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单于脸气的涨红了。
“大妃,寡人自问,这么多年没有在其他地方亏待过你们母子,你居然这么恩将仇报!”
“我不想听你这些虚情假意,你毁了我的一生,呼延阐,我恨死你了!只有你死,才能打消我心中的恨意,动手,别再犹豫!”
黑衣甲士们只听命于呼延风雷和大妃,听到号令,再也不犹豫,直接朝着大殿内的人冲了过去。
呼延凤烈挡在林清雪和老单于面前。
因为是进宫,所以并不能带自己的兵器。
他们现在就像是用血肉之躯,抵挡金石。
大妃狞笑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如何?呼延凤烈,你这么多年在边关杀了那么多人,身上戾气这么重,你觉得你该不该死?”
呼延凤烈顺手抄起边上的烛台,护在胸前。
背后是他的父亲和最爱的女人,无论如何,他也不能退步。
“来人,护驾!快来人!”
大妃一脸鄙夷。
“你是觉得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了么?我们做这种事,难道之前不会将人清开,还轮得到你来吆五喝六!”
一个黑衣甲士在他们的授意下,朝着呼延凤烈冲了过去。
呼延凤烈猛地抬起烛台,抖掉上头的蜡烛。
顿时固定蜡烛的尖刺就漏了出来,他顺手一划,就刺在黑衣甲士的心口。
当场毙命。
“本王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来!”
这些人都是呼延风雷和大妃养的死士,却从没上过真的战场。
每日训练,也只是有个假想敌,哪里见过这种真正杀人的场面,一时间,都有些退缩。
大妃拧眉。
“你们都是废物吗?这么多年的训练,难道脸这么三个人都杀不死?给我冲!”
说着,呼延风雷抢了一个黑衣甲士的武器,带头冲了过去。
呼延风雨猛烈的咳嗽声,将整个大殿熏染的十分壮烈。
整个时候,倒退就是一个死。
若是去努力一番,保不齐,还能有一番新的天地。
“今日跟我呼延风雷一起杀了他们的人,以后都会是我的心腹,有着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我看谁不动手!”
黑衣甲士们顿时面面相觑。
今日这般田地,已经注定了不能后退。
后退就是死!
呼延风雷被呼延凤烈一脚踢开。
他抖了手中的刀。
“不上让他们缓过气来,你们谁也别想活!是想要泼天的富贵,还是想殒命当场,你们自己选!”
那些黑衣甲士这才鼓足勇气。
“我们要泼天的富贵,我们拥护您当单于!”
几十人猛地冲向呼延凤烈几人。
呼延凤烈虽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找到破绽,左手上挨了一刀,鲜血滴滴答答的掉落。
林清雪瞳孔猛地收缩。
“呼延凤烈!”
呼延凤烈没回头,鲜血渐出,将他半边脸染红。
“保护好你自己,不要管我!”
老单于已经油尽灯枯,是靠着最后的几颗丹药激发,才能撑这么久。
他摸索着。
“清雪,去给寡人拿纸笔来!”
林清雪将榻边矮桌上的纸笔递给老单于。
老单于深吸一口气,开始写遗诏。
“我今日就传位与老七,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大妃冷笑。
“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本?呼延阐,你今日就该死,你的这个小杂种也该死,你们去地下做单于吧!”
说着,大妃提着刀,朝着林清雪和老单于一步步逼近。
呼延凤烈正在被呼延风雷和一众黑衣甲士纠缠,根本无暇管这边。
大妃那把刀刚刚才杀过人,上头鲜血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一路拖行,划出鲜红的印记。
“呼延阐,我们做了一辈子的夫妻,如今由我来送你上路,也算是有头有尾,你安心去吧!”
说着,她扬起刀,就要砍下。
老单于盯着她的刀锋,忽然开口。
“梅儿,我们下辈子还能见面吧?下辈子,寡人一定好好地对你,不让你再这么难过了。”
大妃猛地愣住了。
“下辈子?这辈子我都等不了,谈何下辈子?呼延阐,你还在给我画大饼!我杀了你!”
老单于微微合眼。
“寡人今日已经到了这副田地,若是真的能死在你的手中,也算是一件好事,你动手吧。”
“你不怕死?”
“谁不怕死呢?可是若你像我这样,在榻上躺了一年,生不如死,你也会像我这般豁达的,你总说寡人不喜欢你,不在乎你,可是寡人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你的样子。”
大妃眼眶有些红,十五岁的年华,她已经都忘得差不多了,可这个害了她一辈子的男人居然说还记得。
老单于因为丹药的原因,说话已经有了不少力气,能长长的说出一段话了。
“当年,寡人还是个亲王,父皇没有传位与我,当时我的母妃告诉我,如果娶了你,就能荣华富贵,你的家族一定会辅佐寡人登位,当年父皇并不喜欢我们母子,他属意的是三弟,
但是寡人并不想找一个并不认识的女人成亲,于是母妃让我去看看你,那年你才十五岁,正是最好的年华,你穿着橘红色的骑装,身下跨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在草原上驰骋,
天光将暗,你是满天满地的会暗中最美丽的色彩,寡人当时就心动了,觉得天上地下,非你不娶。”
大妃手一抖,刀险些掉了。
“你,在成亲之前就见过我?”
“是啊,很多往事,都在岁月中慢慢地变淡了,可是你那身穿骑装的身影,是寡人这辈子无法忘怀的风景,后来你进了王府,做了大妃,我们琴瑟和鸣,
可是寡人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忽然不笑了,以前脸上那种单纯的阳光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和母妃脸上一般的愁苦,寡人看惯了母妃脸上这种神色,无比害怕,就开始寻找其他的女人。”
大妃捂着自己的心口。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不是你干的!你将我圈禁在这方寸之地,你让我如何能笑?’
“呵,寡人到底是错了,原以为你能跟寡人在一起,就会变得很开心,到底是寡人错了。”
大妃瞪着呼延阐。
“你觉得你说这些就可以免于一死?”
“寡人没这么说过,你若真的想杀我,现在就动手吧,杀了寡人你的后半辈子,也许还能笑,也许还能变成当年那个你,你动手吧,寡人绝不反抗。”
大妃抬起刀,闭着眼睛。
半晌,还是没有砍下来。
林清雪在电光火石中间,考虑了一番,到底要不要护住老单于。
一个是已经垂死的老人,一个是自己的性命。
可只是瞬间,她就选择了扑在老单于和大妃只见,牢牢地将老单于护在身后。
“你要杀就先杀我!”
大妃冷冷的看着她。
“你算什么?你配为了他死?”
林清雪护在老单于面前,没有丝毫的退缩。
若是大妃这一刀砍下来,她也算是还清了呼延凤烈的感情,很多事情都能有借有还,唯独感情不行。
她想,若是给老单于挡了这一刀,也算是和呼延凤烈两清了,无论天上地下,她都和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关系,她又变成最自由的那个自己了。
大妃的刀扬在半空中,她犹豫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呼延风雨猛地喊出来。
“母妃,你杀了他们!他们这是在利用你的同情心,想要让你妥协,杀了他们,否则死的就是我们了!”
大妃恍然大悟,猛地睁开眼。
一刀就要砍下。
迎面而来的血腥味和铁器的冰冷,让林清雪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
呼延凤烈目眦欲裂。
“清雪,你躲开!”
林清雪没有躲,她忽然回忆起自己的半生。
有些事情,就像是走马观花,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唯独海长琉和团团的身影在记忆中闪光。
她该回去看看的,孩子还没开口叫过娘亲。
还没和海长琉好好地道别,这一切难道就要终止了吗?
忽然,只听一声金铁敲击声。
“叮当——”
她猛地睁开眼,只见一支长箭破云而来。
准确的击落了大妃手中的刀。
林清雪背后被冷汗浸湿,只是方寸之间,在鬼门关绕了一圈。
只见呼延凰带着大队人马,从外头包抄了这个大殿。
呼延凰穿着铠甲,像是从天而降的神灵。
她一步步的走近混乱的大殿。
“大妃,呼延风雷,你们还不束手就擒!”
大妃不敢相信。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会知道的!你这个杂种!”
呼延凰冷笑。
“你以为只有你们有脑子?天下就是你们母子血统高贵?我们都是父皇的孩子,凭什么你会觉得,只有你的儿子们才有继位的权利?老七这么多年戍守边关,若是没有他,还有你儿子们的苟延残喘?”
大妃还想去捡刀。
呼延凰弯弓搭箭,又是一箭射来。
大妃的手臂上被箭射中,顿时鲜血溢出,动惮不得。
她脸色苍白,捂着手臂。
“你这个杂种!就是你们这些杂种,夺了我孩子们的天下!无论天上地下,只要我活着,我一定和你们杀到底!”
呼延凰带来的人数众多,而且很多都是皇宫里的禁卫军,武功那是毋庸置疑的。
很快呼延风雷的黑衣甲士们都被制服,击毙。
只剩下他们母子三人,还在苦苦挣扎。
呼延凰睥睨他们。
“你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你觉得有什么身份地位,和我们说这些?我告诉你,你们死后,三人都会被挫骨扬灰,一个不留!”
大妃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倒是什么都不害怕了。
“你杀了我,我也是呼延阐的正妻,你的母妃不过是个他掳来的汉人,这辈子都不能魂回故里,这辈子都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你不恨他?”
“我为什么要恨他?你说我母妃这辈子回不去故里,但是你不知道,我母妃爱他一点不比你少,你觉得你是天下最难过的女人,可是你不知道,天下比你更辛苦的女人大有人在,你说白了就是自私狭隘。”
当时呼延凰远嫁鲜卑皇族,就是大妃一力赞成。
老单于其实并不愿意自己的这个爱女嫁过去,就开始守寡,可是大妃说了一箩筐的豪华,让他动摇了。
这也是造成了呼延凰这辈子痛苦的直接推手。
呼延凰每个难熬的日夜,恨过自己的父皇,可是最恨的还是这个道貌岸然的大妃。
大妃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不配在我面前说这些,都是你们这些贱人让我变成这样的,你们都该死!”
呼延凰冷冷的看着她。
“你才不配做人,不配做母亲!呼延风雷很蠢,呼延风雨的身子不好,他们原都可以安度余生,就是因为你的贪婪无厌,你的贪功冒进,才让他们不得不死!”
闻言,大妃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眼底也闪过一丝愧疚。
确实,如果不是她的恨意,这两个孩子完全可以安生度日。
按照呼延凤烈的性格,不会对这两个兄弟动手的。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
大妃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他们也恨你们这种杂种。”
“不,他们并不恨,他们所有的恨意都是来自你这个母亲,是你害了他们,你不用为自己开脱。”
大妃手指颤抖。
一个孩子的最初教育,无论是爱还是恨都是来自于母亲。
林清雪站起身,将老单于扶坐好,开口。
“你一开始给你的孩子灌输的就是无尽的恨意,无论是来自于他们兄弟之间,还是你们这些妃嫔间,你从没有教过你的孩子用有爱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他们的世界中,从小就被你无边无际的怨恨包裹,
他们恨自己的父亲不公,恨自己的兄弟姐妹不友,最恨的是自己没有能力去帮助母妃夺得更多的爱,可是他们多么无辜?他们从生下来就是你的棋子,你将自己得不到的强加在他们身上,你将自己的挫败归咎于孩子,你害了他们。”
呼延风雷和呼延风雨已经被呼延凰带来的人给看押了起来。
他们两人瞪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和妹妹。
这样的眼神,就像是草原上的狼。
大妃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没来由的一阵心惊肉跳。
难道她这么多年真的是错了吗?
她手抖的厉害,鲜血顺着袖子往下滴落。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老单于忽然说话了。
“梅儿,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这么叫过你了,确实是寡人不好,这么多年一直疏忽了你,寡人很像弥补你,可是寡人已经油尽灯枯了,对不住了,若有下辈子,寡人一定好好地对你。”
大妃转向老单于,脸上都是泪水。
那张不再年轻的脸上,因为常年的愁苦和怨恨,变得十分斑驳。
“我若有来生,绝对不想遇见你,我想嫁给一个普通人家,好好地过完我这辈子!若有来世,我绝不入宫门半步。”
呼延阐深深地叹了口气。
“寡人这辈子,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唯独你,永远留在寡人身边,若是今日你也逃不过去,和寡人一起死了,我们还是合葬吧。”
说着,呼延阐朝着呼延凤烈道。
“烈儿,这是寡人的诏书。”
呼延凤烈和呼延凰都跪在老单于身边,门外文武百官听到动静也都来护驾了。
大妃一众是兵败如山倒,一场闹剧已经结尾了。
呼延阐伸手去,示意呼延凤烈将他拉起来。
“烈儿,寡人前半辈子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杀过敌人,也跑过草原,可是这一年多,寡人连这方寸之地都下不去。”
呼延凤烈原本不想让他下地,毕竟他身体很不好,若真的下了地,还有活命吗?
可听到这里,呼延凤烈伸手接过自己老父亲的手。
用力将老单于从榻上提起。
老单于终于心满意足的下了地,脸上都是笑容。
可双腿却像是面条一般,软的根本无法挪动。
他借着呼延凤烈的力气,慢慢朝门外挪动。
“寡人想看看这片天,想看看啊……”
呼延凤烈扶着他,朝门外走去。
可还没来得及照到初升的日光,老单于忽然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头颅软哒哒的垂了下来。
呼延凤烈一惊。
“清雪!快来看看!”
林清雪从背后,就知道老单于肯定是死了。
呼吸起伏都没有了,之前那阵子的回光返照,是来自于那五颗丹药的刺激。
如今,是真的油尽灯枯了。
她还是走过去,伸手扣住老单于的手腕,良久,抬头朝着呼延凤烈轻轻摇头。
呼延凤烈猛地跪下,发出悲鸣。
所有的宫人官员都跟着跪了下去,一代单于,呼延阐,就此陨落。
而大妃看着呼延阐的背影,她被宫人押着跪在地上,眼底忽然都红了。
她恨了一辈子的人,爱了一辈子的人,就这么离他而去了。
“呼延阐!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可回答她的是无尽的沉默和哭声。
所有的恨意和爱意都在顷刻间消散。
只见大妃狠狠地咬了一下牙。
宫人猛地叫了起来,随着她的咬牙动作,吐出来一口鲜血。
“大妃!王子大人,大妃她……”
林清雪猛地冲过去。
大妃已经剩下最后一口气,鲜血黏满了她的牙齿。
她朝着老单于伸出手,想要去碰触。
“这辈子,你恨我,你怨我,你不喜欢我,可是我还是这么爱你,呼延阐,我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林清雪扣住她的下巴,可是为时已晚。
大妃在牙槽里藏了毒药,她来这之前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她眼底都是洒脱和开心。
“我活了一辈子,才知道到这个时候才是最开心,最自由的,哈哈哈……”
笑着笑着,大妃就逐渐断了气。
林清雪站在身边,看着她逐渐没了生气,一个之前还十分歹毒的女人,就在顷刻间没有了声息。
一切来的这么快,就像是一朵开了一半就荼蘼的花。
呼延凤烈看着满地的狼藉,伸手将老单于写的遗诏递给了礼官。
“这是父皇的遗诏。”
众人都眼看着老单于将遗诏给的呼延凤烈,没有任何问题。
礼官翻开遗诏。
“老单于授意传位给七皇子!”
文武百官都跪了下去,朝着呼延凤烈山呼万岁。
“恭贺单于继位!”
天边云彩像是染了血。
一场宫斗就此结束。
宫人开始收拾残局。
礼官试探的问。
“单于,老单于和大妃……罪人的尸身,怎么处置?”
呼延凤烈看着跪在地上,向着光明的父亲。
又看了伸手想要碰触老单于的大妃,最终道。
“将他们合葬,做了一辈子的夫妻,该永远在一起才是,父皇到最后一刻都没有说休了她,他们还是夫妻。”
礼官长舒一口气,他们就怕呼延凤烈真的将大妃挫骨扬灰。
“是!”
呼延凤烈看向自己的两个兄弟,朝着他们慢慢地走了过去。
呼延风雷已经没有了依仗,之前那股子煞气消失不见,看到呼延凤烈走来,抖了一下。
“你想干什么?”
呼延凤烈手背上还有个刀口,鲜血已经停了,可是整个左边袖子都鲜血斑驳,脸上还留着斩杀叛徒喷出的血渍。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呼延风雷之前的莽撞已经不见了,他猛地朝呼延凤烈磕头。
“求求你,饶了我吧!我是你的兄长,我不是坏人,我是被母妃蛊惑的!”
呼延风雨听他这么说,一脸的鄙夷。
“是你自己想当单于!你不配做母妃的孩子!”Χiυmъ.cοΜ
呼延凤烈站在他们兄弟面前,冷冷的看着他们。
“这皇宫,本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你们如今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但是我这人一惯不喜欢杀俘虏,留你们一条命在。”
呼延风雷兄弟二人都十分诧异。
“什么?”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此以后罚你们给父皇守墓,这辈子不准踏出皇陵半步,算是给父皇赔罪。”
呼延风雷听到这里,心中虽十分痛苦,却也为捡了一条命而感到庆幸。
忙拉着呼延风雨磕头。
“谢谢单于,谢谢单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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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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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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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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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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