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他顺势不着痕迹的挣开了这娇俏少女的胳膊,微微侧目,露出和煦的笑容:“多年未见,不知不觉,苓儿都长成大姑娘了。”
中年男子名叫梁开,从小便是当今皇帝作太子之时的伴读,情分非同寻常。太子继位之后,他曾任太子太傅,负责教导现在的太子萧定坤,后来主动请求外放,先是出任一方知州,到如今,更是身为雍州牧守,掌九州岛重兵,可谓位高权重!
萧瑾瑜小时候淘气顽皮,当是时,老秦王夫妇驻守北疆,无瑕管束萧瑾瑜,太后又不忍孙子在边疆跟着受苦,便留他在宫里长大,与当今太子萧定坤一同读书受教。
梁开为人严厉端方,公正无私,说起来,萧瑾瑜受他管教最多,时不时便被打戒尺,连最是护短的太后也不曾追究,可见对其的敬重。
之后,萧瑾瑜渐渐长大,虽然仍旧性子顽劣,但对这位老师倒是极为尊敬。
而随同梁开一起来的俏丽少女,自然是他的女儿梁姝苓。
梁姝苓长得乖巧可爱,梁开早年丧妻,之后一直未曾续弦,太后怜惜梁姝苓,皇帝特许了梁姝苓与两位皇子一同读书,三人也算一同长大,感情甚笃。
皇帝与梁开君臣聊得高兴,见他三个年轻人只默默坐着,偶尔梁姝苓凑兴几句,皇帝便道:“苓儿也有好几年未曾来京城了吧?不如让太子跟秦王陪你出去转转?”
萧定坤微微一笑,一副诉苦的模样:“父皇,秦王兄还在休假,整日闲的无聊,儿臣东宫案上还摆着一堆堆折子……”ωωω.χΙυΜЬ.Cǒm
梁姝苓小嘴一撅,道:“陛下说太子哥哥无趣,果然没说错,那苓儿跟秦王哥哥去玩,不带你出去。”
三人自小玩惯了的,礼节之上倒少了许多拘束。
梁开一生唯得此女,疼爱如同自己的眼珠子一般,此刻也佯责道:“苓儿,太子面前哪能如此放肆。”
自梁姝苓出生之后,皇帝一向流露出想要与梁开作儿女亲家的意愿。不过听说自老秦王过世,皇帝疼这侄子亦不逊于太子,也不知道他想要梁姝苓嫁的是哪一位?
太子性格温厚,淡笑道:“不妨事的。”
就这样说定,三个年轻人相偕离去。
皇帝与梁开相视而笑,感叹道:“时光飞逝,一转眼我们都老了。”
这边,萧瑾瑜带着梁姝苓出宫,直往闹市而去。
梁姝苓久不在京城,要求秦王带她前去吃些京城美食,萧瑾瑜忽然想起昨夜唐文轩离开之时,与苏慕林的约会,精神大振,于是提议道:“京城会宾楼的八宝鸭是一绝,不如我们便去那里?”
梁姝苓点头:“好!一切全凭秦王哥哥安排。”
打定主意,二人便朝着会宾楼而去。
说来也巧,梁姝苓挽着萧瑾瑜的胳膊踏进会宾楼的时候,正好撞上下楼的苏慕林。
她尚不知唐文轩已经被萧瑾瑜借故调开,苦等不至,只当他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匆匆下楼,哪知迎面便撞上,春风满面的秦王爷与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挽着胳膊进来。
两人模样甚是亲密,显然,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那小姑娘生得面容姣好,唇红齿白,只听她娇声软语道:“秦王哥哥,会宾楼除了八宝鸭子,还有什么可吃的美食?”说着还摇了摇萧瑾瑜的胳膊。
见状,苏慕林脸色一下惨白,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作何反应,直到秦王瞧见了她,失声叫了出来:“苏……大人?”
她艰难的动了动嘴唇,终于干巴巴一笑,微微一礼:“下官见过王爷!”
不知为何,苏慕林心中蓦然生出一阵酸涩之感。
秦王爷笑得云淡风轻:“苏大人吃完了?”
“没……吃了……”
梁姝苓惊叹的瞧着她,又摇着萧瑾瑜的胳膊,如银铃般的声音自唇间而出:“秦王哥哥,他长得真好看呀!”
萧瑾瑜深深看了苏慕林一眼,随后逗笑道:“那苓儿嫁给她吧?”
梁姝苓摇摇头,娇声道:“我才不要,他长得再好看,也没秦王哥哥跟太子哥哥长得好看。”
苏慕林的耳朵里没听到后面“太子哥哥”四个字,只听到了前面的几个字。一时间满脑子都响的是小姑娘娇娇的声音:“秦王哥哥……秦王哥哥……秦王哥哥……”
她僵硬着身子,勉强挤出一丝笑来,请辞道:“王爷与姑娘慢用,下官有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
萧瑾瑜故意热情挽留:“苏大人要不一起用些?”
她已经落荒而逃,只留了个惊惶的背影给他,萧瑾瑜鹰眸牢牢盯着那纤细的渐渐消失的背影,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来。
她不放心,又专程跑了一趟吏部,才知道唐文轩被借调到了京郊驻军大营。
京郊大营是谁在管,她焉有不清楚之理。
她原本还想去秦王府询问一番,可是一想到那个叫“秦王哥哥”的女子,便又放弃了。
反正借调这种事,没有三年五载借着的道理,只等吏部考评下来,总会另行安排。
她打定主意,不再去想秦王如何,又专门去寻了泥瓦匠人来,准备重盖小厨房与杂物房。
萧瑾瑜只当她知道了唐文轩被借调之事,又或者看到了缠着他的梁姝苓,总会前来秦王府,因此这天早早便与梁姝苓分开,专心回府等着她上门。
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已到了半夜,怒气冲冲的打马去了苏家,临到巷子口,已经是漆黑一片,赵武恨不得将他拖回去,只觉这位爷最近精神十分的失常,可是他又不敢触秦王的逆鳞。
萧瑾瑜扒着苏家墙头朝里瞧去,里面黑洞洞一片,心中气恨,她居然也睡得着!
他当然瞧不见房内的苏慕林辗转反侧,只觉自己这颗心已经不由自己控制,恨不得去秦王府揪着萧瑾瑜的领子问个明白,与他那般亲热的小姑娘到底是何人?
再想想,她与秦王,大约也只得几夕露水姻缘,终究无名无分,如何开口质问?又以何种身份质问?
萧瑾瑜怏怏回府,第二日便频频陪着梁姝苓在京城各处闲逛,尽可能的招摇过市,从前出门可能带着两名护卫,如今至少是十名以上。
他这般招摇,却再不曾偶遇过苏慕林。
却不知,当下苏慕林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些日子只一心督促着泥瓦匠赶工,赶在假期结束前,将厨房与杂物房收拾妥当。
等到上朝的那一日,二人在含元殿前相遇。
本是数日未见,一个觉得对方面色苍白,又瘦了几分,暗自思忖是不是把她家的厨房给烧了,以致于她最近这些日子未曾好好进食?
另一个人心中思忖,今日方进宫就听同僚们纷纷议论,秦王殿下属意雍州牧的独女,大约不日天家将有喜事降临,他这般满面青黑之色,定然是近来焦心婚事,万般头绪,王府又无长辈操持,以致面容如此憔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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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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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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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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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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