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夫妻二人轮流劝慰苏阶,温槿道:“宫冉行事虽极端了些,可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她要楚诠跟她走,许是有什么事要办,等事情解决了,多少会回来看我们一眼。”
苏桦道:“楚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不会一声不吭地就和我们断联,再等等,或许就有信来了……”
苏阶静静地听着。
……
哭也是件极耗费心力的事情。苏阶整日没怎么进食,洗漱之后坐在床头默默发了会儿呆,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
这回,她终于梦见了楚诠。
在梦里,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欢喜而心酸,她怨怪楚诠,走了这么久为什么连封信也不肯写。
可是怨着怨着,她又意识到不对劲。
她发现楚诠的头发在一点点褪去颜色,从发根,到发梢,一缕一缕,变得银白。
她看见一道道皱纹浮现在他的眼角、额头,纵横交错。
她眼睁睁看着,那眸若桃花的少年,顷刻间,变得沧桑而年迈……
“楚诠——”
苏阶从噩梦中惊醒,汗水浸湿了她的后背。
夜还很深。
苏阶坐到桌前倒了杯凉茶,仰头灌下,顿时睡意全无。
手掌抵着额头,又开始发呆。
无边无尽的黑暗中,那种难以描绘的、对未来莫名的恐惧快要将她吞噬。
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但就是有种预感,很害怕很害怕的预感。
这个时候,她听到一声叹息。
极轻极浅。
但她就是听到了。
而这次,她不再疑心任何情况,夺窗而出!
又是那道白影一闪而过!
苏阶心提到了嗓子眼,凝诀去追,可是显然对方速度比她快很多,苏阶追了几里地就再难望其项背。
“楚诠!”苏阶坐到恶狠狠喊道,“你有种就一辈子别来见我!”
回应她的,只有风声。
她只着一袭单衣,夜色下,瘦弱又可怜。
藏在树后的楚诠有一瞬间的心软。
可是他了解苏阶,她不会折磨自己,肯定在那儿站不了多久就会回去的。
片刻后,果然听到她回去的脚步声。
楚诠略略松心,提着的气却一直不敢卸下来,他怕苏阶又听到了。
然而——什么倒地的声音。
楚诠探出半个身子,看到苏阶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苏阶!”
不疑有他,楚诠冲过去。
她的身子那样凉,冰得他六神无主。
下一瞬,黑亮的的眼睛突然睁开,死死盯住他,仿佛要将他刻在眼睛里。
楚诠这才意识到被骗了,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就只能,硬着头皮承住她愤怒怨怪的视线。
可是那样一双恨不能咬下他身上一块肉的眼睛,却缓缓,氤氲水汽。
“别哭。”
楚诠心口抽痛,想说点什么哄她开心,可搜肠刮肚,什么也想不出来。
苏阶却因为他的开口,泪水愈发汹涌。
“别哭了。”楚诠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却,越抹越多,越抹越多。
那眼泪就跟开了闸似的洪水,源源不断。
到最后,楚诠整个手掌都湿哒哒的,心软成一片,抱着她,央求道:“不哭了,好不好?”
苏阶颤着手,抓起他身后的发丝:“你的、你的头发。”
有几缕变成了白色,夹杂在黑发当中,楚诠还以为,这样的夜里,苏阶不会发现。
却原来,她哭是为了这个吗?
“练功练的。”楚诠编了个小谎,“有一回我练功差点走火入魔,醒来就有发现有一些头发变白了,不过没什么大碍。”
话落,苏阶又慌忙去摸他的脸,一寸一寸,细致的,像是要确认肌肤的每条纹路。
“怎么了?”楚诠不解。
苏阶撤下手,“你过得好不好?你娘有没有为难你?”
“很好。我娘没有为难我。”
“你不想我们吗?”
“……想。”
“你娘不肯让你见我们?”
“……”
“楚诠。”苏阶又红了眼,“你别走了好不好?”
楚诠别开视线,没有办法拒绝,也没有办法回答。
“或者,你告诉我你们住在哪里?”
“你先回家。”
苏阶盯着他,不动。
楚诠无奈妥协:“你回家我就告诉你。”
苏阶立马爬起来。
楚诠将自己的外衣披到她身上,护送她回家。
“最近人间很不安宁,你晚上还是不要出来了。”
这话若是放在以前,苏阶定会反驳,说自己有身手有谋略,要躲也得是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见到她就躲。
不过这会儿的苏阶两只手都紧紧抓着楚诠的衣袖,生怕他趁自己不注意又溜走了,他说什么,她都应着。
楚诠心里又酸又苦,如果知道苏阶见到自己后会哭个不停,他宁肯自己从未见过苏阶,可是眼下,他又舍不得就此离开。琇書蛧
多希望,这条回家的路能长点,再长点……
他还在搜肠刮肚地想着话题来转移苏阶的注意力,希望她的眼睛不再悲伤。
月色下,她的脸颊红得有些异常。
楚诠伸手去探,苏阶疼得皱了皱眉。
寒风如刀,她的脸在哭过之后起了冻疮。
“你以前从来不会生冻疮的。”将她身上的外袍拢紧,楚诠面露疼惜。
苏阶坦然笑了笑:“我以前也没这么哭过。”要是以前的她看到自己哭成这样,估计觉得丢死人了。
“痒的话不要挠,下回,我带点紫草给你。”
苏阶惊喜地看向他:“你下回还来吗?”
“……”
于是惊喜的目光又变成了期待和央求。
苏阶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楚诠妥协叹气,“来。”
苏阶终于咧嘴笑了。
“现在可以安心回去睡觉了吧?”楚诠扬了扬下巴示意,已经到家了。
“你不去见见爹娘吗?”
苏阶问得理直气壮。
就好像,有了第一次的妥协,后面的一切都变得容易很多。
“你再磨蹭天就要亮了。”楚诠道,“不去学堂了?”
“你想不想去学堂看一眼?”
“不想。”
他的态度又变得坚硬起来,苏阶就知道也只能到此了。
推门前,她又问:“你下回什么时候来啊?过两天?还是三天?”
楚诠面露犹豫。
“听说冻疮如果恶化流脓的话,就不能用药了,只能等它慢慢好。”
竟然用她自己威胁他。
楚诠无奈笑笑:“明天。”
“好,明天不见不散!”
苏阶推门进屋,躺在床上心神不宁。
她觉得,不能让楚诠再跟着宫冉了。
练什么功会让头发变白呢?
以及……
楚诠的眼角,真的有细细的几道干纹。
一点也不像十四岁的少年。
像是上了年纪的……
她以为自己会彻夜不眠,可最后竟然含着泪睡着了,还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宫冉叫了她几次,实在叫不醒,又下山请了大夫。
大夫没看出什么毛病。
——当然看不出毛病。
苏阶趴在窗口静静等着太阳下山。
——楚诠给她下了昏睡咒,让她睡了整整一天。
她的窗户外,紫草柔弱耷拉着花苞。
那个家伙,倒是没有食言。
只是不愿意见她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魔尊他总穿女装更新,第二十五章 前世•弱水(10)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