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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

  弄玉倚靠着墙壁闭目养神,耳朵却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忽然一阵细微的响动,弄玉猛然睁开眼睛,两个黑影已经窜到了狱室门口,“咣当”一声,狱室上的锁便被利落地打开了,沈渠听见响动,刚坐起身来,一柄寒光闪闪的刀已经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要杀她!”

  蒙面男子稍稍一犹豫,立即用手刀砍在沈渠的后颈,将她弄晕了。

  他这才朝着弄玉奔过来,拉开脸上的面罩,原来是二哥留在长安的心腹齐桑,他蹲下身来,看着弄玉的伤,问道:“姑娘,你无碍吗?”

  弄玉摇了摇头,问道:“朱二哥呢?”

  “郭姑娘放心,朱二哥那边,宋大哥已经派人去了。”跟在齐桑身边的另一个蒙面男子回答道,他边说着,边蹲在弄玉身边,示意齐桑将弄玉扶到他背上去。

  “我二哥那边……”

  齐桑回道:“姑娘别担心,我们已经知会了公子,他会小心防范的。今日我们救你出去,便尽快将你送回洛阳。”

  弄玉点点头,又想起什么来,说道:“我的匕首遗失了,你给我一把防身。”

  齐桑略一犹豫,便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弄玉,叮嘱道:“姑娘仔细了,这匕首锋利得很。”

  弄玉收起匕首,便伏在那人背上,三人顺着诏狱长长的走廊一路走了出去,路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的狱卒,想来是被宋昭的人迷晕了。

  他们从狱中出来得很是顺利。

  早有人把朱安世也救了出来,此时朱安世也被一个人背着,看见弄玉被救出来之后,便问道:“弄玉,你没事吗?”

  弄玉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齐桑盘点了一下人数,悄声命令道:“咱们走!”

  “抓住他们!”忽然听见有人沉声命令道。

  那人话音未落,院子里一下子亮起了明晃晃的火把,无数的弓箭手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看他们身上的服色,不是廷尉府的人,竟然是长安城负责安保的北军军队!

  而说话的人,正是此次带领北军围剿游侠的首领,弄玉不认识这人,但他身边赫然站着的,却是廷尉咸宣和赵临月。

  弄玉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今夜只怕他们这些人都要折在这里了。

  赵临月用手托着下巴,装出一副深思的模样,看着弄玉笑道:“你说你一头碰死了也就算了,偏偏又没有死成。我想着倘若咱们廷尉府里有你们游侠的人,肯定会心焦得不得了,想赶快把你救出来,所以就设了这个局。可不是吗!你看,你才刚醒过来,他们就来救你了!”

  弄玉没有看赵临月,却对齐桑说道:“咱们的人里出了反叛,上一次,你们查的时候,有漏网之鱼没有抓住。”

  齐桑咬着牙,吩咐身旁的人:“不管怎样,先舍命把姑娘救出去再说!”

  身旁的人都齐声应道:“喏!”此时此刻人人面对强敌都丝毫不惧,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弄玉苦笑一声,对齐桑说道:“阿桑哥,你好歹要把朱二哥救出去。”

  齐桑还没有制止,弄玉便拔出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对赵临月喝道:“赵临月,你放他们走!”

  赵临月见她以死来威胁自己,心中大为恼怒:“郭弄玉,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摆布!我今日就要这些人死在这里,一个一个死在你的脚下!”

  弄玉懒得再跟她说话,举起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就刺了进去!

  人群中登时发出一阵惊呼。

  鲜血立即顺着伤口汩汩涌出来,弄玉挑衅地看着她,看着赵临月原本镇定自若的脸上出现了预料中的惊慌,她冷笑道:“今天,我只要死在这里,便会有一批人为我殉葬。赵临月,你说这殉葬的人里有没有你呢?”

  赵临月没想到郭弄玉能来这么一手,气得发狂失态,连最基本的贵族礼仪都忘却了,她大骂道:“郭弄玉,你这个贱人!我生平最恨被别人胁迫!你要是落到我手上,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弄玉早被放了下来,齐桑让人快些给她止血。

  弄玉摇摇头,苦笑道:“阿桑哥,我不行了。你们快走吧,我能撑一刻,你们便多一刻的时间逃脱。现在赵临月顾忌我,不会下狠手去追你们的。不要再为我费心神了。所有的祸事都是因我而起,只能用我的命来保住郭……”

  她话未说完,口中便涌出血来。

  齐桑看见弄玉自戕替他们换一条生路,早就急红了眼,拔出刀来,喝道:“今日既然五姑娘不愿连累我等,那我们也要向她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孬种!”

  说着,他便举刀朝北军冲杀过去。他身边的人一呼百应,也纷纷拿起武器,冲杀过去。

  箭如飞蝗,密密麻麻朝着他们飞射而来,不少人应声倒地,但是还有更多的人前仆后继地冲杀过去,有些人身上插了三五根羽箭,但依然势头不减,冲进了北军阵营里,与北军以命相博,厮杀起来。

  弄玉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舍了命救她,要想制止早已经来不及了,她此刻因为失血,早已经没有力气控制局面,看着一个个倒下去的身影,她的泪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了。

  慢慢地,她就觉得身上越来越冷,眼皮也越来越沉,连看那些倒下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了。

  “姑娘,我带你走!”此时有人忽然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她极力睁开眼睛,却看见跟她说话的人是宋昭,宋昭也是以黑巾蒙面,眼神严肃诚恳,全然没有了昨日的轻佻猥亵。

  弄玉轻微地摇了摇头,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看向不远处的朱安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不行……了……救出去……也……是活不成……的,你……带朱二哥……”

  说完便又喘息起来。

  宋昭为难地看着她,心中也明白,现在放她在这里还能活一段时间,要是他们强行带她走,只会让她血流得更快,死得也更快。

  宋昭咬牙:“那你撑着,我还会再回来的!”

  “不可!”弄玉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她下狠咬破嘴唇,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皇帝……要除……我•……们……不许再回来!”她用尽力气说完最后一句话,狠狠地看了宋昭一眼,神态果断决绝。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狱室里就像山洪爆发了一样,涌出了黑压压的人群,人群尖叫着四处逃散,一下子就把原来的阵势打乱了。原来宋昭落在后面是去释放人犯了。

  廷尉府审案素来喜欢罗织罪名,有很多的人原本就是被无辜牵连的,因为没有钱为自己赎罪,就全都被关了起来,因此诏狱中关押的犯人更是有几万人之多。而宋昭常年混在狱中,对犯人的情况也都了如指掌,如今趁此机会,便将他们全都放了出来。

  成千上万的人犯涌到了院子里,一下子就把北军原本滴水不漏的包围打乱了,原本游侠的人马已经折损大半,赵临月之前笃定今晚一定会将这些前来接狱的人一网打尽,却没有想到陡生变故。

  赵临月被气个半死,但当务之急是不能放走郭弄玉,因此吩咐几个人跳上屋顶,对着院子里被冲散的卫兵们大声吆喝道:“先抓郭弄玉!赏金十万!”

  虽然院子里人声嘈杂,纷乱不堪,但他们几个人的声音洪亮,又是一起喊出,落在院子里众人耳朵里却是清清楚楚。

  院子里的北军听到这一指令,尤其是听到有十万的赏金,便逆着人群玩命地朝着弄玉的方向涌过来,迎面撞见犯人便提刀砍倒。

  弄玉听到这指令,苦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的命竟然这么值钱。

  “妈的!”宋昭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眼中已经有了杀机,“老子去宰了这个女人!”

  弄玉拉住他,摇了摇头,又指了指朱安世:“等他们……围过来……谁也别想走!”

  宋昭看看逐渐靠拢过来的兵卒,心中也知道弄玉说的是真的,狠下心来,咬牙道:“我们会想办法再来救你的!”

  弄玉用尽力气说道:“你们要再敢来,我直接死在……你面前……”说完头脑一阵发晕,支撑不住倚靠在身后的墙上。

  宋昭大吼一声,扯掉了面巾,对着冲过来的人喊道:“你们都听好了,要是郭弄玉有个三长两短,我宋昭一定会让他全家给姑娘陪葬!”

  弄玉知道他此举不但是在威吓廷尉府的人,更是在众人面前表明了身份,自断后路,如此一来,他就不可能再混进来救她了。

  他吼完又看了弄玉一眼:“郭姑娘,你保重!”说完便吩咐人背起朱安世,朱安世兀自挣扎不休,早被宋昭一记手刀砍晕了。

  弄玉看着刀光剑影中,他们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剧烈的疼痛弄醒的,刚睁开眼睛,就看见赵临月那愤恨的目光,那种对她的厌恶和仇恨,让人毫不怀疑,此刻赵临月会将她碎尸万段。

  赵临月一手拎着她的衣领,另一只手对着她的脸一连扇了十几个耳光,弄玉的脸早就被她打麻了,满口都是血腥之气。弄玉的目光下移,看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人包扎好了,血也早就止住了。

  咸宣也是气得浑身发抖,满屋乱走:“整个诏狱的人犯全都被他们放走了!要是陛下怪罪下来,我……我找谁说理去!”

  弄玉看见他们这副狼狈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如今整个诏狱的人犯全都逃走了,就算是他们审问出游侠的罪状,只怕也不能将功抵过了。她没想到这个宋昭手段竟然如此高明,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这样的心机谋略比起高起只怕也不遑多让。

  赵临月看见弄玉在一旁幸灾乐祸,心中更加恼怒,伸手扯住她的长发,将她的脸送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觉得很得意是吗?我让你更加得意!”说着便朝外面吼道:“把东西拿来!”

  弄玉只看了一眼,脸上就没有了血色。xǐυmь.℃òm

  有人把一个黑色毛团掷到弄玉怀中,弄玉颤抖着接住了,眼泪登时就哗哗流出来,只觉得钻心得疼痛,那竟然是齐桑的人头!

  齐桑脸上有着一道道血污,如今早已经凝成了黑红色,他双目圆睁,临终前一刻他的痛苦和不甘全都被凝固在了双目中,竟然是死不瞑目!

  弄玉捧着那颗人头,摸到了他颈腔被整齐砍断的伤口,痛苦、恐惧和恶心的感觉一起袭来,弄玉伏在地上干呕起来。

  “阿……阿桑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何止是她的声音,她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泪珠一滴滴落在齐桑的头发里:“阿桑哥!”

  赵临月很满意地欣赏着她的痛苦,感慨道:“没想到你们家养的狗竟然如此忠心!他明明有很多机会逃走的,可他非得守在你身边,直到被万箭穿心。你知道为什么只割下了他的头吗?因为他的身体都被砍烂了,根本就没法看……”

  “我杀了你!”弄玉忽然发疯一样扑了上来,赵临月连连后退,她身旁有人急忙拉住了弄玉。

  弄玉拼命挣扎,嘶吼道:“赵临月,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赵临月冷笑道:“好啊,我等着你来杀我!但在那之前,你得先活下去!洛阳郭氏是如何刺杀左贤王的!你又是如何进宫刺杀皇帝的,你给我说清楚!”

  弄玉还在那些人手里挣扎,赵临月吩咐道:“把她丢到人头堆里去!让她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为她而死!”那些人领命,架起弄玉,拖着她的身子,把她掷到了那一堆人头中。

  弄玉看着那一颗颗熟悉又陌生的人头,这些人全都是为了她而死的,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这是他们的血!如果她当初在狱中一头撞死,那也不会有这些人枉死了。弄玉只觉得说不出来的痛苦,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她现在恨不得把赵临月剁碎为这些人报仇。

  她转过头来,恨恨地盯着赵临月,发狠道:“我一定会杀了你!”

  赵临月一脚踏在她手腕上,脚尖用力踩碾弄玉的右手,轻声笑道:“你已经是皇帝的弃子,他都不肯帮你了,你觉得自己还有这个机会吗?”

  弄玉的右手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死死咬着发青的嘴唇,不让自己出声。

  赵临月看到弄玉倔强的模样,脚上又加大了力道,凑在弄玉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早说过了,我要把你珍视的东西,一点一点都撕碎。现在我先废了你的手,等你见过了韩城,我再划花你的脸,毒哑你的喉咙,找几个男人好好陪你玩玩……”

  弄玉听她提到韩城的名字,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全都涌上了头顶,不敢置信地看着赵临月,连手上的疼痛都忘记了:“他……他不是去边塞了吗?”

  赵临月大笑起来,那双桃花眼中风情无限,眼波撩人。

  “他不会去边塞了。他以后都不去边塞了。他现在已经官复原职了,依然做他的中垒都尉,专门管着缉捕游侠和盗贼。”

  弄玉根本就不相信,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韩城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赵临月笑吟吟地反问道:“那你觉得他是哪种人?”

  弄玉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搭理赵临月。

  赵临月一把薅住弄玉的头发,把她的脸扯到自己的面前,一巴掌扇在弄玉的脸上。

  弄玉的脸颊早被她打得高高肿了起来,赵临月眯起眼睛,看着她的脸,若有所思:“明天不能让他来,好歹得等你脸上消了肿再说。”

  弄玉恨恨地瞪着她。

  赵临月极其厌恶弄玉这种轻蔑的态度,不管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她,她却始终没有开口向自己求过饶。

  她还就不信,这世界没有让郭弄玉服输的东西。

  一阵轻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赵临月侧头一看,只见沈渠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伤痕累累的弄玉默默流泪。

  赵临月眼睛看向沈渠,冷笑道:“怎么,你还心疼她?”

  沈渠回道:“陛下只是让你审问她,可没有说过让你这样虐待她。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能恨成这样?”

  赵临月扯过弄玉,一直问到她脸上:“沈渠原本是我们的人,可是她却死活不肯陷害你。我一直很疑惑,你到底是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让她能变成这样?”

  弄玉瞥了一眼沈渠,见她果然满脸泪痕,忍不住冷笑道:“到了如今这一步,你们还想再用反间计吗?只可惜,我已经上过一次当,就不会再上第二次!”

  赵临月看着沈渠,取笑道:“你瞧瞧,你为了她被关在了这里,她却反而疑心你是我派来的细作呢!”

  沈渠心中苦涩,垂下头,缓缓地说道:“这原本就是我的错。她疑心我,原本没有错。”

  赵临月啧啧感叹:“看看,都到这一步了,还是痴心不悔呢。”

  说完她脸色登时一变,喝道:“沈渠,你可知道背叛皇后是什么后果!”

  沈渠面无惧色,坦然回道:“我不怕死。”

  赵临月冷笑道:“果然还是年纪小,也不知道这世上比死可怕的事情还多着呢!”

  “来人!”

  她话音刚落,就走进来几个狱卒,全都贴墙而立,垂手听赵临月吩咐。

  赵临月一指沈渠,冷冷地说道:“多余的话,还要我吩咐吗!”

  为首的一个急忙应道:“不敢,不敢。”

  几个人一使眼色,朝沈渠包围了过来。

  沈渠惊恐地看着他们,颤声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为首那人淫笑道:“赵女官赏赐了我们,我们自然要领她这份情!”说着就把沈渠搂在了怀里,去解她的腰带。

  沈渠吓得大叫起来。

  然而那几个人的笑声更大,压过了沈渠的叫声。

  纵然如此,弄玉还是从那些淫邪的笑声中,听见了沈渠惊惧的哭声:“郭姊姊,你救救我!”

  “不要!滚开!”

  “救命啊!”

  “娘!娘!”

  弄玉听着那些声音,脸色逐渐变得惨白,忍不住朝沈渠看了一眼。

  弄玉只觉得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雾气:“赵临月,她只是个孩子。你放了她……”

  赵临月看着原本无懈可击的郭弄玉终于露出了类似脆弱的情绪,心中十分痛快,得意地问道:“你这是在求我吗?”

  “不要啊,求求你们,不要……”沈渠呜咽的哭喊声不断地传来,刺激着弄玉的神经。

  “是,我求你放过她!”

  赵临月大喝道:“那就像狗一样爬过来,跪在我脚下,求我!”

  弄玉知道赵临月这是在折辱她,她就是想要看弄玉在她跟前狼狈不堪的模样。

  可如今,弄玉已经不在乎尊严了,她得先救沈渠,别的她来不及考虑。

  弄玉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匍匐着跪在地上,以一种十分谦卑的姿势,朝着赵临月爬过去。每爬一步,她就听见赵临月得意而放肆的笑声和沈渠痛苦而绝望的呼救声。

  终于,她重新爬回到了赵临月身边,以头叩首:“赵临月,我求你放过她……”

  赵临月欣赏地看着弄玉伏在尘埃里的模样,一脚踏在了弄玉的背上,大笑道:“郭弄玉,想不到你还有向人低头的一天!看在你这么下贱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做人的道理。”

  “如果当初,你在床上把皇帝伺候舒服了,绝对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只可惜,你一心想着韩城,惹恼了皇帝。你当真以为,你为韩城守身如玉,他就会感激你吗!”

  “让我来告诉你实话吧!你别以为你在韩城心中有多么重要!韩城已经向我求婚了!你还记得那一次,我抓捕伤害我哥哥的凶手,却抓到你那次吧?就是韩城带我们去的。”

  “还有这一次,整个长安城里谁不知道你是他的未婚妻啊!你一出事,他怕被你连累,急忙就跟你撇清关系,这不,巴巴地跑到我门上求婚。恨不得马上就把我娶过门,好洗脱嫌疑。”

  “要不是我父亲拦着,说我们浞野侯府嫁女儿,不能如此草率,只怕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已经是韩夫人了!”

  “不!”弄玉整个身体被赵临月踩在脚下,但依然倔强地回答道,“韩城绝对不会这样。我不信!”

  赵临月放开了弄玉,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们的婚期都确定了,就在三月初六。如今,我要回去陪他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看戏!”说着又叫来两个人,制住弄玉,让她看着那些人如何强了沈渠,便走了出去。

  弄玉想要挣扎,却被那两个男人死死按住了。

  “啊!”沈渠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猛地在弄玉心口扎了一把刀。

  “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你们放开她!”弄玉看到这场面,怒火攻心,瞪着双眼嘶吼道。此时此刻她恨极了这种无力的感觉,她多么想把这些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但是她不能,她什么都做不了,“她还这么小,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那些人的污言秽语中夹杂着沈渠的惨叫,绝望又无助。

  弄玉看着他们在沈渠身上施暴,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地上。

  等到他们心满意足地从沈渠身上离开,沈渠早已经没了动静。

  原本制住弄玉的那两个男人被眼前的画面刺激。其中一个看见弄玉放弃了挣扎,就上来脱她的衣裳:“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玩起来怎么样?”

  另一个眼睛正盯着那边赤裸的沈渠,听见身边人说话,急忙制止了他,正色警告道:“别碰这个!你忘了宋昭……”

  提到宋昭,这人脸上才露出了惊恐之色,他大着胆子一口痰吐到弄玉脸上,啐道:“就算是宋昭又怎样!老子才不怕他呢!奶奶的,要是让老子抓住宋昭那畜生,老子非得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喂狗!”

  他们一行人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弄玉看着躺在稻草上那青涩稚嫩的身体被他们弄得满是血迹。

  沈渠的脸也被他们打肿了,目光涣散,眼睛怔怔地看着半空。

  弄玉脱下衣裳,盖在沈渠的身上,安慰道:“乖孩子,别怕。郭姊姊在这里呢!”说着她的眼泪落在沈渠的脸上。

  地狱有多远?

  有时候其实就在身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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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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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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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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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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