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言也道:“确实说不通。”
便是不揪那些细节,单说国舅这个人,他若是有能耐谋划这一场大棋局,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萧景容弄死?
况且,国舅若真会巫蛊之术,他能害沈越,能害钟大人,还能害先帝,怎么不害萧景容呢?
把萧景容也噶了,不就没人跟他作对了?
萧景容刚开始是以为国舅故意藏拙,直到把这人杀了,又把太后囚禁了,才意识到这人是真的没用。
所以他便继续调查,查了许久,直到查到温玉身上。
“温太医?”这倒是令沈安言诧异,“这还能跟他扯上关系?”
“跟他没关系,但他知道这种蛊虫。”
“他知道?”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烟花的声音。
萧景容抬眸看向窗外,但怕沈安言冻着,那窗户开得不大,也看不到烟花,他便转头看向沈安言问道:“去看烟花吗?”
沈安言蹙眉,语气也带着几分急促道:“这个时候看什么烟花啊,你还没说……”
男人打断了他的话,认真看着他道:“去看烟花吗?”
“……”玛德!
沈安言可以直接拒绝他,但正如萧景容说的,他再另外派人去查这些消息也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能坐享其成,何乐而不为?
他眸子闪了闪,说道:“好。”
然后萧景容就带他出去看烟花。
给他披上厚厚的披风,兜帽也戴上,出了外面院子,就抱着人上了屋顶。
这高度虽然不如城墙,但摔下去也是能死人的,运气好……兴许能摔个生不如死吧。
不过奇怪的是,这大晚上的坐在屋顶上吹风,沈安言居然也不觉得冷。
往常他就算穿得再厚,也依然会觉得很冷,不是从外由内的冷,而是由内而外的冷,冷到最后,身体都开始麻木了。
侧眸一看,才发现萧景容抱着他,将他整个人都搂在怀里,替他挡住了大半的冷空气,男人身上还源源不断地传来热流。
简直像个全自动还环保的发热器。
沈安言视线往上,看着男人的脸,看着他在认真盯着烟花看,恍惚间发觉……这狗男人变了好多。
正想着时,萧景容忽然低头对他对视上。
沈安言正觉得尴尬,结果男人便疑惑道:“本王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冷风就吹了过来,沈安言就皱着眉头说道:“别松手,冷。”
萧景容一愣,便又笑着乖乖把他抱好。
如此良辰美景,男人有心说几句体己话,结果又听到沈安言淡声问道:“初识时,我们在那村庄和小镇上也就一起生活了将近半年,后来我找来都城,在这摄政王府也就住了一年多,算起来,我们认识和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两年……”
他看着萧景容道:“而这两年里,真心实意的日子更是少之又少,不是互相算计,就是同床异梦,王爷……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
沈安言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察觉到再次重逢后萧景容对他的态度有多不正常。
就算他离开睿国前男人已经对他表明了心意,可沈安言依旧认为是他涂了那种药膏的缘故,五年后再回来,他觉得萧景容就算没有新欢,也不该把他当成旧爱。
偏偏,萧景容好似真的对他念念不忘,连带着小皇帝都开始替他上演一出强致爱。
沈安言是真的想不通,萧景容到底为什么能看上他,他身上的药效明明早就没了。
难道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因为他桀骜不驯,因为他口吐芬芳,因为他杀人如麻心机深沉喜欢算计人吗?
总不能是日他上瘾了吧?
萧景容没想过这个问题,基本男人都不会去想为什么要爱上一个人,为什么要非一个人不可这种……幼稚又无聊的事情。m.χIùmЬ.CǒM
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算不算喜欢沈安言。
这些年的念念不忘,到底是占有欲作祟,还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还是习惯了有这个人的陪伴,还是他哪根筋搭错了。
他无法回答。
沈安言也只是随便问问,没指望得到什么好的回答,或者说,萧景容怎么回答,在他这里都是无所谓。
好听话他不相信,难听话他也不会在意。
正要换个话题,结果萧景容就搂紧他,问道:“怎么算爱一个人?”
沈安言:……
你踏马问我?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爱过。
然后萧景容又说道:“这世间描绘爱的词语太多,形容也太多,有人说爱是无私的,也有人说爱是自私,有人说爱是要为对方付出一切,也有人说爱就是要有底线……本王不知何为爱,也不知道爱苍生和爱一人是不是一样的爱。”
他又说:“旁人若算计本王,横竖不过一个死字,你算计本王时,本王却能不当一回事;你想要什么,本王都能为你寻来,你若是伤了痛了,本王亦会心里难受;可本王在乎你,却又不愿意为你放下身段,你若是惹本王生气了,本王一样会骂你,你可以杀了本王,却不能伤了本王自尊,否则本王一定要处罚你……”
“你在时本王心安,你不在时本王虽思念,却也不会生不如死;若有哪一日你有了心上人,成婚生子了,本王阻你不得,也绝不会为你守身如玉,一样会娶妻纳妾另寻新人;可将来若是遇见你的子嗣后代,或许会有偏爱,你若犯了错事,只要不是危害江山社稷的,本王怎么都不会伤你杀你……”
顿了顿,他又说:“本王想与你长相厮守,可若你非要站在本王的对立面,伤睿国百姓,害睿国社稷,本王也一样会杀了你,绝不留情。”
他又说:“可如果有个人告诉本王,舍了这条命便能换你余生安康,本王也乐意。”
他接着说:“本王可以为你付出自己的一切,但前提是,你不能伤害睿国,不能伤害睿国的百姓。”
然后,他问:“你觉得,本王这算爱你吗?”
他问得很认真,也问得很诚恳,而沈安言看着他,只是沉默不语。
沈安言移开自己的视线,看向那些仍旧在半空绽放的烟花,恍惚间想起自己当年被萧景容从行宫抱回来时,也是一年除夕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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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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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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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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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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