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厉寒辞有记忆以来,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女人,能让他不停碰壁。

  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

  当他退一步了,她又突然得靠近,无法预料的,被她吸引过去。

  现在这种情形,他也没有了去餐厅吃饭的想法,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

  “算了,我也没胃口。”

  “包厢都订好了,我们不去吃吗?”

  宁南烟略显慌乱地询问。千载难逢的独处机会,难道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我有点累,叫客房服务吧。”

  男人心思不在这儿,没有察觉到她异常的反应,把额前的碎发拨至头顶,回了房间。

  宁南湘在原地思考了几秒,立马打电话去前台,让他们把菜做好了送上来。

  “再要一瓶红酒,年代越久越好。”

  挂断电话,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

  约莫半小时后,饭菜就送到了房间门口。

  只听“砰”一声,宁南湘拔掉塞子,将鲜红的液体倒进醒酒器,扬声询问房间里的人。

  “寒辞,要我把饭菜端进房间吗?”

  里面的人没有回话,过了一分钟,房门开了,他走出来坐到桌前。

  酒杯里已倒好了酒,宁南湘就在他的对面坐下,笑容甜得刚刚好。

  “点的都是你爱吃的菜,这里的厨师比不了家里的,得委屈你了。”

  厉寒辞沉默着,拿起了红酒杯。

  那一瞬间,宁南湘的一双眼都死死盯着他,喉头不自觉地滚动,桌下的手紧张得攥紧,微微发颤。

  她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的紧张。

  半杯子的酒,厉寒辞两口就吞进肚子里,酒液滑进嗓子,火辣辣的烧。

  酒是好酒,可惜对面坐的不是良人。

  “寒辞,别光喝酒,吃点菜吧。”

  宁南湘拿起筷子,努力平静下来给他夹菜,体贴地又倒上半杯酒。m.χIùmЬ.CǒM

  厉寒辞本就没什么胃口,索性又喝下一杯,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女人。

  突然间有些想念在山洞里的时候,就他们两个人,距离那么近,她不会往后退,也不会说那些疏远的话。

  她的一颦一笑,无意间牵动着他的心。

  这些感觉,不会是假的。

  “这个酒的度数很高,你慢点喝。”

  宁南湘嘴上劝着,手里的筷子却都快要握不牢了,心里默念着计时。

  一阵眩晕感袭来,厉寒辞放下了空酒杯,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酒瓶。

  密密麻麻的小字突然动起来,蚁爬一般,看不清楚。

  “嘶!”他扶着额角,眉头紧皱。

  以往他的酒量没这么差,怎么今天……

  “是不是喝醉了?”

  宁南湘放下筷子,趁机上前扶住他的胳膊,身子逐渐靠近。

  闻到他身上沐浴后的清新皂香,她兴奋得呼吸都有些急促。

  “我扶你进去休息会儿吧。”

  厉寒辞没有拒绝,由她搀扶着走进去。

  酒精从喉咙烧到了脑子,他感觉浑身酥麻发烫,连宁南湘环在他腰间的手都没察觉。

  躺到床上,厉寒辞把腿伸直后,怎么都觉得不舒服,盖上被子嫌热,不盖被子又难受。

  宁南湘就在一旁盯着他看。

  皮肤被血色染红,眼睛无力地微睁着,见床头还站着一个女人,穿着酒店里的白色浴袍,抬手拢了拢卷发,声音轻而细腻。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很热吗?要不要我给你脱衣服啊?”

  声音钻进男人的耳朵里,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感。

  “不用,你出去。”

  他压低了声音,沙哑又磁性,痛苦压抑着身体里升起的欲望。

  这酒,不简单。

  “寒辞,你到底怎么了?”

  宁南湘假装不知情地凑近,温热的呼吸在他颈侧,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单薄的白色t恤,就算是她,用力也能撕开。但这样就没有情趣了。

  “换上睡衣吧,睡着舒服点。”

  她这样劝着,手拉着他的衣服往上,想帮他脱掉。

  小腹一凉,厉寒辞清醒了几分,琥珀色的眼眸完全睁开,透着凌厉的威慑力。

  “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宁南湘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

  “我这不是想帮你吗?你哪里不舒服啊?”

  她委屈地抱怨,不敢碰他,又不舍得离开,只能祈祷药效快点发作。

  明明卖药的人跟她说,这个药搭配酒精,效果会更加强烈,怎么到寒辞身上,就没用了呢?

  转念一想,寒辞不动,那她可以主动,便解开了腰间的系带,拉着衣襟,露出大半个香肩。

  “寒辞,你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帮你。”

  厉寒辞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暗感不对,闭上了眼睛。

  “我不需要。”

  “你倒是看一看我啊,寒辞!为什么你不正眼看我呢?”宁南湘急得都冒出了哭腔,想要抓他的手碰自己。

  欲望缠身的男人,只要碰到了,就一发不可收拾。但厉寒辞早有预料,在她接近的时候,一个翻身滚下了床。

  身子砸到地面的疼痛缓解了药效,让他神志清明不少。

  宁南湘错愕地看他躲开,又绕过床,脚步沉重地走过来。

  心知女子半遮半掩的最是动人,她面含羞色地站起来,以为他是主动亲近。

  没想到男人刚站到她面前,反手一个手刀劈在她的颈上。

  倒下去的瞬间,厉寒辞抓住了她身上的浴袍,拉紧,顺势把她移到床上后就松了手。

  宁南湘重重砸进床里,弹了两下也没醒过来。

  最后一点理智,总算让他解决了一个麻烦。

  不过,现下最麻烦的还是他的身体,又晕又软,脚步虚浮地走到房门口,将自己关在了客厅里。

  底楼的会议厅里,沐晚晚接连打了他十几个电话,都是忙音。

  在场的人都到齐了,只缺他一个。

  沐晚晚心中惴惴不安,就怕是宁南湘生气,两人在房间里吵闹起来,干脆上楼找人。

  电子门铃不停地响,厉寒辞不耐烦地看向门口,单手撑着墙,一步一步挪到那儿,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厉总,宁小姐,你们在里面吗?”

  厉寒辞鬼使神差地,扭动了开门锁。

  “总算开门了!我们的会议开始了,赶紧过去吧!”

  门口的人看到他,松了一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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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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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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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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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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