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边拿惊恐的眼神去看宋晚意。
李朝旭没点头,却也没否认:“得看书记怎么说了,我还得去地里,就是回来通知你们一声。”
接着,他和李斯行走到外头院子里嘀嘀咕咕地讲了一阵,就匆匆赶去地里翻土了。xiumb.com
宋晚意合上眼睛回忆,那个四队的莫非就是她刚醒来时看到的那个男人?
难道原身生前同他发生过什么?
可是把记忆搜了个遍,都没能翻出来原身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真的是她失手杀人,那麻烦可就大了。
粗略推算,如今应该是艰苦十年刚结束没多久,这个时候大家都是提着一颗心过日子。
杀人…应该很严重吧?
顾蓉娇收拾完碗筷回来,一脸冷漠地扫了一眼宋晚意,没忍住吐槽:“你还挺牛的嘛,都敢杀人了,你知不知道杀人是什么罪过?”
宋晚意怔怔地撩开眼:“不是我杀的。”
反正先否认就好了,虽然宋晚意还没想好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可总不能这个身子还没住热乎,就倒霉催的犯事挨批斗了吧?!
顾蓉娇“切”了一声,去侧屋换了身衣裳出来,也不管宋晚意还躺在床上等水喝,只甩下一句:“我干活去了。”
私心说,她确实见不得宋晚意好,镇上地主家的大小姐出身,长得白嫩娇贵,又识字会算数,同农民出身的她自然是不同的。
可是宋晚意刚嫁过来那会,又给了她许多东西,连金贵的麦乳粉都送了满满一罐。
若不是中间还插着个李世尧,靠着这样一个大小姐过日子倒也还不错…..
不过小恩小惠和自家男人比起来,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
下午太阳快落山,宋晚意总算神志清醒些了,李斯行一咬牙,把她托上借来的鸡公车,独自推着她往队上走。
跳蹬村一共有五十来户村民,一家挨着一家线形排列开来,在村口处,就是跳蹬村的书记干事们工作的地方,当地人称为“大队”。
李家在山脚下不远处,离大队是最远的,路上不免会碰到许多熟人。
一个短发齐耳的妇人背着一筐猪草从山上下来看到这一幕,嗤笑道:“哎哟,李老爷子,推着你家晚意上哪去?”
走在后头的一个妇人赶忙接话:“当然是队上了,你不知道吧,早上在山上抬下来个死人,都说是晚….咳咳,书记说晚些时候公审呢!你要不要去看?”
“啥啥?死人?我的娘哎,死了?”短发齐耳的那个故作惊讶,连嗓音都大了一圈,“去!去!王姐,等我把猪草放了,我同你一起啊!”
两人一惊一乍,引得李斯行眉头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咬了咬后槽牙,愣是没说一句话。
那两个妇人一边偷笑一边觉得无趣,故意放慢了步子,等李斯行推着车走远了,才狠狠地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
宋晚意被夕阳晃得有些眼花,索性直接闭上眼,靠着原身的记忆熟悉周遭的一切。
这个李老爷子性格本是高傲自满,毕竟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地主家庭,可惜一朝风云变,让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自此性子也变得古怪,好的时候慈爱温润,不好的时候就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饭不说话。
“晚意,你还记得事不?”推到没人的地方,李斯行突然刹了车,蹲在路边掏了旱烟杆子出来啜了两口。
“记不清了,但人不是我杀的。”宋晚意闷闷道。
没看到现场是个什么情况,她翻来覆去的也只有这么一句辩白。
李斯行划亮火柴,没一会,就从嘴里吐出口白烟:“杀人的罪过大了,怕是一家人都要被连累,疏鸿在部队当兵,若是家属犯了事,告到队里,他前途就没了……”
话说得断断续续,可宋晚意也听出来老爷子心里的意思了,李家人不能染上这么一滩污水。
“我没做过的事,别人休想赖在我头上!”宋晚意恨恨地半坐起身子,盯着远处大队的瓦房顶,“咱们过去吧,别让人等久了抓住话柄!”
李斯行眯起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被旱烟迷了视线,他总觉得刚才宋晚意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这个娇弱的大儿媳妇,平时做事慢慢吞吞,被人骂了都不敢吭一声。
也正因为此,他担心去了队上,被周围人一顿胡搅蛮缠的,宋晚意就稀里糊涂地把罪认了,才停了车想要敲打她一番……
大队上早已围满了人,隔了百米远,宋晚意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哭嚎声,像是三重奏似的,刺得耳膜生疼。
不知道是谁喊了句“李老爷子来了!”,围在最外圈的人纷纷让开一条道来,神情各异地盯着鸡公车上的宋晚意。
“就是你这个女人!是你!是你杀了我儿啊!”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妇人抬起头,指着宋晚意骂道,“你们李家的没一个好东西!老子打死了人,儿媳妇又害我儿丢了命!你们一家子人才该下地狱!”
边上几个李家同姓的人不乐意了。
一个挽头发的妇人瘪瘪嘴嘟囔道:“你这儿也不见得多正经,小小年纪的不学好,怎么跑到我们队管的山里来了……指不定是打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主意……”
“我呸!我儿老实本分得很!肯定是那个女人勾引他的!”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谁不知道李家老大刚结婚就当兵去了,这女人寂寞了难免起别的心思,正好看我儿生得人高马大一表人材,不然,不然她的扣子怎么在我儿手里?!”
围着的众人纷纷议论开来,这种荤事总是吸人眼球的。
李斯行气红了眼,还没开口,就听到宋晚意冷冷一笑。
“你儿人高马大?有我男人肩膀高吗?豆芽菜似的也好意思拿出来说,看看那脸长得跟胡豆没两样,多看一眼我都觉得脏了眼睛!你当我宋晚意什么男人没见过,握着我衣服上的扣子怎么了?我还没说是他想对我图谋不轨呢!”
“按你的想法,拿了人家扣子就是女人家勾引男人,那往后谁要是想陷害姑娘的名声清白,只需要偷摸地拿她一颗扣子就是,社会秩序岂不是乱套了?”
那妇人没料想宋晚意说话会这般大胆,可是之前不是听说这个李家大儿媳妇胆小怕事,别人说话声音大一点都会被吓哭吗?!
“你、你!你胡说!”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在空中瞎指划,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胡说了?拿出证据来啊!那后山本就是我们队管的,山上的猪草都是我们村的妇人在割,你儿一个男人家不在地里翻土除草挣公分,偏偏往女人堆里钻,谁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宋晚意柳叶眉一抬,清秀冷冽的小脸顿时添了几分张扬的味道。
一旁的书记干事们听得头大,现在凡是都讲究证据,可不是听两个妇人扯来扯去就能断案的。
四队来的人里提议说去镇上找公安来,两个年轻小伙子还没拨开人群,就看到一个穿黑色褂子的妇人往大队这边跑。
声音却清脆悦耳得很:“李家的!你男人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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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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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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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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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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