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开始还是有些兴趣的,因为他暗搓搓怀疑自己跟那位沈越大人有点血缘关系,也想借此提高一下自己的身份地位。
但知道自己没可能是沈越的儿子后,他就没兴趣了。
仔细想想,若他真是什么豪门贵族的血脉,又怎么会流落在外?
既然流落在外,那肯定是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或者他挡了谁的路,或者他身上藏着什么惊天秘密,刚出生就被人追杀……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不想知道。
当个逍遥闲散的贵公子,他可以。
当个麻烦不断还背负着各种秘密和血债的落魄贵公子,对不起,他不行。
那还不如他在摄政王府当个小倌儿,虽然也偶尔被人刺杀暗杀,但也只是偶尔。
他既不想在这封建王朝翻云覆雨,也不想称霸一方,他就想当个普通平凡,每天吃吃喝喝,逍遥自在的蝼蚁,虽然……这个梦想很难实现。m.χIùmЬ.CǒM
忠祥没想到萧景容和闻公公居然这般了解沈安言,一时间有些无话可说。
但好一会儿后,他还是说道:“公子难道不好奇吗?万一公子身份尊贵,只是被迫流落在外呢?”
“你这话说得……”沈安言颇为无语,“简直矛盾!”
“公子此话何意?”
“若是真身份尊贵,又怎么会流落在外?显贵之家中,王爷世子的哪个没有起居录?便是庶出的孩儿都得养在府中或特定的庄园外,谁会让自己的血脉四处流落?真能随便丢在外头的,可见不是什么看重的血脉,要么就是家破人亡,远途托孤……都家破人亡了,还能叫尊贵吗?你想什么呢?你当写小说啊?”
“……”忠祥被怼得哑口无言。
确实如此。
沈安言就看着他,蹙眉道:“我发现你最近真奇怪,不是怀疑我跟沈越大人有关系,就是觉得我是什么血统尊贵的身份……你是不是跟在我身边伺候久了,觉得前途无望,所以开始胡思乱想,愁得都失心疯啦?”
“公子,奴才是……”
“你也别那么着急,萧景容虽然派你来伺候我,平时也没怎么找你议事,可我瞧着他还是挺看重你的,你不要慌。”
“奴才没有……”
“唉。”沈安言重重叹了一口气,“不过确实也为难你了,竟把你逼得都癔症了,年纪轻轻的……太可怜了,不如这几日你就安心在房中休养,我呢也不出门,就让平安过来伺候就行了。”
接着,拍着忠祥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平时还是应该多出去散散心,别老是闷着,也别胡思乱想,得闲了也去找大夫看看,该吃药还是得吃药的……至于我的身份,你就不要多想了,咱俩都一起好好伺候你家王爷,前途不会太差的。”
“公子!”
“我明白我明白,你脑子没病,我都知道!”
“……”不,你不明白。
沈安言又叹了一口气,“你放心,我也不会为难你太多,就算往后你护不住我,我也不会怪你的,但你千万不要为此事忧愁,更不要再想着替我瞎编什么显赫的身份,毕竟这年头,身份显赫些的也不缺儿子,我都不去想,你就更不要想了。”
“……是。”
忠祥被沈安言强制在房中休养,但他也没让平安过来伺候。
平安怎么说也是重风府上的人,他老是这么让人过来伺候也不好,更何况重风这段时日也常常在府上休息,沈安言也没什么事情需要人伺候的。
只是,没有忠祥和平安在身边,沈安言跟萧景容的关系,也时常“紧张”。
“哼,不过是本王的床上玩物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讨价还价?!”
摄政王面上带着寒霜,眉眼间染着还未来得及褪去的狠戾,瞧着沈安言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卑贱的肮脏之物,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是摄政王还未出娘胎时便被培养出的气势。
仿佛下一秒,沈安言就要被拖出去乱棍打死,然后扔到乱葬岗早早了事。
可……紧接着,高贵如神祗的摄政王又熟练地撩开华服裙摆,在沈安言面前的小凳子坐下,抓着沈安言的双脚便摁到洗脚盆里,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给“床上玩物”洗脚。
沈安言试图将自己的脚抽回来,却被无情镇压。
摄政王眼神凉凉地抬头扫了他一眼,他读出了其中的含义,生怕被折磨得明天起不来给男人穿衣,晚上又被以“没尽好伺候职责”为借口继续被折磨。
如此循环往复……这实在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生活。
怡红楼里的倌儿都还有休息天呢!
沈安言无语翻白眼望天,内心吐槽,他不就是想自己洗个脚吗,怎么就是讨价还价了?!
“你给本王安分点!不许动!”
“我没动。”
萧景容又一抬头,沈安言便只能闭嘴了。
他发现这狗男人的病,是越发严重了。
明日温太医来了,他得问问对方,有没有什么药是能治疯病的。
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洗完了脚,沈安言就被妥善安排躺在床上睡觉。
然后萧景容自己去沐浴,很快就回来了。
这狗男人现在睡觉的时候倒是安分,没再做点其他的,就只是抱着他睡。
沈安言也挺奇怪的,萧景容这段时日是对他越发温柔放纵,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除了生气时嘴巴依旧不饶人,其他时候竟都比他当初刚入府那会儿更宠爱他。
难道这人真能当之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吗?
*
“公子这段时日,可觉得身子好些了?”温太医替沈安言针灸完后,又例行问了一句。
沈安言温声道:“好多了,托温太医的福,这段时日倒不似从前难受,头疼之症有所缓和,恶心之状也没再出现过,也未曾咯血。”
装好东西后,温太医才道:“不过是压制罢了,公子的身子依旧虚弱,便是症状缓解,也救不了公子的命,但公子还需照顾好自己,能多活几日还是好的。”
“温太医所言在理,但还是要多谢温太医。”见温太医挎着医箱要走,沈安言便起身行礼,随即让忠祥把人送出去。
“告辞。”
“温太医慢走。”
把温太医送走后,忠祥便折返回来,手里还端着刚熬出来的汤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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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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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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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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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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