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言把脸蒙在被子里嘿嘿笑着,长了冻疮的手上传来酥酥麻麻的痛感,之后又是冰冰凉凉的感觉。
平安道:“笑甚?”
沈安言把脸转着看向他,“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不用再出去颠沛流离,有吃的有喝的……诶,我都没想过,我居然还能进摄政王府当下人!”
平安无奈笑了,“当下人有什么好的?”
“怎么不好了?”手指涂好药膏,他坐了起来,认真道,“你不知道,我以前在外面混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哪天不是饿死就是冻死,要不然就是被人杀死!现在好了,我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顿了下,他又小心翼翼问道:“我应当不会被赶出去吧?”
平安道:“虽然外头人人都道王爷残忍嗜杀,但其实我们府内的下人都知道,王爷最是宽容大量,从不与下人计较,闻公公是咱们王府的管家,他对下人们也最是体贴,自然不会随便为难我们,只要不是犯了大忌讳,自然不会被赶走和发卖。”
沈安言又问:“那什么算大忌讳呢?”
平安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笑着试探道:“比如……细作。”
他一直盯着沈安言,只要沈安言露出半点不对劲,他都能看得出来。
可沈安言却一脸诧异,“细作?什么细作?敌国细作?”
平安怔了下。
沈安言又蹙眉问道:“为什么王府内会混入细作啊?不是说像我们这种不是家生子的下人,都不能近身伺候的吗?那如何能害到王爷?”
平安直接被噎住了。
而后他道:“这我如何能知道?你问了我便答了,至于其他的,自然要问王爷了。”
沈安言嘿嘿一笑,“也是。”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混乱的声音。
平安站了起来,随即又摁住沈安言的肩膀,“你在此处等着,不要乱跑,我出去看看。”
沈安言也有些心慌,头一次听到王府内传来这种吵闹的声音,隐约间好像还听到了“刺客”二字,他有些害怕,也不敢出去,便点点头。
没一会儿,平安便回来了。
沈安言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府上来刺客了,”平安面色没什么意外的,也不怕,好似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放心,已经全部就地斩杀,王爷没事。”
沈安言问道:“怎么会……有刺客?哪儿来的刺客啊?”
平安看他这么害怕,不由得觉得好笑,甚至无法理解重风大人怎么会怀疑这人是细作,安抚他道:“王爷身份尊贵,却也总有一些宵小鼠辈想要他性命,不过基本入不到后院来,王府的侍卫可不是吃素的。”
本来是挺怕的,但看到平安这么淡定,沈安言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试探道:“真的进不来这里吗?”
“王府的守卫里三层外三层,每天都有守卫巡逻,暗处还有暗卫盯梢,王府内还遍布机关,便是真有个别高手能闯进来,不等见到王爷便被机关暗杀了,你当摄政王府是什么地方,随便来一帮刺客便能闯进来杀人的话,王爷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沈安言讪讪笑道:“我就是……怕嘛。”
平安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不必怕,便是你在外面真有什么仇家,哪怕是都城内的王公贵族花了大价钱派了杀手来暗杀你,也绝对进不来,咱们王府守卫森严,机关重重,比皇宫还要难进。”
而后又半开玩笑道:“除非那人亲自来王府跟王爷要人,但也没那么容易,进了王府便是王府的人,生死都由王爷做主,而管事的闻公公历来护短,除非你犯了诛九族的重罪,否则,闻公公也不会轻易把你交出去的。”
“真的?!”沈安言眼睛顿时亮了。
虽然之前想方设法进入王府,就是为了寻得庇护,但他也一直担心自己哪天还是被杀人灭口,如今听到平安这么说,他这颗心才总算是放下来。
平安笑着说:“自然是真的。”
这五个字,隔了两个时辰后,他也重复给了重风听。
重风负手站了许久,回想着平安说的那些话,竟找不到一丝破绽,眉头微蹙,呢喃道“莫非真是误会了?”
而且今晚来的杀手,武功平平,蠢笨得很,看方向也不是冲着主上的寝殿去的,的确像是……冲着他那个院子去的。
可他心里清楚,真有人要杀他,不至于三更半夜来闯王府,直接在外面蹲守便可。
毕竟他在外面的时间,可比在王府内的时间多多了。
平安又道:“奴才瞧着他的样子不似作假,害怕的样子也是真的,这段时日干活儿也很是卖力,手生了疮也知道如何应对,倒像是常干这些活儿。”
顿了顿,“奴才也按大人的吩咐,时不时向他透露王爷的消息,他也并不感兴趣,依旧只是偶尔问一下大人您的情况,并且从未踏出过院子半步,有时……咳,半夜上茅房,也会叫上奴才一起。”m.χIùmЬ.CǒM
重风疑惑道:“他上茅房叫你做什么?”
又不是姑娘家家的,还怕人偷看。
平安就道:“他说他怕鬼。”
重风:……
如此这般……沈安言是细作的嫌疑基本已经洗去一大半了,但他身上还是有很多说不清楚的事情,比如那块玉佩,比如那手跟萧景容一模一样的字。
重风不敢放松警惕,若是此人是无辜的,他也不愿错杀,但事关萧景容,他必须小心谨慎。
便道:“继续盯着他,别让他离开院子半步,一旦发现异常,便立刻禀报我。”
“是。”
“若过了明年春,他还是没有任何异常,你便找个由头将他送去外头的庄子干活,那儿也算是自在些。”便真是手段高明瞒住了他们所有人,送去外头,也祸害不到主子。
平安笑道:“奴才替公子谢过大人。”
平安正要回去,重风又忽然喊住了他。
“大人还有事要交代?”
“咳……他这几日,没做那些糕点?”
没想到重风问的是这个,平安也有些尴尬,“这……公子这几日要浆洗衣物,还要喂马打扫马厩……手上又生了冻疮,实在忙不过来了,而且手也痛得厉害,实在没法儿去弄糕点了。”
而后又小心翼翼道:“奴才明日提醒公子,让他做一点儿?”
重风也觉得不好意思,先是怀疑人家是细作,各种为难,之后又让人家各种干活儿,现在还让人一边生着冻疮一边做糕点,实在有些丧心病狂。
可想起萧景容这几日频频暗示他要糕点,要不到就冲他发脾气,还动不动就找借口骂他……重风也压力大。
他道:“你找个由头,让他不要再做那些辛苦活儿了,只要不离开院子就成,闲暇时便让他做些糕点。”
厨子也正在努力学习中,想必再有一段时间,应当能做出这么难吃的糕点了。
嘶……他好像也没吃过,到底怎么个难吃法?
怎么还让人念念不忘呢?
平安离开后,重风也返回书房。
萧景容还未休息,闻公公则在一旁伺候。
放下手中的书卷,萧景容让闻公公先回去休息,待闻公公走了,才问道:“哪里的刺客?”
重风道:“冲着属下的院子去的,不知是走错了,还是想要声东击西,都是些三脚猫功夫,不到半刻钟便全被斩杀。”
萧景容蹙眉,“没留活口?”
重风顿了下,才道:“他们说是……雍南王府派来的。”
这话也令萧景容怔了一瞬,“雍南王府?”
“尚且不知真假,已经派人去查了,若真是雍南王府派来的……”
男人冷笑一声,“那便是他们整个王府的人都疯了。”
老雍南王虽与文景帝是同胞兄弟,但才能平平,资质愚钝,五岁了才堪堪会写自己的名字,若不是生在皇家,又有个当皇帝的兄长,只怕早被丢弃。
后来娶了如今的老王妃,便离京去了封地,之后便很少回京,老王妃生了唯一的嫡长子南玉后,为表忠心,直接把萧姓也去了。
说好听点是识相,说难听点便是胆小如鼠,尤其是老雍南王去世后,老王妃更是连京城都不敢回,甚至连皇帝召见都推三阻四,哪儿来的胆量敢刺杀萧景容?
重风自然也是这般想的。
不过不管如何,雍南王府已经被记在了他们摄政王府的名单上,若查出真是如此,不管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这刺杀的罪名,便是定下了。
重风又说了几件要紧事,见时辰不早了,便打算退下,让萧景容早些歇息。
但萧景容却不肯让他退下,还反复暗示。
重风装傻不成,最后只得无奈道:“主上,那糕点是属下院子里的一个下人做的,他平日里还要做许多活,实在没空做那些糕点了。”
萧景容蹙眉:“那你便让他去厨房那边做活儿。”
“闻公公不让。”
“为何不让?”
“他身份未定,可能是太后那边派来的细作,未查明身份之前,属下不能让他离开属下的院子。”
“……”
萧景容虽然爱吃糕点,但也只是私心上借此怀念一下沈安言的烂厨艺,并不打算为了一口吃的就枉送性命。
山河未定,他便是死,也得是死在战场上。
故而也只好作罢。
重风见他面色不快,便哄道:“属下给他换了份简单的差事,过几日他手好了些,再叫他做给主上吃,不过为免意外,半月也只能吃两三次,主上莫要贪嘴。”
萧景容:“……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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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呢,我是不喜欢剧透的,但偏偏我是个玻璃心,见不得有些人没脑子瞎评论,首先哈,大家都知道主角受沈安言是个普通人,虽然题材是穿越,但这不是玄幻也不是无脑爽文,我认为我在简介写的挺清楚,沈安言贪生怕死,萧景容脑子有病,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互相算计互相利用,重点是“互相”,所以,沈安言为了活着会算计利用很多人很多事,他不是个好人,也不是圣父,更不是龙傲天和上帝的亲儿子,不要认为他穿越了就能在古代里大杀四方,想看爽文的请绕道,我们大家彼此尊重。
到目前为止,沈安言没有爱上过任何人,包括萧景容,萧景容对沈安言念念不忘也不是因为爱,只是占有欲和新鲜感作祟,至于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沈安言和南玉又是怎么牵扯到一起的,后面会解释的,我是写文不是写大纲,不可能一开始就把所有的背景交代清楚,因为我需要你们有上帝视角的同时,也代入一下萧景容或者沈安言的感受,但我再再重申一遍,是1v1,身心双洁,两个主角,不会爱上其他任何人,但同时,他们是人不是石头,除了爱情,也会有其他的感情,比如感动和渴望得到温暖。
最后,我再剧透一点,就是沈安言不会轻易爱上萧景容,他经历过很多苦难和背叛,这些在后面会慢慢写,萧景容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对沈安言情根深种,从他之前让忠祥烧掉那个带着平安符的玉佩就可以看出了(我以为我写得很明显),沈安言做的每一个举动都是为了活着,如果能好好活着,他不会下贱到要依附或委身任何人,他很清醒,他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人,但他会算计和利用,真心对他好的他会还以真心,如果他抗拒或是不愿意接受,那绝对是因为他感受不到真心,或是察觉到有生命危险,如果接受不了这样的阿言,请及时离开,因为后面也不会有太多的缠绵悱恻,并且,结局一定是he,我的甜宠文,不是缠缠绵绵地谈恋爱,而是在互相算计中窥见那一点真心,也是明知道你利用我我算计你,还是愿意护着你爱着你。
阿言不会随随便便就成为龙傲天,他没有金手指,也无法在不依靠任何权贵势力的情况下成就霸业,他就是个普通人,我要写的也是个普通人,有血有肉,贪生怕死,市侩爱财,文科状元也就是考试考得好,学习能力强,他既无法在古代那种地方弄个发电机,也没有绝世武功能飞檐走壁,普通人……他就是家财万贯,走在大街上被人拍一砖头,也会两眼一翻立马去见阎王爷,而且我希望大家不要把别的小说的情节代入进来,以为古代跟现代一样,有钱就是大爷,有点金子就能在古代横着走,没可能哈,现实点。
总而言之,想看爽文的,请绕道,弃文不看的也不用告诉我,我毕竟不是你家长,不用随时跟我报备,写得不合你胃口的我也很抱歉,但我就是个菜鸟作者,也不靠这个吃饭,就请不要留言吐槽太多,文明看书,尊重你我他。
感谢大家的阅读,鞠躬致敬。献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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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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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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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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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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