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言点头。
可他们刚出院子,便有下人来报,说是林惊年来了。
沈安言便赶忙让人请他进来。
林惊年这次是单独来的,他最近刚办完一个差事,正好可以休息几日,闲着无聊了便来找沈安言。
“高兄过几日便要成婚,阿言可想好要送什么贺礼?”
“尚未。”
沈安言笑笑,对这种喜事还是挺高兴的。
高成之前同林鸢结亲不成,便没再想过要续弦,可机缘巧合,竟让他在办案的时候救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份是低微了些,却也是正儿八经的清白人家,祖上也曾入朝为官,只是之后没落了。
对方端庄贤惠,也颇有才情,之前也曾定过亲,但因为各种原因,婚事一拖再拖,没想到那人最后竟意外落水死了。
因这原因,好好的一个姑娘被贴上了“克夫”的标签,如今年过二十二,竟无人敢娶。
高成年纪也大了,本不想再耽误好人家的姑娘,但这位姑娘确实令他心动,两人也是一见钟情,情投意合,高大人也一直觉得对不住他,自然也不会阻拦这桩婚事。
沈安言也早就收到请柬了,高兴得很,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贺礼。
他说:“本来想送些器具玩物,但你也知道我如今身份尴尬,身上实在没什么好东西可送,我房里的那些玩意儿都是王爷赏给我的,好似也没有哪样适宜拿出来当做贺礼的。”
林惊年便道:“也不着急,离婚期还有半个月,多的是时间备礼。”
顿了下,他又看了看天色,“今日天气不错,正巧我也得闲,不如一起出去走走,听说最近西街的古玩店又来了不少好东西,兴许能寻到一两样高兄喜欢的。”
沈安言也觉得在理,“好。”
平常,萧景容也不会让他出府,但自从温太医说了他的身子得时常出去走动后,男人便松了口。
只是出门还得忠祥陪伴在左右,暗处有暗卫盯着,马车有侍卫守着。
虽然不自在,可能出门也总好过一直被困在府上。
都城的街市依旧热闹,沈安言也喜欢这样的热闹,每次出门都喜欢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要给高成的贺礼还没找到,自己倒是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拿回王府,也都是分给院子里的下人。
到了林惊年说的那家古玩店,也没找到什么好东西,毕竟这里的物件,自然比不得摄政王府内的宝物。
林惊年也没什么收获,叹气道:“贺礼难寻啊,看来还是得送家中那一对玉如意。”
沈安言便道:“玉如意已算好礼,高兄会喜欢的。”
林惊年笑了笑,“希望如此。”
他们二人见时间还早,寻了家茶楼坐着饮茶。
闲聊之时,极为畅快。
但沈安言却忽然失手打翻了一杯茶,茶水湿了衣袍,吓了他一跳,也吓得忠祥赶忙上前,“公子!”
“无碍,”沈安言抬手制止,自己随便抖了抖衣袍,而后看向林惊年道,“只是湿了些许,不打紧。”
林惊年关心道:“没烫着吧?”
“没有,茶水是温的。”
“那便好。”
知道沈安言喜欢在外面的酒楼吃饭,林惊年还选好了厢房,想着带沈安言好好去吃一顿,可如今衣袍湿了,虽说无大碍,却还是得回去换身衣服。Χiυmъ.cοΜ
他便道:“时间也不早了,早些回去吧,过几日得闲了再出来看看。”
沈安言点头。
今日穿的衣服单薄了些,茶水湿了衣衫,确实不太舒服。
林惊年先走,沈安言却还坐在原位置上不动。
忠祥瞧见他不对劲,担忧道:“公子怎么了?”
沈安言晃晃脑子,随即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右眼皮,“奇怪得很,方才还觉得心情舒畅,不知怎么的……却又忽然心神不宁,眼皮还一直跳。”
“兴许是太累了,公子身子不好,也很久没与人这般闲逛了吧?”沈安言要起身,忠祥便一边说着,一边搀扶着他。
“可能吧。”
在忠祥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沈安言刚走了两步,却又差点给摔了。
竟然坐得腿软了。
他无声笑了笑,觉得自己这副身子是越来越弱了。
忠祥也自责道:“方才不该让公子逛那么久的,那林公子也真是,明知公子身子不好,也不……”
沈安言蹙眉看着他,嗔道:“好啦!人家林兄也不知我这副身子脆皮成这样,哪能怪得了人家?要怪也是怪我自己,再说了,我也没事,而且也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林惊年与高成也时常来找他玩,不过他身体不好,每次刚聊到尽兴,话题就断了。
偶尔放纵一次,也挺开心的。
上了马车,沈安言的眼皮依旧在跳,但他掏出袖子里的小玩意儿,嘴角却微勾了起来。
他也好久没去林府了,萧景容不放心他到处跑,不过他听说林惊年的夫人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送这些小玩意儿正合适。
只可惜方才他心神不宁,竟忘了给……
“吁——!”
马车忽然被拽停,沈安言猝不及防,差点滚下座位,好在他稳住了,只是手里的小玩意儿摔了下去。
他正想问怎么了,外面却传来嘈杂声和哭喊声,隐约间,只能听见“还我命”来。
“怎么了?”
沈安言正要掀开车帘,但车帘却被人从外面拉住,他掀不开。
忠祥的声音也在外面迷糊传了进来,“公子不必担心,只是前面有几个人闹事,我们换条路走便是。”
沈安言蹙眉,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也没多想。
马车又开始缓缓动了起来,但那哭喊声却更大了,“沈安言!你还我儿命来!你还我儿命来——”
哭声凄厉,嗓音也因为激动而破了音,但沈安言却觉得十分熟悉。
他不顾忠祥的阻拦,猛地把车帘拉开,“停车!”
车夫并不想停车,可周围围满了百姓,全都对着马车指指点点,好奇中还带着兴奋。
这么多人在,马车又大,要调转车头不容易。
而沈安言也趁着这个机会,下了马车。
“公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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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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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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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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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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