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生剧烈地咳嗽着,感觉胸中彷如在被火灼烧一般,疼痛难忍。
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梦生想要再睁眼,看清眼前景物,奈何视线已被泪水模糊,满目只有粼粼波光。
“咳咳咳……”
喉咙充斥着灼热的痛感,窒息感还在蔓延,身体迫切地想要呼吸,然而每一次呼吸却仿佛要撕裂他的喉咙与胸膛一般。
柳梦生感觉四周渐渐昏沉,就连映在眼中的那最后一纹波光也不见了。
耳边渐渐嘈杂起来,似有人在耳畔疾呼。
柳梦生忽觉有人将自己翻转过来,随即一物抵在了自己的唇边,一股清凉入口。
“咳咳……”
喉中灼痛遇到这股凉意,先是一阵刺激,后又舒缓了不少,连同那份烧灼的痛觉缓解不少。
柳梦生不知那股清凉是何时停歇的,亦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昏着,只觉身子彷如在不断浮动,这让他想起当初青阳御风将自己送回庐江时的感觉。柳梦生甚至觉得自己若是能睁开眼,兴许还能看见一羽仙鹤在身侧翱翔。
不是何时那种在云间穿梭地感觉也消失了,柳梦生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梦里。
三弟……
公子……
师弟……
无数声音在耳畔回荡,柳梦生却也分辨不出是谁人在呼唤。
“小师弟明明已将对手佩剑挑落,你们为何还不裁定胜出?非要让两人拼个你死我活吗?”恍然间青阳的声音传来,似是在怒斥着何人。
小师姐……
柳梦生欲启齿轻唤,然而喉咙里只发出一阵沙哑的声响。
“子林,睡吧。”
一声轻语,昆山玉碎,直入心间。
缥缈淡雅的香气飘来,无比亲切,无比熟悉,却是忆不出何时闻见过。
柳梦生忽觉心底一片安宁,彷如世间一切无需牵挂……
不知昏睡了多久,柳梦生终是被一阵疼痛搅醒。
“啊…啊…”
柳梦生本能地想要发出声音,但喉咙里的灼痛还是十分严重。
“公子!你醒了吗,公子?”一声声泉水叮咚般的轻唤,涓涓可听。
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景物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殷雪怜秀丽的容颜。
“太好了,公子终于醒了,”殷雪怜眉眼间有些许憔悴之色,眸中星光闪动,映入波光之中,却是泪水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雪……”柳梦生张口欲言,却忽觉喉咙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不禁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咽部。
“子林,不要急于开口言语,”此时柳含烟轻柔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柳梦生惊然发现琴秋师姐此时未用白绢遮去双眼,不由一怔,只可惜眼帘轻垂,未见那一泓秋水潋滟。柳梦生忽然察觉伊人纤指轻轻颤抖,遂发觉琴秋师姐气息飘忽,细看伊人面露倦意,雪肤微汗,只消稍有察知,柳梦生便发现还留存于自己体内的伊人的气息,遂恍然明了。
“子林,安心休养,”柳含烟似是察觉到柳梦生正在意何事,遂将纤指松开。而柳梦生虽是心中感激,但奈何咽喉发不出声音。Χiυmъ.cοΜ
“陆师姐说公子灼伤了咽喉,暂时不宜发声,”殷雪怜轻声解释道。
柳梦生闻言向殷雪怜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了。
“公子,”殷雪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脸颊上添了一抹霞色。
柳梦生想要坐起身来,然而此时他才觉自己腿上似是压了重物,遂疑惑地低眼看去,却见青阳正趴在自己的腿上睡得正香。
“青阳昨日始终守在子林床边,一夜未睡,”柳含烟似是有所察觉一般,轻声解释道。
柳梦生听了心底有些惊讶,青阳平日里在对他的关注远不及琴秋师姐,这次若不是御前试道要为宗门扬名,小丫头恐怕还想不起要教授门中功法。但如今看来,或许青阳在自己身上花的心思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柳梦生心底不由生出了些许暖意,遂将动作放缓,尽量不惊动青阳。
“这是公子在场上遗落的,只是……”殷雪怜将一只木盘端到柳梦生面前,上面整齐地叠放的便是那一条白练。
望着白练上面的焦痕,柳梦生不由心道,这下可是想洗也洗不掉了,遂将手伸去。然而,就在柳梦生拿起的那一刻,白练的一段无力地落回了盘中。
断了?柳梦生一怔。
“公子,这条白练拾起来时,就已经断作两截了,”殷雪怜见了怯怯地解释道。
柳梦生笑着向她摇了摇头,殷雪怜才缓缓地舒了口气。
看着手中白练的断端上整齐的切痕,柳梦生又转向琴秋师姐。而柳含烟似是知道他想要问何事,于是微微一笑转向青阳,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
柳梦生见了便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了,手中的白练轻柔,摸起来十分顺滑,想起自己修习舞练之初,不意间将这白练贯向长空,当时小丫头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估计要不是有琴秋师姐在场,恐怕当场就得把他暴打一顿,想必这条白练上一定是倾注了青阳不少心血,而今却为了救自己,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亲手织出来的白练,柳梦生心底的暖意已是化作了感动。
等琴秋师姐离开后,还是将这白练好好收起来吧,柳梦生心中如是想。
“子林昨夜滴水未进,应是渴了吧,”柳含烟笑着将一盏清茶端来。
柳梦生暂且将白练放在自己身边,接过清茶,无比幸福地一饮而尽。
“喝慢一点,”柳含烟掩唇一笑。
喉中燥热消解无踪,柳梦生只觉身心彷如行舟湖上,悄入藕花深处一般,不想荷花清露即便放凉了也是这般沁人心脾。
“你们一个个的,真是不让人省心,”此时远处传来一人的训斥声。
柳梦生回神,这才看出自己正身处学府医馆之中,还是危重伤者才能享用的单间病房。
我当时是得是什么惨状?能让医馆的仙友觉得我是性命垂危了?柳梦生心中无奈,此时他只觉得喉咙有异,身上其余部位似乎并无大碍,想是昨日琴秋师姐尽力周全的功劳。
训斥声后伴随着些许嘈杂,不知是不是被训斥之人再辩解。
见到身边的柳含烟已是抽出白绢轻轻系于双眼之上,柳梦生心中暗暗地叹口气,总觉得自己像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
“胜负难道比性命还重要吗?”那人依旧在训斥着何人,听声音像是一位女子。
柳梦生疑惑地望向殷雪怜,殷雪怜见了先是一怔,两人对视良久,殷雪怜才露出恍然明了的神情,似是明白了柳梦生想问此人的来历,于是浅浅一笑道:“这位是苍梧陆氏,陆香薷师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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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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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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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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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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