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羊?”我也被他带入了情境中。
“这羊太瘦了,皮包骨头了,我走到了离羊不到一米的位置,羊也不见动,跟傻了一样。我用脚踢了一下,结果一踢就踢到了一根硬硬的东西,好像是骨头。”阿克克烈说着就很小声地跟我说,就像是怕被别人听见,“我赶紧上前去看,结果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见这只羊四个蹄子都陷在沙里,肉却仿佛被啃光了一样,只剩下一层羊皮皮在骨头上。”
我听得也吓了一跳,“这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太吓人了!”阿克克烈激动道,“我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耳朵里突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个时候地上的草梭梭也都动了起来,好像要从土里钻出来一样,其他羊也受了什么惊吓,咩咩乱叫。”
“卧槽,老伯这故事讲得可以啊,把我都给唬住了。”
“还没完呢!”阿克克烈饶有兴致地说道,“那个时候,我非常清楚地听到一个惨叫,是羊的叫声,很瘆人。我赶紧回头,就看到一只羊不知何时跑进了沙子里,四个蹄子仿佛被什么固定住一样,牢牢陷在沙里,身体却在抽筋一样地摆动。”
“沙子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追问道。
阿克克烈摆摆手,示意我别打扰他,“沙子突然拱成了一条线,就跟下面东西在爬一样,那只羊在惨叫过后,就倒在地上,而那只羊身上的皮,也突然软下去了,跟刚才发现的那只,一模一样。”
“难不成是沙漠行军蚁?”我胡乱猜测起来。
“行军蚁没那么可怕的,它们很多,但是能看见。”阿克克烈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但是这个东西,我连是什么也不知道。我就看到沙子里的那条线,突然向我游过来,我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脚竟然埋在在沙子里,我赶忙拔出腿,连滚带爬地跑到草地上,那线一到草地,立刻消失了,沙子底下就跟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阿克克烈老伯,你这故事到底是真是假,弄得我都有些毛骨悚然了,你后来找到原因是怎么回事了吗?”我听阿克克烈这一说,突然觉得这趟沙漠之行可能不会太顺利,下意识地看了眼脚下的沙子,心有余悸。
“没有,但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就确信了,沙漠是胡大为了惩罚我们才把草原变成这样的,如果我们再不思悔改,迟早有一天,我们连最后一块绿洲也会丢掉的。”阿克克烈说道。
我骑在骆驼上,一路上骄阳似火,为了节省水源,我像阿克克烈讨了一点酸奶汤,一口顶上是口水,主要是实在酸,促进唾液分泌,达到解渴的效果。夜晚,我们在沿途的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坡下露宿,说是山,实际上就是一块大岩石,可以挡住夜晚肆虐的风沙。
晚上,沙漠里黑漆漆的一片,在手电微弱的光芒中,显得影影绰绰,更远一些的地方,则完全是一片黑暗。夜里一直有风,刚开始我还会拍一拍身上的沙粒,到后来就懒得理了,熟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第一缕阳光从东方的地平线升起,映红了天边的云团,大漠中那些此起彼伏的沙丘,笼罩上了一层霞光,干枯的胡杨和波纹状的黄沙,都被映成了金红色,浓重的色彩,在天地间构成了一幅壮丽的画卷。
“小伙子,你今天还要往碎叶城走?”阿克克烈问道。
“老伯,你不回碎叶城吗?”
“唉,我本来是想回去的,但现在看来,好像要回不去了。”
我觉得这话奇怪,转头看了阿克克烈一眼,发现他正盯着东边的朝阳出神,脸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丝不安。我沿着他的视线看去,旭日壮美,我见了这景色,精神为之一振,赞叹道:“太美了!”
“唉,这恐怕不是好兆头啊。”
“老伯,怎么了?”
“要起风了。”
“起风了?”我思索了一下,“在国内我也听说过朝霞不出门,晚霞行万里的话,早上火红的云霞,好像还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不禁为难起来,“前边是碎叶古城,我本来是预计今天下午抵达的,但是阿克克烈老伯说待会儿风暴会很大,筑了沙墙也挡不住,如果不赶到碎叶城,我们都会被活埋在沙漠里。”
我听他这么说,知道这事不是闹着玩的,路上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可就麻烦了,于是催促道:“老伯,那我们赶紧出发吧,现在往比什凯克赶,应该还来得及。”
阿克克烈跪在沙地上,双眼微闭,神色虔诚,张开双手伸向天空,然后又捂住自己的脸,大声念诵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也只好这样了。”
“老伯,你这是在做祷告啊?”
“小伙子,在沙漠里你只能把你的生命和信仰交给胡大,不然的话,胡大会不高兴的。”
“我知道了。”我笑了笑。
阿克克烈赶着骆驼折回向南行,紧赶慢赶了一个小时,忽然一阵狂风带着肆虐的风沙,一下子扫了过来,我看了看,越发觉得情形不对,沙漠西面的天际上已经一条黄色的巨龙。
“沙尘暴?”我赶紧戴上风镜,用头巾遮着了鼻子和嘴。
“我们还是慢了。”阿克克烈上打个长长的口哨,“噢呦呦呦”他催动胯下的骆驼,当先跑了起来。骆驼也感到了天空中传来的危险信号,像发疯了一样,甩开四只大蹄在沙漠中狂奔。
我坐着骆驼行走,还很不习惯,但是它一旦跑起来就颠簸得厉害,我坐都坐不住,只好趴在驼背上,生怕一个抓不稳就掉了下来。
奔跑的驼队在大漠中疾行,骆驼们已经失控了,阿克克烈想打口哨控制住驼队,却根本没办法张嘴,一张口就灌进一嘴的沙子。
远处的天际,已经变成一片暗黄色,刚刚还是晴朗的天空,一瞬间就暗了下来,那风来得太快,被风卷到空中的细沙越来越多,四周笼罩在铺天盖地的沙尘中,能见度也越来越低。
阿克克烈老伯年岁不小,被骆驼颠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头一次坐狂奔的骆驼,直接哇哇哇吐了。此时已顾不得其他了,只知道拼命吆喝着催动骆驼奔跑。
但是风沙很猛,张不开嘴,我坐在骆驼上面,左摇右晃,这时候就听见阿克克烈高喊了一声,“妖龙现世了!”
“妖龙?”我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模模糊糊好像是这两个字,心想,“这老头该不是被风吹迷糊了吧,吉尔吉斯斯坦人民也有龙的崇拜?”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脑子里忽然被记忆当中的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灵感乍现一样,“西北黑龙?”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现在根本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人命关天,这时候阿克克烈又发出一声惨叫声,我猛然发现,这个声音传来的方向已经不在自己身边,而在自己身后,而且已经有一段距离。
“遭了,阿克克烈被风吹走了!”我不敢犹豫,翻身下了骆驼,要是没有阿克克烈,我自己一个人也很难在沙漠中活下来。
“老伯!”我喊了一声,可惜风沙太大了,声音根本穿不透,无奈之下只好沿着沙漠中的足印寻找,在狂风的席卷之下脚印很快就会消失,我顶着风跑,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纸片一样,每一步都身不由己,随时会被狂风卷走,耳中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踉踉跄跄的跑出将近两百米,远远看到地上躺着的一个人,身体已经被沙子覆盖了一半,我急忙赶过去,把他从黄沙里拉了出来。
我一刻也不能拖延,背着他转身一看,没想到背后的风太大,迈出第一步就没立住脚,两人一堆儿滚下沙坡,这一滚倒是省了不少力气赶路,我再次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了,驼队发了疯似地朝前奔去,消失在了茫茫风沙之中。
“操蛋!”面对突然出现的情况,我束手无策,“难道我要被黄沙活埋吗?”
“老伯,老伯,你醒醒啊。”阿克克烈已经昏死过去,任凭我怎么叫都没反应。
沙尘暴像魔鬼一样,瞬间就到了我们身边,我暗道不妙,眼见周围越来越暗,已经分不清楚天空和大地了,再过一两分钟,沙尘暴就会无情地将他们卷走。
我背着阿克克烈寸步难移,不多时,天昏地暗,我感觉自己脸上的肉不自觉地抽动起来,然后脚下一沉,躲闪不及,整个手一松,顿时往下栽,滚了几圈猛地砸在地上。
我一睁开眼,就不停的有沙往脸上掉,与此同时,上方也也传来沙沙声声,估周围的沙直往下掉。我顾不得被迷的眼睛,突然又一大堆沙就冲着脑袋砸下来,大量黄沙流动的声音灌进我耳朵,仅仅片刻,我周围就聚集了大量的黄沙。
我赶紧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甩了甩头上的沙粒,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黄沙底下,而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他根本来不及看,黄沙正跟流水一样往下灌。xiumb.com
这个空间十分狭窄,黄沙能够迅速地灌满这里,看样子并不是什么古墓之类的地方,上面是一块木板,本就不怎么牢固,我一站上去,就塌了下来,多半原来是草原牧民的地窖之类的地方。
“不行,我再不出去,这些流动下来的黄沙,顷刻就能将我给活埋了!”我此刻完全无法想出任何办法,只能往上爬。
我刚爬了一点,就吃了一嘴沙,然后手上的劲就泄了,整个人就又跌了下去,原来边缘的沙地也塌了下来,沙子冲下来形成一个小斜坡,我乘机往斜坡上冲了上去,虽然一步一个坑,但总算见了一条命,没有被活埋在里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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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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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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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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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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