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沈安言就说:“我问王爷的不是这个问题,我是问王爷到底看上我哪一点了?”然后他就把那一点改掉。
萧景容就道:“可如果本王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爱上你,又要如何回答你这个问题?”
没爱上,怎么叫看上呢?
又怎么知道看上的是哪一点?
沈安言觉得这两个问题没关联,萧景容却非觉得这两个问题缺一不可。
最后沈安言索性道:“王爷回答了我的问题,不就知道自己问题的答案了吗?”
“你若要这么说,那本王的答案就很简单了,”萧景容看着他说,“本王没看上你哪一点,本王看上的就是你这个人,不是你这个人的某一点,而是你这个人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点。”
沈安言沉默。
然后,他说:“你这是什么胡言乱语,都话不对题。”
“哪里不对题?”萧景容反过来质问他。
“你没答到点上。”
“如何叫答到点上?”萧景容再次质问他,“难道本王就只能爱你的讨好,不能爱你的算计?难道本王就必须看中你才华横溢,不能接受你身份卑贱?难道本王只能看上伪装出来的那个你,而厌恶眼前这个真实的你吗?”
他问:“你想要这样的答案吗?你觉得本王应该是这样的人吗?”
他又说:“难道……本王就应该是那种无知又愚蠢的人,只会爱上别人的优点,接受不了别人的缺陷?”
这个人一连串的质问,逼得沈安言无话可说。
沈安言都没想过才五年不见,这男人口才就变得这么好,还处处跟他抬杠!
他想挪开点,既然话不投机,无法聊天,那就安静看烟花吧。
却又被男人紧紧搂在怀里,温热又粗重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男人沉声道:“沈安言,你回了睿国就该知道本王决计不会再放过你,不管你在秦怿面前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跟天机阁是什么关系,在本王这里,你就只是沈安言!”
他说:“你若是敢逃,本王还像当年一样派人去抓你,你若是敢骂本王,本王也一样会骂回来,你若是惹了本王生气,本王也一样会惩罚你……你若是不服气,可以继续骂本王,可以继续惹本王生气,本王不会杀你,但你可以杀了本王。”
他说:“睿国江山已定,皇上虽年少,却已有帝王之相,文臣有太傅和高成,武将有林惊年和许多仁……若本王死了,宫内有闻公公和忠祥辅佐,宫外还有重风和那几千暗卫依靠,睿国乱不了,西域也猖狂不了太多。”
沈安言看着他道:“你想说什么?”
萧景容就道:“本王这一生,恐怕到死都学不会该怎么哄一个人开心,学了五年,也只堪堪学会说这些话,反复修改,反复咀嚼,等着有朝一日说给你听。”
他说:“如今你听了,也该知晓本王心意,你还……你……”
沈安言觉得,按照他这个娇羞的模样,大概想说的是“你还愿意或者你还想留在本王身边吗”,可惜这个汉子是个天生嘴贱的,不会说话,或者是性子使然,也说不出那些暧昧又惹人害羞的话。
临到头了,就给了他一句——
“你若是还想逃,本王便命人打断你的狗腿,日夜锁在房内,横竖这睿国也不需要本王了,要死大家便一起死!”
沈安言:……
很好,这还是那个萧景容。
从来没变过。
若是这男人方才真说出那种恶心人的话,沈安言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会干脆而直接地拒绝,然后大家都尴尬。
这样就好多了。
来啊,彼此捅刀啊,反正他也活不长久了,谁怕谁呢?
方才那些含情脉脉的话语,已经用尽了摄政王殿下的所有浪漫细胞,他如今已经恢复本性,想着话都说到这份上,再装那些痴情人设也没什么意思了。
甚至还为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而感到尴尬。
索性道:“本王也从未奢求过你会愿意与本王和好,你心里恨着本王,嘴上说着扯平的话,其实也不过是懒得与本王斗,若不是那位端王妃扯住了你心绪,只怕老王妃之后,下一个这么惨的,便是本王了吧?”
沈安言就笑了,“王爷哪里的话,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下一个明明是建安郡主。
萧景容在他复仇的名单里,还没那么重要。
萧景容嗤笑一声,抬眸看向仍旧绽放的烟花,没说话。
许久后,他才淡淡说了一句,“如果你现在手里没攥着那把匕首,本王或许就相信了。”
“……”
顿了顿,男人最后还是没忍住,不死心地问道:“若是方才本王真把那句话说出来,你是不是就要捅本王一刀?”
沈安言没说话。
萧景容捏着他的下颚,迫使他看向自己,沉声喊道:“沈、安、言,是不是?”
沈安言只好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问那么清楚干什么呢,这不是没捅吗?”
“到底是不是?”
“是。”他这么连番追问,沈安言也只好实话实说。
其实不问也该知道答案的,却还非要问那么清楚。
有必要吗?
“为什么?”
“因为恶心。”
“……”
萧景容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但沈安言并没有开口安慰他。
这是实话,他也不想撒谎。
沈安言不知道这五年里萧景容是怎么思念他,也不知道男人都在背地里做过些什么,或者什么都没做过。
站在他的角度,他看到且感受到的……只是萧景容把他害到了如此境地。xǐυmь.℃òm
他天性凉薄。
他不懂情爱。
他自私自利,且……睚眦必报。
这五年来,他过得痛不欲生,身体的孱弱让他时时刻刻备受煎熬,连呼吸都是困难的,走多几步路都要艰难喘气。
人人都道天机阁阁主杀人如麻,狠辣绝情,是个活阎王,可谁知活阎王深夜里痛苦难熬,生不如死。
杨婉玉是救了他一命,但这具身体也留下了一身伤痛,初始时倒没什么,可时间久了,那种难受的感觉都越发明显,让他食之反胃,寝之梦魇。
正常人,有个头痛发热便难受痛苦,他却这样生生熬了五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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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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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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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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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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