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太后今儿本就因晏锡差点被毒死的事儿,情绪波动剧烈,如今又得知仇家不止要毒害她亲弟弟,更要毒死她唯一的女儿,脑海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砰的一声断裂了:“下地狱的东西!竟敢对哀家的清鸢下杀手,就该让他们千刀万剐,满门抄斩连坐三族!”
病榻上的晏锡,虚弱地提醒一句:“咱……也是南宫家三族。”琇書蛧
他们姐弟俩的亲娘,也出自南宫家嫡系主支。
晏太后怒不可遏:“你给哀家闭嘴!”
世家就是这点不好,盘根错节,互相通婚,灭一个,能连根拔起来一大片,大半个云都贵族圈都会受牵连。
这就意味着,当政者一旦对某个声望很高的顶级大世家下死手,他(她)自己也会遭到巨大的反噬,失去许多强有力的支持者。
晏泱阴沉着脸,眼神似冰刀:“立刻把南宫界和南宫晧之下昭狱,严刑拷打,让他们攀咬同谋!”
就连摄政王都没有怀疑晏仁卿,他也觉得,南宫晧之一个盐总商,哪里有那么大的主意,敢谋害右丞相和长公主,定是天启公南宫界策划了一切。
既让晏家人拿住了“把柄”,定要大开杀戒,党同伐异,诛灭异己!给媳妇儿和小叔报仇!
晏南业也极为愤慨,前趋一步言道:“我来写弹劾奏本,厘清是非。南宫家诸多罪状中,仅给表妹下毒这一条,就可判作谋害皇室正统图谋不轨!”
说着,已经磨了墨,摊开纸,奋笔疾书。
二表哥文章是出了名的好,锦绣词句信手拈来,这折子是要送到尚书台和内阁的,更要一式两份存档,需得谨慎。
晏仁卿捧着那老冰糖酥食盒,情绪万千波澜,不忿道:“我是南宫晧之的上官,可做证人。”
瑶国夫人抹了抹眼泪,眼睛红肿似核桃,嗓子都哭得有些哑了:“对,昨儿我也瞧见了,就在相府门口,天启公的侄子像个狗皮膏药,硬是要送礼,仁卿百般推辞最后实在被他纠缠得没法子了,才收了下了两个不值钱的食盒,谁曾想,里头竟是毒酒和毒酥……呜呜……长公主殿下当时也在的。”
慕听雪亲自检查了那盒酥,没错,是下了剧毒砒霜,如今是铁锤钉钉,所有的证据都直指南宫界和南宫晧之。
她不怀疑南宫界的杀人动机,非常充足!
南宫大司徒不止跟小舅晏锡有仇,跟自己也有极深的矛盾。他想让自己死再正常不过了,古人曰的好,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她一再降低盐价导致南宫家盐生意大跳水,她用一百公斤淡水养殖的紫珍珠帮助慕风盘活了紫珍斋对南宫家的明珠楼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她的心腹萧望之抢了南宫界中书令的位子,南宫家二少爷还被她当街暴打过。
但……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就似那黑暗浩瀚的天穹上,忽而划过一道流星,转瞬即逝,让人根本抓不住。
慕听雪根本来不及多想。
因为她给力的外戚母族,执行力极强,分工合作,已经在报仇的路上了!
*。*。*
半个时辰后。
南宫晧之就被抓到了昭狱最黑暗的地底邢房里,遭受十大酷刑,皮开肉绽、哭爹喊娘。
而负责主审此案的,又是摄政王晏泱。
“我没有下毒!冤枉啊!”
南宫晧之被绑在刑架上,呈十字形,手脚绑着极沉重的锁链。
一个东厂番子,手持烧红的烙铁,落在了他的眼睛上,顷刻间,眼皮烧焦,呲呲冒着烟,还有人肉的烧焦味儿。
“啊啊啊啊——”
南宫晧之发出歇斯底里的凄惨叫声,等到烙铁移开,他的左眼已瞎,烫焦的眼皮完全无法睁开。
晏泱面不改色,斜倚在高处尊椅上,慵懒道:“谁是谋害长公主、右丞相主谋?从实招来。”
南宫晧之疼得要崩溃了,他惨笑着:“没……没有下毒。我真的……只是想讨好上司晏大人,请他给我多……多批几张盐引。”
他忽然想起了被污谋反的谈六。
想起了上吊自杀的临壑侯谈错,想到了谈氏满门抄家流放。
呵呵。
摄政王是故意拿他做法,想要复制谈家的冤案,在南宫世家身上,再来一遍!
而他和谈六一样,是被选中的倒霉蛋!
南宫晧之用无比憎恨的眼神,瞪着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冲着他吐了一口血唾沫:“晏泱!你个杀千刀的!你必不得好死!我在地狱离等着你!”
此等咒骂,对晏泱毫无作用,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恶毒诅咒他去死。
他轻轻地抬了下手。
第二轮的酷刑开始了。
东厂番子用沾着浓盐水的铁刷,在南宫晧之的皮肤上,用力地、反复地刷着,不一会儿,大片的皮肤就脱落,南宫晧之的惨叫声已经不似人发出来的。
昭狱的犯人和看守听到了,无不脊背发寒。
而晏泱面不改色,只是淡漠地说了两个字:“同党。”
南宫晧之哭喊道:“我真的没下毒,说不定是晏仁卿自己下毒,真不关我的事……啊啊啊!”
又一大片血淋漓的皮肤,被蘸盐水的刷子,刷了下来。
他的身心,彻底崩溃了。
同为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世家少爷,南宫晧之比谈六多了点儿骨气,但也仅一点点。
两个时辰后。
南宫晧之就完全招架不住酷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说出了那个摄政王想要听到的名字:“天启公南宫界……我叔叔……是同党。”
晏泱冰冷的薄唇,微微上扬:“还有呢?”
“天启公世子,礼部尚书,南宫嗣之。”
“继续。”
“封州刺史,南宫闵;考功员外郎,南宫斌。”
“就这些?”
“晏泱!你会遭报应的!你也是有儿子的人,都不为子孙后代积点儿阴德么?!”
面对南宫晧之的咆哮。
他得到了“奖励”——铁钩扎穿琵琶骨,吊在半空中。
“我招!我全都招!还有右散骑常侍南宫世雄,尚衣奉御南宫福,河东县男南宫许……”
又是一连串三四十个名字报了出来。
这些“同党”,要么在朝中担任要职,要么在地方担任刺史,要么身上有个爵位,无一不是贵胄显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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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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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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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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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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