吩咐他们,我们后天一早出发。”
弄玉答应了,看着赵无伤出了屋子,她才又重新躺下。
只是她心中记挂二哥,翻来覆去睡不着,朦胧中看到院子里火光冲天,隐隐还能听见厮杀惨叫之声。
她急忙下了床,再次打开门,就见满院子都是死人,她的腿忽然被人抱住!
借着火光,她低头一看,就见抱着她腿的人正是跟自己从小长大的侍女小南。小南满脸血污,一双大眼睛全都是惊惧:“姑娘,官军杀来了,快跑!”
“小南!”弄玉浑身颤抖,弯腰想去扶她。
“玉儿,快跑!”不远处乳母一声惨叫,弄玉朝着那声音看去,就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把一柄长矛刺进了乳母的身体!
弄玉这才发现自己是站在自家的院子里,满地死尸都是她的亲人。
“这是梦!这是梦!”弄玉不断安慰着自己,可是看到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纵然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那种惊惧痛苦却依然不断折磨着她。
“啊!”弄玉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猛然间从梦中醒过来,全身还在不停地颤抖。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赵无伤抱着她柔声哄道。
原来她的叫声再次惊动了赵无伤等人,阿七看着弄玉在赵无伤怀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模样着实可怜,忍不住嘀咕道:“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夜倒连着做起噩梦来,别是撞着什么邪祟了吧?”
这一句话提醒了赵无伤,只怕今夜弄玉噩梦连连跟那个女巫脱不了干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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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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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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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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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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