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最早的欺辱,可以追溯到裴长安调入这个课堂的第一天开始。
“刚开始是何庆文嫉妒裴长安,他年纪小却那么会读书,还总得先生的夸赞,他心里不平衡,就开始跟我商讨怎么欺负他了。”卢保呈怕何家,但是更怕裴长安的身后的裴珩。
“他总是挖蚯蚓,放进他的书箱里,还带他去茅厕,专门在看不到的地方掐他打他,还总是恐吓他,威胁他,说他要是不听话,他就会让他家亲戚在朝堂上给大都督招惹麻烦,让大都督厌弃,就会抛弃他们母子。”
何庆文的亲戚,在场的人都知道是谁。
秦松真的差点晕过去。
他指着何庆文,手都在发抖:“你,你,你……年纪还这么小,心思怎么如此恶毒。你在淮山学馆学了这么多年,仁义礼智信都学到哪里去了?”
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淮山学馆啊,得罪了大都督,难道淮山学馆又要在他的手上葬送嘛!
“我已经教不好你了,你收拾东西回去吧。”
何庆文还很嚣张:“回去就回去,你以为谁稀罕待在你这个破学馆。”
他什么都没拿,狠狠地瞪了眼裴长安,还不忘奚落他:“大都督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他那样的人,只有我小姑那样的身份才配得上,要不是你娘那个二婚头,我表姑早就是大都督夫人了。”
秦颂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混账混账,来人来人,把他送回何家去,从今往后,不准再踏入淮山学馆半步!”
何庆文被人送走了,卢保呈也是一样,小厮拿着他的行李和书箱,要拖他走。
卢保呈抱着秦颂的腿就不撒手:“馆长,你不能送我回去啊,我知道错了,我要是回去了,我爹会打死我的啊!”
他们卢家在京都就是普通的商贾家庭,若不是靠着何家的关系,根本在京都无法立足,更别提进淮山学馆了,若是这次他被赶回家,其他的学馆根本不会要他的。
何庆文倒没多大的担忧。
他家人脉甚广,光一个当王妃的表姑,就已经能让他在京都横着走了。
何庆文有这个资本,可卢保呈没有啊!
秦颂就差说,你们得罪裴长安,就是得罪裴珩,你担心没书读,他还担心他的学馆没法开呢。
“送回去!跟他们家大人解释清楚,从今往后,不许再踏入淮山学馆半步!”秦颂下令,卢保呈和何庆文离开了。
秦颂锐利的眼神看着其他的学生,训斥道:“若是淮山学馆再发生欺负同窗的事情,我绝不会姑息,有欺辱同窗者,一律赶出学馆大门!”
说完他又严厉地呵斥先生:“在你们的课堂之上,卢宝呈和何庆文欺辱了裴长安这么久,你们都没有察觉,你们身为先生失职啊。我是馆长也有责任。长安,我郑重地向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也从未想过欺辱同窗的事情,竟然会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现,我也向你保证,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裴长安露出一个笑,那是释然和自信。
“馆长放心,没有人再敢欺负我了。我有爹有娘,他们会保护我,我也会保护我自己!”
他弱小的身躯仿佛在一夕之间成长,人人不敢小觑。
“裴长安,你还认不认我是你舅舅。”许庭安直接嚎啕大哭,攥着裴长安的袖子哇哇地:“你被他们两个王八蛋欺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能帮你撑腰啊!”
裴长安就知道:“……舅舅,你别哭。”
“呜呜呜,你根本没拿我当你舅舅。”
“不是的。”刚才还跟个大人似的裴长安,看到哭的许庭安,手足无措。
这个舅舅比他大不了几个月,虽然贪玩调皮,但是在大事上却不含糊:“我怕你也挨他们的打。”
许庭安要是知道何庆文和卢保呈欺辱他的话,一定会冲上去就跟人打起来。
罗玉安也气鼓鼓地说:“那你就应该也告诉我,他们可不敢打我,我找我的人打他们一顿!”
裴长安心中感动,其实打一架,也不是不能解决问题。
只是之前不敢,因为他没有底气,现在有了,爹对他的爱,就是他的底气!
“叮……”
休息时间到了,孩子们要各自回了各自的课堂上课去了。
秦颂忧心忡忡的回了自己的书房,也把教授长安的先生叫了过来,二人在书房里谈了好一会儿,也不敢耽搁,离开学馆就去了金麟卫。
发生在学馆的事情,裴珩现在已经知道了。wWW.ΧìǔΜЬ.CǒΜ
何庆文当面的侮辱,卢保呈的供诉,还有安哥儿的反击,让裴珩既伤心又开心。
在那之前,安哥儿其实还是没有真心将他当做父亲,所以才会怕何庆文说得结果会发生。
可安哥儿明明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哥儿今日在学馆说的那些话,大家也只会以为是他裴珩生不出来,才会将安哥儿当亲子。
裴珩摇头苦笑。
也就只有靠时间了,时间会证明一切。
“何庆文走的时候还说到了柳夫人沈青雨。”隐卫继续说道。
“他说什么?”
隐卫默了默,将何庆文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何庆文说,大都督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他那样的人,只有我小姑那样的身份才配得上,要不是你娘那个二婚头,我表姑早就是大都督夫人了。”
他说完就低头,也不敢看裴珩。
以为裴珩会发怒,谁曾想,只等到了裴珩一声轻笑。
“看来何庆文欺辱安哥儿的事情,背后还有沈青雨推波助澜。”裴珩相信他杀人可以不用自己出手,“柳承启去地下街又买了二十颗虎狼之药?”
“是。”
“让人假扮郎中,在柳府门口摆摊。”
隐卫应下,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
出了门,隐卫将疑惑问了出来,“大人为什么与人假扮郎中还在柳府门口摆摊?”
去柳府门口摆摊是为了盯着柳府,可为什么要假扮成江湖郎中呢?
扶柏笑笑:“你问我就问对了。沈青雨刚嫁给柳承启,小夫妻自然是恩恩爱爱,不然柳承启也不会去买那么多的虎狼之药,但是这药用多了难免会对身子有害,柳府如今的状况,请不起府医,若是发生什么事情,只能到外头去请郎中,我们的人就在柳府门口,他们自然会第一个请我们的人进去看病。你说,柳府让咱们的人闭嘴吗?”
隐卫摇头,“不行。”
“那沈青雨把自己男人累死的事情咋说?”
隐卫懂了,“不要脸。”
扶柏笑笑。
他们骂夫人,大人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错不错。
裴珩刚拿起公文,外人又来报,秦颂来了。
裴珩本不想见。
这个秦颂,他很不喜欢。
书是教得不错,桃李满天下,但是此人眼里只有书,无其他。
安哥儿在他学馆,这已经是第二次出事了,那一次,阿宁怕得……
裴珩皱眉,改变了刚才的主意,让秦颂进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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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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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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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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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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