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我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影子哪儿来的?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振堂叔的声音,说道:你到底还是跟着进来了!
我骤然感到一阵惊恐,猛地跳起来。
转身一看,只见振堂叔手持烛台,静静地站在我身后,身影映在身后的墙壁上,随着烛火不停摇曳。
在他背后,还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振堂叔!我惊魂未定地喊道。
振堂叔“嗯”了一声,说道:你看到没有?
我一愣,看到什么?这些尸骨吗?
振堂叔拿着烛台,看着并排坐在角落里的尸骨,说道:这些都是参与折磨你大爷爷和我的人。
他们都是吗?我惊愕地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骨。
当我再回头看向振堂叔时,又被吓了一跳,只见振堂叔面目狰狞,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喊道:叔!振堂叔!
振堂叔没有理我,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尸骨,似乎在忍受着无比痛苦的折磨,整个人仿佛就在崩溃的边缘。
我紧张地注视着振堂叔,只见突然振堂叔双臂一振,举着烛台大声喊道:这个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敌人所屈服。不论在任何艰难困苦的场合,只要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要继续战斗下去!
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我的耳朵嗡嗡作响,感到有些疼痛,我惊恐地看着振堂叔。不停喊道:叔!叔!——
振堂叔和他的影子在洞内就像被施了魔法的武士,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亦真亦幻。
好一阵后,振堂叔仿佛清醒了过来,他长出一口气,说道:黄崇德的父亲叫黄正雄,和你大爷爷是学堂的同窗。那个时候黄正雄家里很穷,读不起书,他又特别想读书,想出人头地。
有人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去找l县城最大的地主李家,就说卖身读书!李家一定会帮你。这本是一句玩笑话,结果黄正雄当了真!
当时李家的家主还是我爷爷,黄正雄进了城,还真找到了李家。他没见到我爷爷,但是见到了刚下学堂的父亲。他拦着我父亲说,他可以卖身给李家,他想读书。
振堂叔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大爷爷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孩子能哪怕卖身也要读书。他很是感动,用自己的零用钱,把黄正雄送进了学堂。还在李家的铺子里,给他找了个学徒工的活。Χiυmъ.cοΜ
他们成了好朋友,一起读书,一起研学。甚至你大爷爷有些事情处理不了,也会委托他来处理。他们慢慢都长大了,你大爷爷到省城去读书,他也把黄正雄带在身边。
你大爷爷和黄正雄在省城读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姑娘,两人一见钟情,情投意合。他认为这个姑娘是他最终的归宿。于是他兴冲冲地把与这个姑娘的事,写信告诉了老祖。这个姑娘姓樊,叫樊明玉!
樊明玉?!就是“樊家大院”的主人!难道她就是大奶奶吗?
振堂叔继续讲道:你大爷爷念完书,带着樊明玉回了l县准备成婚,但是你老祖并不同意。
你大爷爷非常坚持,甚至提出可以放弃家主的位置。
老祖无奈,同意他们成婚。但是婚后两年,一直未有产出。
你爷爷这边生的又是女儿,老祖就着急了,于是给你大爷爷又找了一房,就是我的母亲。
我一愣,樊明玉原来不是振堂叔的母亲。
你大爷爷不愿意,老祖就以命作威胁。
樊明玉为了不耽搁你大爷爷,主动签了休书,搬出了李家主宅,住进了现在的“樊家院子”。
你大爷爷这边很快就有了我,黄正雄也结了婚,生下了黄崇德。
所以我跟黄崇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但是,我母亲生下我后不久,就突然失踪了!
大家都怀疑是你大爷爷逼走了我母亲,目的是和樊明玉再续前缘。
但是我母亲失踪后不久,樊明玉也失踪了!
黄正雄也离开了李家,离开了l县,出去发展,说是参加了革命。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团职干部。
我六岁左右的时候,老祖把家传的铜盒子传给了你大爷爷,你大爷爷成为了李家家主。
那时候,随着政局的动荡,李家已经逐步走向衰败。
成为李家家主后,有一次你大爷爷的生日,黄正雄带着黄崇德来了。不知道怎么的,就和你大爷爷在酒桌上聊起了铜盒子。你大爷爷当时酒喝得有点多,说李家就靠这个铜盒子传家。
我当时嘴贱,就问他,爸,这铜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大爷爷夸口说,别看过去这l县城大半都是我们的,其实李家最值钱的东西都装在这个盒子里!
听到这里,我瞪大了眼睛,原来李家最值钱的东西都在那个铜盒子里!那会是什么东西?
振堂叔接着说道:当时我问了这个问题后,对那个铜盒子充满了好奇。趁着他们还在喝酒,我就带着黄崇德在你大爷爷屋里东翻西找,把铜盒子翻了出来。
我们拿着铜盒子在外面玩,黄崇德就提出来,我们把铜盒子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我还没找到打开的方法,你大爷爷就追了出来,把铜盒子收了回去。
你大爷爷当时说到,这个盒子还不一定是我的呢,得等我有了儿子,才会传给我!
振堂叔说到这里,似乎陷入了回忆中,默不作声。
我听得很入神,也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大爷爷出了事以后,爷爷要逼着大姨二姨和老妈继续生,非要生个儿子不可。因为这个铜盒子是传子不传女的!
从黄正雄回到l县开始,我们李家的噩梦就开始了。总是有人不停地针对我们李家的身份,写大字报,写举报信,甚至到政府检举我们。为了应对这些事,黄正雄也不停地给我们出主意,从交田交地开始,家里的生意也逐渐转为国有,最后是家里的房产积蓄慢慢也交了出去。目的就是为了求个平安!
最后就只剩了家里的主宅和你们现在的房子。
我一愣,插嘴问道:叔,我们的房子不是主宅吗?
振堂叔摇了摇头,说道:家主的房子才是主宅。就从你们后门出去,穿过竹林后面那一片,现在基本被拆改的差不多了!
我心念一转,那主宅下面是不是也有地道呢?
整套书继续说道:我们一直都被蒙在鼓里,还一直当黄正雄和黄崇德在背后帮我们。
闹红小兵的时候,我被关了起来。黄正雄当时是革委会主任,他悄悄带着黄崇德来看我,让我一定要坚持住,千万不要把家里的铜盒子交出去!
可是自从我把铜盒子从你大爷爷屋里翻出来后,你大爷爷就把盒子换了地方,我根本不知道东西放在哪儿。
振堂叔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当时无所不用其极,酷刑拷打,敲诈勒索,坑蒙诈骗,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盒子在哪儿!
黄崇德一天晚上找到我,说红小兵们准备杀了我。他阻拦不住,只有想办法放了我。让我赶紧跑,去找你大爷爷商量怎么办!
振堂叔伸手一指角落中那个穿着黄军装,带着毛主席像章的尸骨,说道:我真的跑掉了,但是这个人一直跟着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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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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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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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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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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