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还趾高气扬的慕容鲁,在姬师兄的庇护之下,总算稳住了身形,冷汗浃背下,早没了先前狂之姿,满目惊慌,哪有半分金鸡楼少楼主的威严姿态。
又见师兄一招就将那红袍真气震散,被驳了面子的慕容鲁察觉窦柯等人目光正落于自己身上,眼眸之中,已不似先前那般敬畏。
慕容鲁哪能咽得下这口气,稍定身形,阻住还欲继续开口的师兄姬夜,怒喝道:“你既非岭主,胆敢对我动手,不怕我爹知道了,踏平你这恶人岭吗?”
对面红袍人只是真气激荡,就已让自己如此吃力,姬夜一听少楼主此言,暗呼这草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欲接过话来,找补一番,却为时晚矣...
此次袭来的非是暗凝剑意之真气,而是红袍手中那柄猩红长剑,剑光闪动一霎,就已错身而过。
反应过来的姬师兄心中大惊,对方直冲身后少楼主而去,若少楼主有任何闪失,即便自己再受楼主重用,恐也为身后草包殉葬。
辛苦多年,好不容易得了些许信任,怎能眼睁睁看着前功尽弃,咬牙止住开口请罪之势,紧握手中精铁长剑,姬师兄撩动斗篷,将错身而过的剑光与身后少楼主阻隔开来。
反持长剑已顺势递出,将那猩红长剑架住,对方剑中剑意瞬间沿精铁长剑传入姬夜体内,让这位金鸡楼大弟子身形一滞,手中精铁长剑差点脱手而飞,不过姬夜多年闯荡,岂会如此轻易败北。
将慕容鲁牢牢护在身后,死死抵住额前猩红长剑,咬牙低喝,手中精铁长剑迸出雄浑剑意,终让红袍收剑略退...
趁着红袍退却的些许空隙,姬夜忙回首向着身后慕容鲁开口:“少楼主,莫再激怒此人,我观此人武艺不在楼主之下...”
慕容鲁心中本已怕极,但望见姬师兄暂退红袍,又得意起来,哪能听得进劝谏之言,怨恨开口道:“姬夜,我命你迎战此人,替我金鸡楼争一口气!”
姬夜此时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想要回首一剑,斩下身后这草包的脑袋,怎奈自己尚需这犬子的虎父为助力,只得咬牙开口:“少楼主,我若不敌,你当速速离去。”
言毕之时,已是横剑起身,向着未再相攻,驻足数丈之外的红袍开口。
“今日是我等冒犯师伯,确是无礼,但师伯不肯让我等带走丹粮,此等罪责莫说我与少楼主二人,便是整个金鸡楼也担待不起,师侄斗胆,向师伯讨教几招,若能侥幸不死,还望师伯能够放行...”
“姬夜,你费什么话,还不动手!”身后的慕容鲁,早已怒不可遏,开口怒斥,催促动手。
无论欲改换门庭的窦柯,还是身为恶人岭首席弟子的梁冀,亦或是一众弟子,皆已忘却了适才发生的诸般琐碎之时,只想一观这胆大包天,敢以外门弟子身份挑战红袍的金鸡楼弟子,到底有何本事。
许是被这不惧红袍的弟子引起了兴致,数丈之外红袍稍感意外,一直掩于兜帽之下的目光透出些许,打量起这位金鸡楼首徒。
相貌普通,衣着亦以慕容谷外门弟子的红色斗篷披身,即便是他手中那柄精铁长剑,也无丝毫金银珠玉点缀,显得极为寻常,偏偏那股气势,让立身数丈之外,隐于兜帽之内的少年眉头微蹙,短短时日,他早已通过衣饰分辨出了这些弟子与红袍差异何在。
“慕容谷中红袍是为内门,应是那慕容风凌亲传,这些胭红斗篷是为外门,只拜慕容风凌的弟子为师,但此人与那梁冀、窦柯等人不同...不寻常,需小心应对..”
此念闪过少年心头之时,姬夜已动。
不似顾萧先前所遇对手,以腾跃之势起手,反是足尖蹬地,向前疾奔,但当少年再望之时,此人早已栖身迫近,直让顾萧大惊,忙以手中猩红长剑格挡。
没想到对方横剑挑刃之时,并未感受到对方刺来之剑与自己手中猩红长剑相交的金器触碰之感,顾萧这才明白,对方速度之快,竟已留下残影,心中惊讶暗赞之时,运内力一探,立时察觉出对方身在何处。
残影佯攻散去,杀招一瞬而至,少年红袍肋下,悄然出现一截剑尖,斜刺而上,剑招之快,仿佛时间都已变缓。
见得眼前红袍似还被残影迷惑,未曾移动半分,姬夜眸间喜色一现,自己习练这杀招多年,江湖中高手拼斗,皆以内力驭剑,而研习内功,不仅需要扎实底子,更需自身天赋与良师善加引导,自己资质平平,亦不被重视,唯有另辟蹊径,钻研剑招。
但武差一境,云泥之别,无论剑招如何精妙,在雄浑内力面前,皆无法破招,姬夜苦思数载,终是在出谷执行任务时,瞧见雁北西隆、东径山上,大雁北飞,鹰隼捕猎时有所顿悟。
无论内力如何深厚,运功总需时间,如能像鹰隼一般,将速度练至极快,到交手之时,对方连内力还未运出,就会被自己刺于剑下。为此一招,姬夜每日三更起床,习练腿力,不惜以精铁绑足,日日不辍,终得小成。
战圈之外观战众人,早已目瞪口呆,即便日日相见的金鸡楼少楼主也被平日里处处谨小慎微,与人和善的姬师兄震住,不知他在何时,竟练成了如此厉害的剑法。
不过转念一想,无论他剑法多高超,也不过是将来助自己坐上金鸡楼主之位足下之阶,又兀自心喜。
今日一剑,苦练多年。
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志在必得之下,姬夜平日里眸中那份谨慎,荡然无存,狠辣尽显,似已忘却了眼前红袍,片刻前还是他口中不能得罪之人。
亲眼瞧着手中长剑刺穿红袍身躯,姬夜眸光闪动,可须臾间,顿时又凝重。
只因自己刺穿的红袍,虚幻闪动,骤消当场,对方竟在自己一招之见,就已使出了自己库年多年,练成的一剑,比起自己脖颈处传来的寒意,苦练数载化为泡影的打击,才更让姬夜心如死灰。
在场众人无一人看出红袍是如何逃脱姬夜这一剑的,只瞧见了与姬夜相同的虚幻之影一闪,红袍就如鬼魅一般凝立金鸡楼首徒身后,手中猩红长剑已搭在对方脖颈。
“原来如此,哪怕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仍是抵不过武差一境吗...”金鸡楼首徒,失魂落魄,喃喃自语。
微阖双目,闭目等死之时,却觉颈边寒意瞬消,回过神来的姬夜不由回首,却望见猩红长剑已然不见,唯有踏步行向恶人岭众弟子的红袍身影。wWW.ΧìǔΜЬ.CǒΜ
尚处震惊,未曾回过神来的梁冀等人,直至红袍行至身旁,伸出手来轻拍肩头,方才醒来,忘却了恭维谄媚的梁冀呆滞目光,顺着适才轻松败了金鸡楼首徒的师伯手势望去,终是回过神来,明白了师伯之意。
“来人,快去将那些丹粮尽数押回恶人岭,等待师伯发落!”扬眉吐气的梁冀回神一瞬,忙不迭开口呼唤众人。
被梁冀一吼,众人纷纷回过神来,忙不迭押着半死不活的丹粮们入岭而去,空留金鸡楼两人矗立密林之中。
与自己师弟错身而过一瞬,梁冀得意一笑,向着众人轻声开口:“师父未归,师伯也并未追究大家之责,大家想投金鸡岭的,梁某自不会阻拦,不过何谓明智之选,适才交手,想来诸位师弟心中自有分辨,若想随梁某归岭的,现在动身,我保证既往不咎...”
窦柯身旁众人也被适才“师伯”一剑所慑,这些人也都如窦柯一般,墙头草,随风倒,自瞧见那一剑的风采,改投金鸡楼的心思荡然无存,又听得师兄不计前嫌之言,权衡之下,一人领头,众人随行,终调转头去,随梁冀投恶人岭而去,空留窦柯一人,立于原地。
此时梁冀,早忘却了自己那位去往望乡坡的师父,甚至心中暗暗期盼他莫要活着回来才好,自己则能名正言顺的拜入师伯门下,恶人岭有他坐镇,莫说金鸡楼,便是野鬼迷魂酆都寒,无间风凌莲花伴,又当如何。
心中盘算着小心思时,却觉前方兀自前行的师伯止步,微微侧首,似有意示下,忙抬手止住身后众人,快步上前,躬下的腰比起先前又低几分,知师伯天生有缺,不能开口,忙抢先问话,好让师伯可以明示。
“师伯是想示下何事?金鸡楼...恶人岭....丹粮...”
前几问,师伯皆无反应,直至“丹粮”二字,师伯兜帽微侧,立时知晓师伯是在示意丹粮一事,忙继续问道:“师伯是忧心这丹粮一事,如那金鸡楼二人所言,会误了谷主大事?”
见师伯微微点头,梁冀忙开口答道:“师伯放心,我等回岭之后,立即挑选上好丹粮,送往金鸡楼,既不堕落了咱恶人岭的威风,也不会因此误了大事,让金鸡楼在谷主面前高咱们的状...”
得师伯赞许点头,梁冀心中已乐开了花,只想着能寻一机会,改投师伯门下,见师伯抬步前行,忙招呼着众人押着丹粮动身,自己则快步行至前方引路去了...
传林之风拂过,林中慕容鲁嘴角、眼角都已微微抽搐,适才交手他也瞧见,恶人岭有了这样一位高手,实出乎意料,自己当众受辱更是难以平复心中怨忿,盏茶之后,方才愤愤拂袖,满怀怨忿望向早已不见红袍身影的恶人岭方向,恨恨开口。
“好!尔等如此待我,看我回楼之后,禀明父亲,让他老人家亲至,看你可有今日威风...”言罢,拂袖往山中行去。
窦柯见状,也顾不得其他,自己改投金鸡楼已成定局,即便心中懊恼,也无法更改,见慕容鲁动身离开,忙不迭快步跟上,不顾对方厌恶嗤鼻,只能咬牙随行。
“姬师兄,你这一败,还真是让我金鸡楼‘争得颜面’!”
至矗立林间,尚未回神的姬夜身旁,慕容鲁撇嘴角,嘲讽尽出,言毕之时,兀自踏步而去,却没瞧见错身而过后,自己这位师兄嘴角显出的那抹计得之笑。
抬眸望向恶人岭界碑之后,早望不见红袍身影,但姬夜眼眸之中,满是恍然之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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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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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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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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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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