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出塞曲>郭氏之女
  有数不清的拳脚打在弄玉的身上,弄玉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隐约中听见有人说:“不好,李家好像有人出来了。”

  弄玉苦笑,倘若这次她大难不死,一定让李陵把那个开门的吴伯换掉,人老耳背,还负责开门,这是打定主意不让敲门的人进李家的门啊。

  弄玉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她是被一阵冷水泼醒的。她醒来才发现天已到黄昏,夕阳透过窗牖照进屋子里。屋子里站了十几个男人,却并没有早晨抓她的那个胖子,房屋正中坐着一个男子,看上去懒洋洋的,一脸宿醉未醒的疲态。ωωω.χΙυΜЬ.Cǒm

  男子看着弄玉,问:“就是她与李陵有私情吗?”

  旁边有人应声答道:“当日确实是在她进了李府之后,咱们姑娘才被李老夫人赶回来的!”

  弄玉问道:“你是赵临月什么人?”

  男子一挑眉:“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我呢,便是临月的兄长赵安国!”

  弄玉问:“你为什么抓我?”

  赵安国回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有意装傻?你抢了我妹妹的夫婿,我自然要替她出这口气!”

  弄玉冷冷地说:“我没有抢她的夫婿!”

  赵安国却像是没有听明白一样,说道:“我不管你有没有抢,你让临月不痛快了,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弄玉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般蛮不讲理的人,如果自己一招不慎,只怕今天在这里就要吃亏了。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脑海中闪现出各种脱困的方法,后悔小时候没有跟二哥多学学搏斗之法,如今倒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的地步。

  赵安国问手下众人:“你们说咱们怎么玩好呢?”

  有人提议道:“听闻当年高皇后把争宠的戚夫人做成了人彘,也许咱们把她做成人彘给姑娘看,姑娘就是有天大的火气,也该平息了!”

  赵安国喝道:“小月儿自幼心地良善,你这不是惊吓她吗!”

  那人急忙唯唯诺诺认错:“是庸奴蠢笨!”

  又有人说:“做成人彘倒不必,不如割掉她的鼻子,让她变成一个丑鬼!看她怎么去勾引李陵!”

  赵安国听了,阴测测地笑道:“如果这一次,我们把她玩死了,谁知道是我们!到时候死无对证,尸体估计他们也寻不见!”

  说着便大笑起来,众人见少主人大笑,也跟着笑起来,登时满屋子里笑声震天。

  弄玉全身发凉,恐惧像是一条毒蛇从她的脚心一直往上爬,一直到她的头顶。

  此时就算是她死了,也没有人会知道,也没有人会替她报仇,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让赵临月不痛快了!可她是无辜的,赵临月被李母撵出来与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她就得因此受到牵连?

  她勉强镇定下来,说:“我并没有勾引李陵,既然赵姑娘不想见到我,那从此以后我消失就是。我惹赵姑娘心里不痛快,是我的不是。你们把我抓了来,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这件事咱们一笔勾销吧。”

  赵安国见她的反应,来了兴致,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抬起她的脸,仔细端详了半晌,忽然问道:“你怎么不害怕我,反而还来跟我谈条件呢?”

  弄玉心生一计,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我为什么要怕你?反正你又不敢杀我!”

  赵安国被她一激,果然问:“我怎么不敢杀你?”

  弄玉道:“既然你知道赵临月是因为我才被李家赶出来的,那也应该明白李陵对我的感情,如果我出了事,就此失踪,就算李陵找不到我的尸首,他也能猜出是谁下的毒手。那时候,他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替我报仇,但保不齐赵公子和赵姑娘会出个意外,少条胳膊、断条腿还是轻的,就怕哪一天有命出门,没命回府!”

  赵安国瞧着她,忽然笑道:“你这女子倒有些胆识!”

  弄玉见自己的恐吓起了效果,趁热打铁,步步紧逼:“我也知道赵公子爱妹心切,这次把我抓来,不过是一时情急,只要你肯放了我,我们就当不打不相识,我断断不会把今日的事说出去。”

  赵安国问:“你果然不告诉李陵吗?”

  弄玉见他已经被自己说动了,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我告诉李陵对他有什么好处?更何况,李陵和浞野侯同朝为官,我不想看到两家交恶,自然不会说。”

  赵安国眼睛紧紧盯着弄玉,捕捉着弄玉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弄玉竭力让自己看上去真诚一些。他忽然对屋子里的人吩咐道:“你们出去等我。”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应诺退了出去,赵安国已经擦干净弄玉弄花的脸,啧啧叹道:“没想到你生得还挺美,又这么聪明,不如就跟了我吧!李陵能给你的我都能给,李陵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弄玉对赵安国嫣然一笑,赵安国怔住了,伸手就把弄玉揽进怀里,要去吻她,弄玉一手扶住赵安国的脸,轻笑道:“你不怕我身上藏毒吗?你碰了我,一不小心死了怎么办?”

  赵安国制住弄玉的手,伸手去解她的衣带,口中并不在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况且,我就不信,你真的有杀死我的本事。一会儿我就带你回侯府,你跟了我,让临月嫁给李陵,这不是个双全的法子吗?”

  弄玉悠悠地问:“你不怕我假意奉承,跟你回到侯府是为了报仇?把浞野侯、赵临月这些人全都一一杀掉吗?今日我是怎么在你手中受辱,来日,我保证让赵临月受到的侮辱比今日多十倍百倍!”

  赵安国的手停住了,他一掌掴在她脸上,恨道:“你这毒妇!你要敢动临月我把你千刀万剐!”

  说完,他死命按住弄玉,粗鲁地撕扯着弄玉的衣衫,叫道:“你要是果然这样恶毒,那我得到你之后,就杀了你!”

  弄玉的外衣已经被他撕开,她挣扎着想要逃脱他的挟制,同时也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激怒了他,现在必须尽快平息他的怒气才好,否则,任其发展,很有可能脱离自己的控制。

  她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下来:“赵安国,你让我想要死心塌地跟着你,也可以!”

  赵安国听见她的话,动作果然迟缓了,弄玉急忙又说:“我可以跟着你,只是现在我身上有伤,疼得很,你弄疼我了!”

  其实,她的外袍被赵安国扯开之后,她身上的淤青赵安国早就看见了,听她这么一说,居然真的停了手。

  弄玉正在脑中苦苦思索办法对付赵安国,只听“砰!”的一声,门忽然被踹开了,力道之大,两扇门板都被踹飞了,脱落的门板裹挟着力道砸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门口站着两个男人,弄玉还没看清楚是谁,就听赵安国喝道:“你们是谁?”

  其中一个个子略矮,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看到弄玉这样子,气得脸色铁青,青筋暴起:“你敢碰她,我要你的命!”

  弄玉认出这是他二哥的朋友朱二哥。

  他举剑就朝赵安国刺过来,赵安国立即跳起来迎战,两人斗在一起。

  弄玉正在凝神观看两人缠斗,冷不防眼前一黑,一件袍子罩在了自己的头上。

  就听有人说:“就算是急着报仇,也不必如此不顾惜自身,先把衣衫理一理!”这个人的声音淡淡的,似乎想极力隐藏起心中的不耐烦。弄玉心头无名火起,心想,朱二哥的人好无礼!

  她胡乱把袍子从头上扯下来,把自己裹好,这才看向说话的男人。

  弄玉不看则已,一看就怔住了。

  这个男人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扔给了弄玉,此刻身上只穿着一件素白的襌衣,不但没有让人觉得放诞失礼,反而有种令人不敢随意侵犯的气场。

  在此之前,她见过的男子最让她惊异的就是皇帝,皇帝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十多岁。但今天这个男子比皇帝更让她吃惊。

  他面容英俊,剑眉星目,神清彻骨,飒然风姿。倘若他的年纪二十有余,三十不足,那他眼中的深沉又让他看上去少年老成,成熟稳重;或许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甚至是过了不惑之年,可举手投足间的气度风华,又带着一种少年人鲜衣怒马的意气风发。

  男子见弄玉看他,扫了弄玉一眼,忽然手腕反转,弄玉还没看清楚他出手,就听见“砰!”的一声响动,一个想要偷袭他们的人被钉在了门口的柱子上,那人咽喉中刀,面目狰狞可怖。弄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没料到这个男人杀人的手段如此迅捷、毒辣。

  朱安世还在跟赵安国缠斗,但此时他已经渐渐占了上风,他躲过赵安国刺过来的剑,飞起一脚正中赵安国小腹,他口中喊道:“赵兄弟,麻烦你看看郭五姑娘的伤!”

  那人来到弄玉身边,将弄玉扶起来,倚靠在自己胸口,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倒了两粒药丸喂给弄玉吃下去。弄玉想到他刚才杀人的手段,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问道:“你是谁?”

  男子并没有答话她,眼睛紧紧盯着场上依然酣战的两人,沉声说道:“朱二哥,郭姑娘无大碍。”

  弄玉也看着酣斗的两人,赵安国身上虽然已经多处挂彩,但他竟然十分顽强,尤其缠斗不已,朱安世要想在几招之内将他制服,只怕也难。弄玉想起刚才自己差点被这个人侮辱,虽然她跟赵安国斗智半天,可她心里清楚,自己早已经是强弩之末,要是赵安国用强,如果不是朱安世及时赶到,自己现在只怕在劫难逃了。

  她越想越怕,又想起自己的二哥,倘若有二哥在,自己何必担心会受这样的屈辱,她鼻子一酸,眼泪滚落了下来。男子正在盯着场上,无意间一低头,发现弄玉在他怀里哭了,便说道:“欺负你的那些人都已经把命赔给你了,你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弄玉听他说话刻薄,不想在他跟前出丑,把眼泪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赵安国肩头中剑,随后朱安世连着补上了几脚,赵安国“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但他并不服气,犹自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我管教我府中逃跑的奴隶跟你们有什么相干?”

  朱安世一指弄玉,冷笑道:“她是你家逃跑的奴隶?别说在你家当奴隶了,就算是在皇帝的宫里当奴隶,只怕皇帝也用不起!”

  赵安国道:“我浞野侯府连个小小的奴隶都使不起?我倒是想瞧瞧她有多大的来历!”

  朱安世问:“你有没有听说过洛阳郭氏?”

  赵安国一听“洛阳郭氏”四个字,脸色一变,狐疑地打量着弄玉,问道:“她难不成也是郭氏的女儿?”

  话一说完,这才想起弄玉确实姓郭,又想到适才弄玉的机智应变,根本不像一般人家的女儿。

  朱安世道:“她是洛阳郭氏的嫡系,行五,家中人都呼她作五女,外人称一声‘五姑娘’。不过她尚且年幼,而且郭氏怕有人对她有所图谋,故而极少提及她,非故交好友不知郭氏还有个小五女。但是她二哥,我想你一定听说过……”

  赵安国此时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求证似的问弄玉:“你二哥……他……他可是……是羽……羽公子?”

  弄玉心中并不愿意暴露身份,因为他们的身份不被世人所接纳,更何况他们面前的这个男人还很有可能会是泄露他们身份的人,但此时朱安世已经说出了她的身份,她也不能反驳,只好承认:“不错,我二哥正是郭羽。”

  赵安国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他像是死尸一样瘫倒在了地上。

  在长安城中除了皇帝最大,其实还暗藏着一个令人敬畏的组织。他们整日流连于街头巷尾,斗鸡走马,博戏蹴鞠,无所不为,世人称这些少年为——“游侠”。

  他们有仇必报,言必信,行必果,一诺千金重,他们不惜命,不顾身,舍身取义,杀身成仁,严重动摇了皇帝的威严,干扰司法程序,皇帝多年前就下令将他们铲除。

  虽然杀掉了当时几个有名的侠士,但那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他们就像是草原上的野草,斩不尽、杀不绝,春风一吹,又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恢复生机。

  整个长安谁也不愿意与他们为敌。

  可如今赵安国居然得罪了他们的首领——公子羽的妹妹,等待他的是怎样的残酷结果呢?他不敢再想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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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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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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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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