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数据线插入手机,只需要两分钟就好,只要手机能开机就够了。
但事与愿违,她刚充上不到一分钟,浴室的水声停了,她拔下充电器,飞快地跑出卧室。
“站住!”
江澜脚步一顿,硬生生停在门口,她咬了咬唇,手指紧紧握着充电器,不敢回头。
脚步声在身后传来,旋即听到了男人一声轻笑。
这声笑蕴藏着太多信息,江澜只觉得面红耳赤,满脸的赧然窘迫。
“转过来。”
江澜捏着充电器的手指紧了紧,她硬着头皮转身,入目看到的便是男人光洁的胸膛,和腰间的一条浴巾。
他胸膛还有水渍,正缓慢的顺着腹肌纹路,往浴巾里流淌。
“不是走的很干脆?回来干什么?”
江澜抬起头,给他看手里的充电器。
陆竟池嘴角的笑淡了几分,或者说只剩上扬的嘴角,并没有笑。
他语气冷了几分,“这么有骨气,手机也是我买的,谁让你拿走了?”
江澜垂下眸,她紧紧握着充电器,她想找人借钱,没有手机,没有钱…她怎么留住这个孩子?
陆竟池的话,无疑是断了她所有后路。
她不禁开始怀疑,离开了这里,她真的能活下去吗?
昨晚的事还历历在目,光是想想,她心中就后怕不已。
一直修长的手掌在她面前展开,意思很明显了。
江澜却将手被在身后,欲盖弥彰般藏起手机和充电器。
她这个动作将陆竟池逗笑了,“拿过来。”
江澜闭了闭眼,缓缓伸出手,将手机和充电器放在了他掌心。
手机在他指尖转了转,他把玩着手机,抬眸瞥了眼江澜,“你可以走了。”
江澜垂下头,转身走了出去。
陆竟池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目光直勾勾盯着那道纤细的背影,眼神却冷了下来。
走出别墅,满腔的心酸与悲伤涌上喉头,江澜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捂着小腹,在别墅旁的台阶坐下来。
她还是没能力保住这个孩子。
是她不配,她这样的人,连自己都活不下去,怎么配有孩子。
肚子里的宝宝大概,也不想要她这样的妈妈吧……
她将头埋进膝盖,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可惜发不出声音,连最基本的宣泄都做不到。
她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淡薄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显得她是那样渺小与孤单。
江澜走了一天,昨天也没怎么吃东西,她又累又困,最后怎么失去知觉的也不清楚。
她去了梦里,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全都是和陆竟池的点点滴滴。
梦里的少年清冷沉稳,高高瘦瘦,穿着干净的白衬衫。
他在校门口等她放学,偏着头,眉眼都是笑意。
那时候他就吸引着无数女孩的目光,那时候他…眼里也只有她。
他是她的英雄,总是在她困难时伸出援手,他高大伟岸的影子,让她连仰望都是一种亵渎。
懵懂的年少,她不知道什么是爱,只知道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他的影子。
心中所藏的,全都是和他每次相处的记忆。
可当他每次说,‘我是她哥哥’的时候,就会将她所有的妄想打回原形。
她觉得自己心思太龌龊,自己的痴心妄想玷污了他,也玷污了他们之间的情谊。
她像躲在暗处的老鼠,她的爱见不得人。
江澜睁开眼,刺目的灯光映入眼帘,有片刻的刺目。
她闭上眼缓了片刻,才重新睁开眼。
偏过头,是熟悉的房间,但没有陆竟池。
大抵是刚从梦里醒来,梦里的怅然若失仍在心头没有散去,盈盈绕绕,扯得她心脏抽痛。
江澜撑着身子坐起来,她在抽屉里找到卫生棉,刚准备去厕所,卧室的门忽然推开,陆竟池走了进来。
她愣了愣,攥紧了手里的卫生棉。
陆竟池也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倒是没说什么,只道:“既然醒了,就下来吃饭。”
他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江澜抿了抿唇,去了洗手间,值得欣慰的是,已经没有血了。
她目光闪了闪,那是不是孩子…还是有机会保住的?
江澜换下卫生棉,洗了手下楼。
餐厅里,陆竟池穿着居家服,他正在盛汤。
江澜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他确实是,在盛汤。
桌上的饭菜,不会也是他做的吧……
江澜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过去,在位置上坐了下来,盯着面前的鸡汤,她有片刻的恍惚。
她从来都没见过陆竟池做饭,他,怎么会的?
见她发呆,陆竟池忽然开口,“你不饿?”
江澜回过神,忙拿起勺子尝了口,居然不难吃!
她诧异地看向陆竟池。
陆竟池拿餐巾擦手,“看我干什么?请人做的。”
“……”
江澜默默的低下头吃饭,果然是她想多了。
她确实是饿坏了,狼吞虎咽吃了很多,陆竟池没怎么动,全程都在看她吃饭。
江澜吃撑了才放下碗筷,她习惯性地站起来收拾碗筷。
等她洗了碗出来,陆竟池已经去了客厅。
江澜顿了顿,他没去书房,大概是要找她谈话了。
她识趣的走过去,站在陆竟池面前。
他偏了偏头,眉眼淡漠,“坐下。”
江澜捏了捏手指,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等着他发话。
“还离婚吗?”他问道。
江澜垂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昨晚的事确实成了她的阴影,再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听着他的声音。
她很不争气的,打起了退堂鼓。Χiυmъ.cοΜ
想做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自欺欺人的安于现状。
如果她不去奢求太多,这的确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是啊,他除了不爱她,对她真的很好,好到她都挑不出毛病来。
陆竟池将一旁的离婚协议拿出来,仍在她的面前,“给你一分钟考虑。”
他说完,还低头在腕表上定了个时。
随后双腿一叠,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盯着她。
江澜盯着那份离婚协议,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滑过眼睛,却一个字都进不去脑子里。
“你还有三十秒。”
江澜抿了抿唇,拿起离婚协议,和桌上的钢笔,翻到落款处。
她手指紧了紧,握着钢笔,笔尖悬在签名的横线上,手指抑制不住的颤抖。
陆竟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准确的说,是盯着她的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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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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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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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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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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