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死了!”死尸这一爆炸,更为浓烈的气味四散开来,人们纷纷退后几步,远离是非之地。
士兵一见尸体炸了也连忙退开,站在一旁都不敢上手了。
在安全范围之外的陈老九看着眼前的一幕,讥讽一笑:“活该!让你们枉议死者!”
田园园也痴痴的笑了两声,果然这厮憋着坏呢!
海纳一脸惊讶:“人咋炸了?”
“人死之后,内脏腐烂生气,气多而胀,胀大自然会炸!”陈老九抱起双臂,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田园园:“倒是你,怎么知道会炸?”
她挑眉一笑:“我曾去过东海。听那里的人说: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有一庞然大物,名曰:鲸鱼,身形之大堪比遮天蔽日。待死亡之后多半会沉入深海,尸骨的腐烂滋养万物,又云:一鲸落,万物生。若它死在沙滩时,也同这般发胀,其臭可达数十公里,若是爆炸几里地皆是腐肉!今日这些尸骨也是这般道理!”
海纳赞叹道:“原来如此!”
陈老九曾去过东海,倒是没听说过。疑惑地问道:“我怎么不曾听说,该不是你杜撰的吧!”
田园园笑道:“此事千真万确。还有都说万物相生相克,除了鲸鱼还有一大鱼,名曰:鲨鱼,体型也是巨大无比。鲸鱼死后名曰鲸落。你可知鲨鱼死后叫什么?”
陈老九试探的回答:“鲨落?”
海纳看了一眼田园园觉得没那么简单,便没有说话。
田园园挑了挑眉:“鲨鱼死后爱往下掉,所以叫鲨掉。你猜错了,沙雕!”
“……居然叫鲨掉?”陈老九有些不信,“鲨掉……鲨掉?”他反复咀嚼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
海纳曾当过兵,认识不少天南海北的人,自然听过这个方言,也知道鲨掉之意。但是自家夫人搞得怪,不能当场拆穿,只好强忍住笑意,实在忍不住背过身轻咳两声。这时,他看到江虎子带着士兵从人群里出来,径直走向尸坑。在周围观察一圈后便指了指周围的人群。
那些士兵随即向人群走去,并且高声喝斥起来:“你们赶快离开此地!回家去!不许围观!快走!”
看着凶神恶煞的士兵气势汹汹的来赶人,围观的人群“哄”地一下子散开,效果简直比刚才爆炸的腐肉烂皮的还要惊人!也不知是谁更可恶了!
一个士兵指着气定神闲的三人,厉喝出声:“没说你们吗?耳朵聋了?”
听力健康的三人也准备离开此地时,江虎子看到了人群里的海纳,二人对视一眼,他放下手边的事务大步向三人走来,黑膛的脸上浮现一种小弟见了大哥的孺慕之情。
“海大哥,你怎么来了?”
看着以前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跟班,现在也能独当一面,海纳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老父亲心态。
“哦,我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田园园和陈老九眼见海纳和江虎子聊上了,两人也像木头桩子不动了就站在旁边等着,有士兵看到江虎子在那里便不在驱赶二人。
江虎子像是才看到田园园,行了一礼:“夫人,安好。”
田园园指着尸坑,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死尸?”
江虎子回头看了一眼:“今早上挖出来的,具体事宜还需再调查。”这回答倒是很官方。
田园园又问:“之前牢里有个老道士,你还记得吗?”
“老道士?是不是投毒的凶手?”江虎子也想起地牢里的老道。
“是他。这里应该也是他做的!”
江虎子点点头。曾听属下说过他是个练家子,若不是用了些计谋也无法降服,杀个把人自然不在话下。
“你们在做什么?!”忽然一声极其尖利的声音传来。
几人转头看去,只见人群里站着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他用兰花指捏着鼻子,尖声尖气指着众人:“都快臭死了!赶紧拉走埋起来!”
江虎子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士兵们正在核实身份,还没有家属过来认领,暂时不能轻易下葬!”
安明一手掐着腰,一手捏着鼻子,秀气地眉头紧紧皱着。这臭味当真迎风臭十里,他们在城守府都闻的真真的,他尊贵的王爷殿下,更是恶心地都吃不下去饭!
一听江虎子说不能马上拉走埋了,立刻柳眉倒竖,指着他的鼻子道:“什么不能埋?王爷都吃下去饭了!你这是…忤逆!”
陈老九和田园园对视一眼,突然低声取笑:“我发现这阉狗比你还像个女人。”
田园园白了他一眼:“没想到你喜欢这号的,口味当真是奇特!”
“……”陈老九嘴上没占到便宜,自己翻了一个白眼。
江虎子冷着脸拱手道:“按照大周律,死者应当查明死因,家人认领自行安葬。若是无人认领,再有官府出面安葬!所以恕江某不能从命!”
安明见他顽固不灵,怒道:“什么大周律!我家王爷乃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子,天潢贵胄,龙子龙孙!凌驾于任何律法!岂是一般平民百姓可比的!”
看着他盛气凌人的模样,陈老九嗤笑出声:“还以为他是那什劳子王爷呢!不过是只阉狗……”
“你说什么?”谁知那安明耳朵像是长了扩音器,居然听到陈老九的说话声,要知道相距足有七八米远呢!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安明恨恨地看着陈老九,扭着小腰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他还今日穿了一身棕黄色的衣衫,特别像只泰迪。
田园园看了一眼一脸惊讶的陈老九,嘲笑道:“祸从口出!”
陈老九啧啧两声:“可不是。”
安明本来就被江虎子这根木头气得头疼,忽然听到有人骂自己阉狗,正好有人撞到枪口上怎能狠狠地不出一口恶气呢!
他来到二人跟前,落睛一看,这不是孟长辉孟将军的夫人嘛!先是行了一礼,不等人家说话夺声而出:“你骂谁呢!你骂谁阉狗呢!你居然敢骂杂家阉狗,真是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杂家是谁吗?”兰花指的都快戳到陈老九的鼻子上。
“………”被喷了一脸口水的陈老九无语地看着他。
田园园赶紧出门面解围:“安公公稍安勿躁,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的!”
一旁的陈老九一动不动装哑巴。都说小人难缠,这阉狗确实不能轻易得罪!
“江虎子给杂家……他是哑巴?!”安明正想让江虎子把人给绑了,听到将军夫人说他是哑巴,眉头一皱一点也不信:“可是他明明骂了杂家,怎么会是哑巴呢?”
田园园温柔一笑,撒谎忽悠他:“哎呦,您听错了。他真是哑巴,还是胎里带的。我夫君与王爷关系匪浅都是自己人,我又怎能欺骗于你!”
“不对,杂家确实听他说话了……”
“他真不会说话,是不是您听错了……此地阴气极重…”田园园环顾客一下四周,意有所指道:“不会是…不会是……”
安明咽了一口唾沫,还别说他背后忽然吹来一股风,后背瞬间瓦凉瓦凉的。十六个人死于非命,又是英年早逝,确实阴气逼人!
这时,江虎子也添了一把火:“还有几个死不瞑目,可否请城守大人请些高僧超度?”
顿时安明吓得两股战战,脚软腿软。
田园园低笑一声:“胆小鬼。”
陈老九下意识附和道:“可不是……”
“咦!你会说话?!”近在咫尺,安明这下抓了个正着。
两人哈哈一笑,撒腿就跑。
“快给杂家回来!”安明在后面气得跺脚!
二人跑了许久,不知不觉竟然跑到牢房附近。牢房附近没有商铺,也无住户,长街上空无一人清静极了。
田园园掐着腰剧烈地喘着粗气,抱怨道:“…呼呼……你可真是话多,不知道太监最讨厌别人叫他阉狗吗?”
陈老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哪儿知道他耳朵这么灵,不愧是阉狗。”
“呼呼,你今天出门看热闹,我,我要的棺材做好了吗?”
“好了好了,我还看好了日子,后天宜下葬,是个惠及子孙的好日子!”
“他孤孤单单地来,孤孤单单地去。哪有什么子孙!走吧,该回去了。”
都说冥冥中自有天意。田园园和陈老九正要离开时,正巧碰到两个士兵抬着盖着白布的尸体,也不知道是不是死的时间太长了,还不停的往地下留汤。
抬尸体的狱卒认识陈老九,两人打了一声招呼,陈老九随口问了一句:“这是谁呀,看起来死了很久。”
那狱卒道:“这不是下毒的老道嘛!死了快一个多月了,人烂在地上抬都抬不起来。我们哥俩用铁铲铲起来的!”
田园园听他说是老道,不由地问道:“他一个月前就死了,为什么一直没有下葬?”这老道真惨,生前族灭家破人亡,死后尸烂肉臭无人问津!
若说这是什么悲惨人生,田园园只道这是与主角为敌的下场!
那狱卒也是一脸为难:“唉!当时原来的城守一走,城里群龙无首也就耽搁了,而且又听说是什么朝廷的钦犯。我们都是些小兵小卒也不敢做主。这不是新城守到了,下令将地牢滕干净,我们才敢把他清理出去!”
说来也怪,田园园离得这么近也没闻到什么臭味。她道:“他的尸臭倒是不臭。”
这么一说,那狱卒更是神叨叨:“别说不臭,连苍蝇和蛆都没有!你有所不知,在他的牢房里全是死老鼠,都是因为吃了腐肉的缘故……”
“话真多,该走了!”另外一个狱卒催促道。
那狱卒回头讨好一笑,随后和陈老九告别,二人抬着死尸离开。
田园园望着他们的背影问到:“他们送哪去啊!”
陈老九啐了一口:“我家呗!”
“……啧啧,缘分不浅。他是你族人,好生安葬吧!”
“什么族人!都是些恶贯满盈的杀人凶手。”
从地牢前离开,田园园准备去买些点心果子,都是高远成亲时要用的。
随着开城的日子越来越接近,城中大街的商铺大部分都开始营业。还有不少永久性歇业的店铺,可过不了几天便会有新的主人,重新开门。
这次三河投毒事件,造成七百多人死亡,上万人中毒,是大周开国以来死亡数最多的一次群体性死伤,可谓是震惊朝野。在孟长辉上奏后,皇帝第一时间派遣钦差彻查此事,而今还有数日便到,木水生提前卷款外逃,不得不说十分明智,若是不走也得落个身首异处!
两人来到一家点心铺子前,陈老九看了一眼铺名,这才放下心来。
田园园见他一脸忐忑不安,宽慰道:“放心吧,不是点心娘子的铺子。”
陈老九背过身,垂眼看她:“我担心的是这个吗?你也太小看我了!”说完,率先进入铺子里。
刚进铺子一股甜腻的香味扑面而来,柜台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点心,像什么马蹄糕、金丝枣糕、绿豆糕、栗子糕……
这时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伙计迎了上来,殷勤地问道:“两位客官里面请,请问要什么点心?”
田园园道:“蜜果、蜜刀、蜜糕各来三斤!”
“好嘞!您家这是嫁闺女呢!恭喜恭喜!”小伙计嘴很是甜,走到柜台后面去称果子。
嫁闺女?高远入赘钱家可不就是出嫁嘛!田园园摸了摸鼻子点点头。
前两日二人合了八字,极是相合,也可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是钱富贵的年龄比高远大了三岁。都说女大三抱金砖,他倒是很高兴。算啦,男大不中留日后能有个好归宿,田园园就放心了。xiumb.com
……这心态还是嫁闺女啊!
陈老九捏起一块绿豆糕,甜软糯香,味道实在不赖,高声说道:“再来两斤绿豆糕!”
“你倒是不客气!”
“跟你我客气啥,再来两斤马蹄糕!一斤枣泥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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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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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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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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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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