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你师父更想你师娘!”
“为什么?”
“等你有媳妇你就知道了!”海纳意味深长地看着小青瓜蛋子。
灯火如豆,田园园拿起托盘里的剪子,小心地剪掉黑长的灯芯,火光晃动了一下,室内逐渐明亮起来。
孟长辉推开屋门,随手落下门栓。他英俊的脸上还有些许洗涮过后的水滴,裤脚挽到膝盖,露着粗壮的小腿。
他将手中的布巾扔到桌上,走到田园园身后虚虚圈住她的腰身,在她耳边沉声道:“娘子,该歇息了。”说完,拦腰将她抱起。
田园园露出如花的笑靥,伸手抱着孟长辉的脖颈。看着他灼灼的目光,调皮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刚想离开男人忽然咬住她的唇瓣,加重了这个吻,炽热的鼻息喷到她的脸上,不老实的大手不老实的摸索起来………
翌日,阴雨绵绵。天空低垂挤满大块大块的铅云,无数的牛毛细雨蒙蒙而下,落在长满苞芽的海棠上,枝头添绿沾染寒雨,无端地生出几分惆怅。
田园园是被尿憋醒的。她坐起身,此时的屋内很是昏暗,窗外还有雨声嘀嗒,看来又是一个下雨天。室内温度不高,裸露的皮肤寒毛倒竖,鸡皮疙瘩也争先恐后冒出来。然,身旁酣睡的男人被子只盖到腰腹处,精壮的上半身裸露着,也不觉得冷,睡得正是香沉。
她从被窝里爬出来,穿上衣裳,随后给男人盖好被子,便赶紧去解决内需。
屋外比屋内冷多了,凄风苦雨,最是寒凉。
解决完个人问题后,田园园赶紧回到屋里,钻进被窝,温暖的被窝极是熨帖,不禁舒服的喟叹起来:“真舒服!死而无憾啊!”
身后的男人忽然一把抱住,灼热的胸膛紧紧靠着她的背脊,大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还来?我这老胳膊老腿可经不住你的折腾。”田园园抓住他的手。都说小别胜新婚,昨夜某人极是孟浪,很是折腾了一场。
孟长辉揽着妻子纤瘦的腰身,低头在她颈间轻嗅,然而终是忍不住再次掀起被子遮住二人……
先不管这对小夫妻怎么折腾,倒是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的醒来。而高远已经醒了过来,趴在床上看了会儿医书,看着看着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往日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开饭。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等了许久也不见隔壁有人出来,于是他爬起来想去隔壁看看怎么回事。
隔壁的门紧紧关着,因为孟长辉在家的关系他可不敢敲门,只好自己去厨房煮粥喝,还特地给芃芃煮了一个鸡蛋。
现在的鸡蛋是个稀罕物,他们轻易不吃。尤其在这个时候,卖鸡蛋的人少之又少,简直就是可遇不可求。
粥煮开后,高远先在隔壁外面喊了一嗓子,随后又跑到隔壁叫海纳和三甲吃饭。一回来看到孟长辉打开房门出来,却没看到田园园。
“吃饭了!我园园姐呢?”
“睡觉呢。”
高远嘟囔着嘴:“你怎么不叫她起来吃饭呢?”
孟长辉侧眼看了他一眼,随手将门关上,越过他去洗漱,没有边界感的高远推开门就要进去,幸好被赶来的海纳叫住,这才免去尴尬的一幕!
刚吃过高远做的早饭,钱家来人了,还挑着四口箱笼,这次是孟长辉出的面接待。待人一走,三甲和高远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四个口箱子,一箱子新鞋袜,一箱子新衣裳,一箱子被褥,最后一箱子是新郎官的服饰。
三甲摸着衣裳的面料,柔软又轻薄,就是不懂面料的人也知此衣的面料极好。
“小远叔,这衣裳真好,真滑溜!”
高远正拿着新郎官的衣裳在自己身上比划,也赞同地说道:“就是真滑溜!”
海纳与孟长辉坐在一边看着两孩子翻箱倒柜,后者抱着自己女儿若有所思,日后若是不愿意闺女外嫁是否也能招个赘婿?
就在他考虑女儿的终身大事,海纳也在考虑自己的。看着大红色的新郎服也极是心动。他今年二十有七,爹娘也快七十,确实该娶媳妇了。于是便对孟长辉说道:“我心悦你夫人的义姐,你给我说和说和?”
田园园的义姐?孟长辉曾见过,便点点头:“嗯。”
海纳拍了拍他的肩膀,喜笑颜开:“等事成了,我请你一顿谢媒酒!”
“好说。”
很快就到了四月初二下午,一连下了几日的阴雨在头一天云消雨霁,当天更是难得大晴天。
这日,钱富贵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众迎亲队伍代妹娶亲,长长的迎亲队伍沉默地穿过街道,没有鼓乐笙吹,没有锣鼓喧天,引来不少街坊四邻驻足观看。此时的三河刚刚经历日日出殡的惨剧,钱家亦是不敢大张旗鼓。
钱富贵虽然一身男装,可那艳丽无双的脸为简陋的婚礼增色不少,见过的人无不赞叹,怎么会有这般俊俏的男人!
堂屋中,穿着新郎衣服的高远等待着钱富贵,人逢喜事精神爽,新郎服一穿倒有了几分英俊。
田园园几人坐在正堂两边,主位上放置高远父母与高瞻的主神位,左右各点着一根红烛。不多时,三甲从外面跑了进来,“大舅哥来了!大舅哥来了!”
刚刚说完,胸前带花的钱富贵走了过来,身上虽然没穿吉服,却不减丝毫妍丽。
她向众人行礼:“钱氏长子今日代妹来娶高氏次子!”
海纳今日做了个司仪,起身唱诺:“允!”
随后,钱富贵踏进堂屋,高远也站起身,二人面向主位。
海纳唱诺:“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礼同掌判,合二姓以嘉姻,诗咏宜家,敦百年之静好。此证!”
这祝婚词还是田园园连夜写的,当真是绞尽脑汁东拼西凑出来的!
新人向诸位还礼,海纳继续唱诺:“吉时已到,新人拜别高堂!”话落,二人双双向主位上牌位下跪磕头,磕完头后正式拜别父母,高远便和钱富贵前往钱家,海纳和陈老九也随后而去。他们要去送亲,吃过酒席才能回,三甲也高兴地跟了上去!
田园园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惆怅之情油然而生,想来这就是嫁女儿的心情了!
钱家一共送来六口箱笼,田园园收拾整饬后又添了六口,共计十二抬,还给他一千两银子压箱底做个傍身。高瞻死后家私全在高远手上,也有一千两银子,二千两银子足够他后半生衣食无忧了!
孟长辉一手抱着芃芃,一手揽着田园园,知道她舍不得高远,便出声安慰:“离得近,想看就去看。”
忽然门外传来悦耳的乐声,细听之下正是成亲时所用的凤求凰。
“怎么会有乐声?”田园园奇怪不已。
孟长辉道:“走,看看去。”
二人快步向大门外走去,只见门口站着许多人,其中有几人正在吹笙打鼓,身上穿着寻常的衣服,似乎不是钱家请来的乐班,原来三河百姓感念钱满仓的善举,自发过来送亲的。
田园园望着前方人头攒动娶亲的队伍,不禁有些泪目
自从高远出嫁后,田园园恹恹了两日,第三天就到了回门礼。她一大早就去酒楼定了一桌上好的席面,午饭时送到家里,陈老九还特地去了好友家弄来三坛好酒。
过了半个时辰,钱富贵驾着马车才姗姗来迟。到了家门口,高远才跟小媳妇似的下了车。
……这操作不对啊!高远是入赘又不是变性!
一进屋钱富贵便拽着田园园去说悄悄话,陈老九上前揽住高远的脖子,羡慕嫉妒恨的想揍他。
几人都在隔壁,屋里只有钱富贵和田园园。钱富贵和神情有些焦急,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田园园笑问:“新婚燕尔不该是一脸娇色,怎么这般神情?可是高远有哪里做的不对?”
“小远他很好,可是,可是……”钱富贵悄脸一红,又吞吞吐吐起来。
“可是什么?”
钱富贵也不知该怎么说。他娘早死,他爹是个男人,有什么话也不能明说,唯有田园园算是身边亲近些的女性,最重要的她是高远的姐姐。
田园园眉峰微挑:“难不成是高远不行?”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恐怕与男女之事有关。
古人对性讳莫如深,女儿家在出嫁时母亲都会送些性启蒙的话本,帮助女儿了解男女之事。
然,钱富贵没有亲娘。
她扮成男人常年混迹于书生之间,这些书生自诩清高,在众人之前亦不会说些下流之言,更不会去那秦楼楚馆,唯恐被人戴上好色之名,最为重要的是青楼又名销金窟,他们身无长物,囊中羞涩,如何有银子去的!她亦有知己好友,曾有酒肉朋友哄她去那青楼想要吃大头占便宜,好友知晓后亲自将那人揍了一顿,此后再无人敢来哄她。久而久之,她亦是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只道男女睡在一起便有娃娃,具体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当然对着这张美丽的脸,实在说不出什么下流龌龊的话来。
钱富贵回想这几日二人的床第之事,俏脸发白,随后起身在田园园耳边合盘而出。
“!!!”听完她的话后,田园园只觉得天雷从天边滚滚而来,她竟然不知道高远有这等癖好!
“真的?”田园园不可置信。高远这家伙不是经常看小黄书,居然不知道正确的路径?
钱富贵:“真的!”
“当真?”
“当真!”
接着二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隔壁屋里,几个男人喝茶聊天。比起其他男人头上简朴的发带,高远的头发已经全部束起,绑着天青色发带,发带与衣裳同色,正中间镶嵌了一颗红宝石,熠熠生辉,可见小日子过的不错。
田园园从门口探进去,向正在吃点心的高远招招手:“来,我有事问你!”
高远咽下嘴里的点心,快步走来:“咋啦?吃饭了?”
“就知道吃!耳朵过来!”田园园对他勾了勾手指,高远不明所以地把头低下附耳过去,只听她说:“和我去你家。然后把你经常看得小黄书给我看看。”
高远脸颊一红:“你,你看它干嘛?多不好意思。”
“都成婚了,有什么不好意思!你告诉我你放哪儿,我自己去找。”
“……我床下的箱子里。”
“嗯。”田园园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钱富贵从隔壁屋里探出头,正好高远对上视线,小夫妻俩相视一笑,各自红了脸。
田园园推开高远的房门,一股臭脚丫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屋子现在归三甲,看来这小子一点也不讲卫生。
她弯腰从床底下拖出一口大木箱子,打开箱盖里面都是些衣物,她伸手在里面掏呀掏,掏出几本小黄文,什么《桃香记》、《镜梦缘》、《风流小郎君》、《春风记》等等。随手翻开一本,看了几页便有十分露骨的描写,随便一张都是限制级,打赛克都发不出去的那种……等等!为啥是小郎君娇羞地脱下衣服?!她又打开另外一本,看了两页也是如此……田园园不信邪地打开了另外一本,亦然如此!
“高远呀高远!你看什么不好!你看这个!怪不得钱富贵说你是个变态!”田园园气得狠狠将书扔回箱子里。
看了这么多小黄文,还以为是个学霸结果是个学渣!你倒是看着男女的,看那么多男男的专业也不对口啊!
田园园气呼呼地回到自己家,看到高远恨不得一个大巴掌呼死他!这种事自己不好出面,只好让孟长辉好好地给他上一课。
两人在屋里嘀咕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成效如何,只知道高远从屋里出来后连头都抬不起来。xiumb.com
直到下午,高远和钱富贵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至于晚上和不和谐,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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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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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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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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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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