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江跑到他们边上高声喊:“黄队2号不要脸!故意推人打人,裁判,裁判看这边!”
张乐怡她们也跟着喊:“红队,保护我方9号啊,唐泽年,让你们的2号要点脸!他是踢球还是踢人呐?”
李强阴笑着飞起一脚,钉鞋挟裹着飞起的草屑和泥土狠狠踹了出去。
“怎么,你来了上海要靠小姑娘帮忙了?打架都不会了?”琇書網
斯江的尖叫声中,景生及时偏开身子,钉鞋和他大腿上的伤疤擦皮而过,火辣辣的一阵痛。
高二的学生裁判经验不足,吹了哨做了口头警告,在掏牌和不掏牌之间犹豫。
“裁判!红牌红牌,为什么不罚他下场?他是故意的!”斯江喊劈了嗓子,气得满脸通红,捏着栏杆的手簌簌发抖,刚才那一秒实在太吓人,被钉鞋踢中旧伤会有多痛,这个吴筱丽认识的小流氓绝对是坏得不能再坏的赤佬。
中场的唐泽年和边锋郁平飞奔到自家球门这边来,他们也都不认识李强,只知道高二的一个右后卫临时踢不了,介绍了一个邻居来救场,这个李强是向群中学的高中生,离学校特别近,也踢后卫,队长点了头大家也都没意见,但是这种野路子是绝对不行的。顾景生不只是红队的前锋,下学期还会是校队的前锋,一个外来的敢下这种狠手,当他们市西人是什么?
李强面对唐泽年几个人的斥责,嬉皮笑脸地去勾景生的肩膀:“兄弟之间闹着玩的,我和顾景生从小就认识,就这么打打闹闹长大的,顾景生你说是不是?你妈你爸和我妈都是云南建设兵团一师四团的,我妈和你妈不是好姊妹嘛。”他把“你爸”这个词说得特别重,生怕景生听不懂。
景生默然了一刹,任由他汗唧唧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肩上,黏糊糊凉飕飕,像被一条蛇缠着。
唐泽年看了看场外拼命跺脚生气的斯江,板着脸警告李强:“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你要是再这么踢,就别上了,我们学校不欢迎也不允许有这种踢法。”
“嗐,你这小同学太天真了,前锋就得通过这种考验懂吗?贾秀全一场下来得被弄多少回?我这是帮着锻炼锻炼顾景生。”
李强到底还是吃了一张黄牌。
中场休息的时候,景生坐在草地边不动声色地喝水,长睫掩住了他幽深的眸子。李强远远地和黄队几个高中生搭讪着,不时扭头朝景生笑笑,摸一摸自己的右颈,完全不掩饰他的恶意。
李强的妈妈曾经和他姆妈是一间宿舍的,后来姆妈出了事搬了出去再没私下往来过。景生有记忆起就和李强不对付,李强对他有种刻在骨子里的仇恨,六七岁的孩童恶毒地到处散播“景生姆妈是破鞋”的谣言,纠集农场里的小孩四处寻找景生,把五岁的他按在泥水里打,一边打一边笑一边拍手,骂他是犯的野种,直到有一天他把一根硬竹削尖了藏在他经常去的大榕树边,再故意把李强几个引了过去。那天他头破血流几乎断了气,但李强他们七八个人身上全都多了好几个血洞,李强差点被捅穿了脖子上的大动脉。顾东文直接把农场办公室给砸了个稀巴烂,李强和那几个孩子的父母都吓得躲去了版纳。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找景生的麻烦了。
景生拧紧了水壶的盖子,低下了头,他以为自己和这些人那些过往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看来是他太天真了。命运就是个狗娘养的贱人。
下半场开始了,双方换边。景生跑得几乎飞了起来,李强追着他跑却连挨着他球衣的机会都没,眼睁睁看着他带着球轻松晃过了自己,十分钟三射两中。李强扶着膝盖喘气,朝着草地恶狠狠地吐了好几口痰,抹了把汗慢慢朝着景生的背影追去,他不信一个人的体力能好到这种程度。
十分钟后,景生果然慢了下来,李强被黄队的同学们再三警告过,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踢他了,只死拽着他的球衣,不时用胳膊肘隐秘地撞他的肋骨。
又一个球从空而降,景生胸部停球,膝盖稳稳地接了一下,带着球直冲向黄队球门。李强迎面而上,发现他受伤的大腿似乎崴了两下,速度明显变慢,他心中一动,看着景生身后飞奔而来的裁判和其他人,立刻整个人向前滑出,右脚正面铲向球,左脚却抬了起来踢向景生的要害部位。
唐泽年他们只看见景生猛然前栽倒在了李强的身上,随后痛苦地捂着往草地上了滚了两滚,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李强的脸正好被景生倒下时的胳膊肘击中,鼻梁剧痛一脸的血,他有点懵,他有点吃不准自己到底有没有踢到顾景生,足球从他脚边慢慢滚了开来。
比赛中断了。
斯江顾不上规矩,爬过栏杆飞奔进球场里。
“阿哥!阿哥!”斯江抱住景生的头,慌乱无比,愤怒地看向李强:“卑鄙!下流!无耻!你是故意的!”
李南和张乐怡也跑了过来作证:“我们看得清清楚楚!他左腿故意抬得很高去踢顾景生那里!”
李强心虚地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铲球不当心撞”
唐泽年一个愤怒的拳头轰地砸在了他脸上,李强脸上顿时开了酱油铺。
球赛没再继续,满脸血的李强被愤怒至极的同学们赶出了校门,景生被送去了医务室。
“阿哥,让祝老师帮你检查一下吧,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斯江急得不行:“我给卢阿姨打电话去。”
足球队的一帮兄弟们义愤填膺,一边骂李强和那个临阵缺席的臭东西,一边劝景生给祝老师先检查一下,七嘴八舌嘈杂不已。
祝老师气得把他们全部赶了出去,唐泽年不放心地叮嘱斯江:“有事叫我们,我们能把你哥抬去华山医院,叫救护车还要等,太慢了。”
景生面无表情地背对着他们缩成一个球。
祝老师是一位二十六岁的未婚女老师,护理专业毕业就进了学校做校医,并没有医院里做医生不分性别的自觉,听斯江说了经过后也很为难,劝景生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景生慢慢躺平了身子,侧过头对祝老师说:“谢谢老师,我已经好多了,能不能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头有点疼,想静一静。”
祝老师体贴地拉上帘子,把医务室让给了景生:“你要还有什么不舒服的要跟我说,我去找你们老师说一下情况。”
景生听着医务室的门开了有关,外面一帮兄弟们的声音也跟着祝老师渐渐远去了,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斯江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无语凝噎的模样。
“哭什么。我没”
斯江猛地抱住了景生的胳膊,把脸埋在了他手里,哭得稀里哗啦,好几声阿哥喊得破破碎碎的。
景生一手的眼泪鼻涕,无语看向天花板。
“我要真有的什么,救命的机会全被你哭没了。”景生抽了抽手,这家伙还抱得死紧死紧的,抽不出来。
斯江抬起脸:“???”
“好了,我故意的,为了整治那个流氓装的,别哭了。”景生嫌弃地摊开手:“陈斯江你怎么这么多鼻涕?腻惺死了。”
斯江怀疑地瞄了一眼他不可描述的部位:“阿哥你真、真的没事?不疼?有种疼是一下子感觉不到,但很快会超级疼超级疼,就像内伤那种,你要不要仔细”
景生黑着脸从床上翻身下来:“你才内伤!我没事我没事,说了没事。”
斯江吸溜了一下鼻子,发现景生汗淋淋的脸上有点可疑的红,耳朵尖也是红的,好吧,男生也有男生的难处,阿哥也会害羞难为情的,她懂,她理解。
景生把背心和球衣拉起来,他的确是硬生生挨了李强一脚,腹部上钉鞋踹出来的几点紫红色淤痕迹很显眼,可惜没把李强的鼻梁撞断,算他走运。
斯江惊呼了一声,要出去找祝老师来给他擦红药水。
“不用,我自己擦,你别跟其他人说。”景生拉开橱柜的玻璃门,翻出了红药水和碘酒长棉签。
“那我来,你放着让我来!”斯江抢过棉签和红药水,又把景生扶到护理床上坐下。
入了梅的天气变化多端,先前还多云闷热,这时几声炸雷,突然就下起雨来,雨水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溅湿了窗台,风夹着雨把床尾氤氲了一层湿气。斯江没理会,专心致志地蹲在景生腿边给他涂红药水。景生看着她挺秀的鼻头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册那,真疼。
斯江眼看着面前的腹部肌肉突然凹下去又绷得紧紧的,抬起头皱着眉问:“是不是我弄疼了你?对不起,我再轻一点,你放松点啊。”
景生拧着眉别过头看向窗外,鼻子里嗯了一声:“快点。”才多大一块地方她怎么涂来涂去没完没了的,真是。
斯江见他神情不像是被疼的,松了一口气,认真地涂匀了第三遍,鬼使神差地朝淤痕吹了一口气:“呼呼就不疼了。”
风雨声里,景生低头看着一脸戆呵呵尬笑的斯江,两人大眼瞪大眼,空气凝固了好几秒。
“哈哈,斯好撞上了呼呼两下就不疼了。”斯江赶紧站起来把药水放进橱柜里:“肯定有用的”。
景生盯着她的后脑勺,视线慢慢下移。
“你怎么流血了......”
“啊?”斯江一愣,转过头问:“谁?你?我?”
景生揉了揉眉心,低声地说出了真相:“你裤子上红了。”说完他脸也红了。
斯江抻着脖子往自己身后看了两秒,突然传来一阵从未有过的奇特感受,她意识到是怎么回事,阿爹啦娘咧,要命哦,要西忒快哉!要死了真的想死。
景生站了起来:“赶紧回家吧。”
斯江哭丧着脸拼命摇头:“我不能走,走不了!”她刚才一转身都觉得血如潮涌,偏偏因为马上放假,她昨天考完试随手把带了一年多的那个小布袋子拿出了书包,她也太倒霉了吧,明明有心理准备的,真的身临其境的时候,完全崩溃,根本不敢迈腿,哪儿都动不了,所有的关节肌肉全散了似的没知觉。她低下头夹紧了腿,生怕自己一动,血就流到地板上。不知怎么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词“血溅五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倾力浇灌,十二月的第一天你们就这么给力,把万春街浇上了两个栽培榜。28000营养液加更放在周六。
李强出现在中山公园游园溜冰场那章,吴筱丽带入剧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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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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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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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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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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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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