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咱们真的要在这湿寒之地等着吗?”目露不屑之人,眸中满是自傲,瞥向界碑后的恶人岭中来路,收回目光,向着身旁面色凝重之人开口问道,语气甚是不耐。
神色谨慎之人,听得师弟语气,并未恼怒,收回目光,思忖片刻,语重深长道:“少楼主,出发前,师父曾吩咐过,出了金鸡楼,处事定要谨慎,且不说这恶人岭中关着的,皆是江湖上有名号之辈,便是这恶人岭岭主,师父说咱们也要待之以礼。”
“哼...岭主?无非是一阉人,连男人都算不上,要不然怎会被谷主她老人家发配来守恶人岭,我爹自谦...师兄太过谨小慎微,难不成咱们还怕那阉人不成?”师弟冷笑一声,丝毫不将师兄劝阻之言听入耳中,反是语调更高,似有意无意要将自己口中说出的话传入恶人岭中。
师兄面色骤变,语气稍显严厉,劝阻冒失师弟道:“少楼主,莫要妄言,你要知道这恶人岭中可不止那慕容昂一位岭主...”
听得师兄之言,师弟冷哼一声,讥讽开口道:“就冲师兄这谨小慎微的样子,不愧能坐到咱金鸡岭首徒之位,但我也请姬师兄不要忘了,你只是个外姓人,而我姓...慕容!”
言出一瞬,姬师兄眼底升腾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令界碑周遭之寒,再盛几分,反观师弟,浑然不觉,依旧滔滔不绝:“我爹之命,是让你随我到这恶人岭来,将那些丹粮带回金鸡楼,若是因丹粮耽误了咱们金鸡楼炼丹,万一谷主怪罪下来,姬师兄可担待得起?”
掩去眸中寒意,先前的凝重谨慎之色重现眸中,作为师兄的他竟向着眼前师弟俯首恭敬道:“师父之忧便是徒儿之忧,姬夜愿为师父分忧。”xǐυmь.℃òm
“最好是如此,你到底是我慕容鲁的师兄,人前我尚且敬你三分,不过却是为了咱金鸡楼的脸面...”慕容鲁口中言及“脸面”二字,可满口训斥之言,哪里给自己师兄留半分颜面。
正交谈间,界碑之后传来步履之声。
两人暂止交谈,齐齐回首,见界碑之后,数道红袍身影渐显山林之中,身为师弟的慕容鲁见状,不仅未如先前自己所言顾全“颜面”退至师兄身后,反倒大咧咧地负手回身,俨然一副领头之人模样。
身后的姬师兄似不在意,目光已落在前来的一行人身上,掠过前方引路的恶人岭弟子,直落在行至最后,兜帽遮面的红袍人身上时,目光微凝,眉头微压,眼中透出莫名之光,仅是一瞬,又消散无踪。
梁冀引路在前,远远便瞧见了慕容鲁身影,不由回首一瞥身旁众人,低声吩咐数言,而后堆起满面笑容,高声呼唤:“原来是鲁师兄与姬师兄大驾光临,梁师弟有失远迎...”
相较梁冀的圆滑,慕容鲁连面上的礼节都懒得伪装,目光扫过眼前的恶人岭众弟子,直落于一行人中的最后一人身上:“弟子慕容鲁,奉家父之命,特来恶人岭讨要本月丹粮,还请速速挑选上等货,交给我带回金鸡岭,莫要耽误了谷主的大事。”
此言一出,不仅向来圆滑处事的梁冀等一众恶人岭弟子面色骤变,立在慕容鲁身后的姬师兄也蹙起眉头。
众人皆知慕容鲁乃金鸡楼主之子,又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将来定能红袍披身,成为谷中内门弟子,即便出言不逊,梁冀等人亦是敢怒不敢言。
身后的哑师叔不曾有任何反应,看来也是忌惮金鸡楼,梁冀思忖再三,还是忍住心中怒火,强行堆出笑容开口:“少楼主见谅,非是我恶人岭有意耽搁,只不过...”
话才出口,界碑之外,传来声声衣袂之声,一并传来的,还有师弟窦柯阴阳怪气之声:“梁师兄果是精明人儿,自己去讨好师叔,只将携丹粮回岭之事,交给我等...”
身影随声而至,窦柯等人拎着一众墨门叛徒出现在界碑之外,钻出林时,方才瞧见界碑前之景,尤是瞧见慕容鲁二人,忙将手中拎着的墨门叛徒丢于旁人,自己则快步而来,向慕容鲁行礼。
“小人...不不不,窦柯见过鲁师兄,不知何等大事,竟让鲁师兄大驾光临咱恶人岭...难不成是咱梁师兄得罪了鲁师兄...”
慕容鲁虽是狂妄,却也知不能得罪尽恶人岭之人,许是因窦柯初见,便放下手边之事前来拜见,比起让自己二人在界碑干等的梁冀,慕容鲁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正欲开口缓和一二,却瞧见了窦柯手下带回的墨门叛徒,神情立时转变。
“难怪我金鸡楼几番催促,恶人岭就是不送人上山...原来是尔等看守不力,让丹粮逃了去。”
窦柯本以为慕容鲁前来,乃是例行公事,没想到是为丹粮之事而来,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开口道:“还望鲁师兄恕罪,这丹粮逃脱一事,也不能全怪梁师兄,师父奉命去了望乡坡,还未归岭,梁师兄平日处理岭中事务,繁忙之下,难免有所疏漏...”
慕容鲁无愧他名中“鲁”字,小小的言语陷阱,立时鲁莽跌入其中,听出岭主不在,更不将那红袍放在眼中,出言更是肆无忌惮:“好一个繁忙疏漏,疏漏便就要我金鸡楼来替你们背这黑锅吗?少废话,今日我来,便是要带走丹粮,误了谷主大事,你们这恶人岭也该换换主人了。”
狂妄扫视一圈,自然便落在了那些墨门叛徒身上,眼神微眯,慕容鲁继续开口道:“正好...丢失丹粮一事,日后再说,既带回了丹粮,我看也莫要送入恶人岭了,你们就带上丹粮,随我一同回金鸡岭吧。”
本想借慕容鲁来打击一番师兄,窦柯没想到这慕容鲁竟开口让自己率人带上丹粮去金鸡岭,顿时大喜过望,要知道在慕容谷中越接近还魂崖就代表越能接近谷主慕容风凌,这是慕容谷中人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窦柯恨不得现在就离开恶人岭,心中虽喜,面上却还装出为难模样,开口应道:“鲁师兄之命,窦柯自然是要遵命,可...师父尚未归岭...不如鲁师兄在岭中小住几日,待得师父完成谷主之命归来,我等请命之后,立即动身,绝不耽搁...”
“不必,我瞧你小子顺眼,还拜那阉货做什么师父,你带上你的人,拜入我父门下,成为我金鸡楼弟子,此事就这么定了...”被窦柯寥寥数言捧得得意忘形,慕容鲁早忘了恶人岭一行人中,尚有遮面红袍人的存在,兀自开口下令,俨然一副上使嘴脸。
这一番话,终让梁冀等一众恶人岭弟子再压不住心中怒火,梁冀本欲出头,但想起慕容鲁之身份,终还是忍了下来,眼神微移,示意身旁众人莫要轻举妄动,嘴角弧度一现,立时心中有了主意,佯装为难之色,向身后始终不曾露出些许情绪波动的红袍拜道。
“师叔,鲁师兄之命,我等实不知该如何,还请师伯示下。”
在队尾的顾萧,本就不想参与其中,只想随梁冀前来,助他先行打发走了金鸡楼来使,好赶回木屋之中,唤醒薛大哥,一问霖儿、李叔等人下落,忽被梁冀这一拜拉回思绪,微抬眸时,才发现众人目光都已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闻听梁冀之言,少年暗道糟糕,适才神游,并未设法阻止,此时没想到那窦柯,吃里扒外,疾转心头,思索应对之法。
慕容鲁瞧见被一众恶人岭弟子簇拥的红袍不言,只道此人也忌惮父亲,得意一笑,开口道:“行了,我瞧你们这位师伯也没什么意见...”
口中说着,眼神已在示意窦柯将墨门叛徒尽数带走,窦柯此时早已不在乎恶人岭中一切,一心想着拜入金鸡楼门下,听闻慕容鲁开口,当即便呼唤心腹将众墨门叛徒押解动身。
瞧清场中局势墨门叛徒们立时由惊转怒,他们忍受了这几日马背颠簸,无非是想保住一条性命,如今见那伪装成红袍的少年似早已忘却了与众人之约,哪还有所顾忌,作势欲开口怒骂。
无论是找寻霖儿、李叔等人下落,还是这些墨门叛徒知晓自己非是红袍人,顾萧皆不会让慕容鲁就这样将墨门叛徒带走。
既然没有应对之策,那便以武阻拦,先拦住了人,再做他想...少年定下心思,在慕容鲁带着窦柯等人转身一瞬,踏地而起。
一众墨门叛徒正欲开口,却见那红袍身影直越过众人头顶,拦住去路,心中大喜,只道那少年并未忘记荒芜巨石之地的承诺。
窦柯本以为自己这位师伯也忌惮金鸡楼主在谷中地位,此番瞧见他拦住去路,心中惧意顿起,片刻前还是一副前行带路的奴才模样,在红袍落定身形之时,已是悄悄挪动步子,向慕容鲁身后悄然退去。
慕容鲁虽然狂妄自大,但也不傻,红袍轻功一现便知他身手远在自己之上,还有那身与父亲相同的红袍,确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先前还以为此人忌惮父亲,现在看来,是自己小看了他。
心思一生,面上狂妄消去几分,跨前一步开口依旧:“在下金鸡楼慕容鲁,丹粮事重,还请师叔以大局为...”
“重”字未出,却觉剑意扑面而来,红袍之下,那柄熟悉的猩红长剑显现,慕容鲁的后半句生生咽下。
慕容鲁武艺平常,全赖其父,在红袍强大内力涌动之下,连连后退,窦柯等一众墙头草见了师叔大展神威,惊慌之下,亦被涌动而来的内力掀翻在地...
姬师兄自恶人岭众人现身后,始终不发一言,眼见金鸡楼要丢了脸面,眉头微蹙,终是出手。
身形瞬移,闪至踉跄的慕容鲁身前,撩开红色斗篷,现出一柄精铁长剑,反持紧握,剑斩真气一霎,紧攥斗篷,顺势回身一扇,劲风顿出,将红袍散出的真气彻底震散。
真气虽散,余威尚在,姬师兄被真气涟漪逼退数步,眉头紧锁之下,以足踏地,入地三分,方止住身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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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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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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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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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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