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你口中的那位贵人,一开始便存了要你命的心思。”
“……!!!”
林惊年看起来非常严肃,沈安言也觉得他不像是那种喜欢吓人的人,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为何这般说?”
“这当今世上,能唤重风的,便只有一人,那便是……”林惊年看着他,压低了声音,“……摄政王身边的贴身侍卫兼心腹。”
沈安言:……!!!!
他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震惊,因为太震惊的,表情反而迷茫,看不出半点惊讶之色。
林惊年又继续道:“重风大人虽然没有实权在手,可他本人就代表着摄政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时常陪伴在摄政王身侧,很少离开都城,便是离开都城也是要替摄政王办急事,绝不可能在外面与人……风花雪月。”xǐυmь.℃òm
顿了下,又委婉道:“且……从未听说过重风大人喜欢男子。”
剩下的话,不必言明,沈安言也能自己猜出来。
用这么一个明显的假名字,便是在刻意提醒沈安言,不要去找他,如若不然,惹恼了真正的重风,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沈安言没遇到林惊年,傻不愣登真跑去摄政王府找了重风,只怕……不等见到真正的重风本人,就被门外的守卫剁碎了扔去喂狗。
也难怪林惊年这么紧张。
这事儿传出去,可比林鸢闹出来的事情要严重多了。
林惊年见他神色黯然,便轻声安慰道:“沈兄,此事我也见得多了,还有人冒充齐王之名四处留情,人找到了齐王府,竟白白枉送性命……不怪你,只怪老天不长眼,竟叫你遇上了这种人。”
骗身骗心就算了,还骗人去送命。
真够缺德的。
沈安言心情很糟糕,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闷闷不乐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睡梦间,还迷迷糊糊想起了与那狗男人在一起的时光。
从那夫妇家中搬出来后的那段时光,应当是沈安言最快乐最无忧的时光了,不必提心吊胆,每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除了每天晚上都要伺候那狗男人,其余时间他都是很快乐的。
便是伺候,也用不着他来动,仔细想想……那真是段很美好的时光啊。
谁知道,一转眼,他却又被打落到地狱。
醒来时,沈安言还有些懵,他伸手摸了一下脸颊,发现脸上全是泪水。
吸了吸鼻子,又抹了一把眼泪,沈安言才下榻去。
*
皇宫内。
穿着一身玄衣华服的萧景容坐在一旁,手中拿着戒尺,却是在发呆。
而今已八九岁的小皇帝在书案前坐得端端正正,仍旧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满是严肃,虽然年纪还小,却因身处的环境而自带上三分冷漠,瞧着与寻常的孩童毫无相似之处。
认认真真写完了一篇文章,小皇帝暗暗松了一口气,抬头正要说话,瞧见正在发呆的萧景容,竟也愣了一瞬。
但还是开口道:“皇叔。”
正在愣神的萧景容没听到,小皇帝又接着喊了两声,喊得一旁的公公都有些紧张了,分不清楚萧景容是真的没听到,还是故意的。
公公正要上前,小皇帝却抬手示意他退下,拿着写好的文章走到萧景容面前,“皇叔。”
人就站在面前,萧景容愣得再厉害也不是魂魄出窍,还是回神了。
不等他说话,小皇帝便将写好的文章递给他,“朕写完了,皇叔请过目。”
萧景容“嗯”了一声,拿过那篇文章,只随意扫了两眼,便道:“尚可。”
说完,便将那篇文章放到一旁,“平日听课时要多花些心思,几位老师授课皆有不同见解,皇上不必全听全信,只需采纳对的便可。”
小皇帝问道:“何为对的?”
萧景容看着他的眼神,并不像是在看着一个小孩子,但也不像是一个臣子在看着皇帝,“皇上已经不是小孩子,应当自己分辨何为对何为错,若是分辨不出,那便是皇上学习还不够,多加学习便是。”
“皇叔……”小皇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方才在想什么?”
旁边的公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头一直往下低,就差没直接跪下了。
萧景容笑了笑,却让小皇帝看愣了。
“皇上是以什么身份,问微臣这话?”
“不是皇上的身份。”
萧景容便将小皇帝揽入怀中,而小皇帝也亲密地偎依在他怀里,眼底便现出了几分孩童的纯真。
皇叔虽只是皇叔,很多人也都说过,皇叔想要他的位置,但在小皇帝眼里,皇叔是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
父皇尚未驾崩时,他已懂事,但对父皇却没有任何父子的感情,父皇不会将他抱在怀里,也不会授课时打他掌心骂他不够聪明,更不会在他觉得难过不敢一个人睡觉时,偷偷陪着他,给他讲故事……
小皇帝虽然还小,他却知道,皇叔不是那些人所说的那样。
皇叔对江山不感兴趣,也不想要他的命,皇叔像寻常人家的父亲一般,只是想要他成器,早早撑起睿国的江山。
小皇帝待在萧景容怀里,小声说:“皇叔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听着小皇帝稚嫩的声音,萧景容又笑了笑,才道:“嗯,想起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那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像小狐狸的人。”
小皇帝年纪有限,不太懂像小狐狸一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眼底全是迷茫。
萧景容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又继续轻声道:“长得很可爱,坏得很,喜欢咬人,脾气又差,难伺候,又娇气……满脑子都是坏主意,嘴里也没一句实话,但是,很会撒娇,笑起来……特别欠揍。”
小皇帝:……听不懂。
笑着笑着,摄政王脸上的笑意又忽然渐渐消失了,“不过,应该再也见不到了。”
小狐狸回归山野后,想必不会再想起曾经有个主人饲养过它一段时间,便是想起了……那应该也是屈辱的。
它不会再想回到那个主人身边了。
更何况那个主人的脾气,实在不好。
马车驶出皇宫后,穿过街道,距离摄政王府还有好远的距离,萧景容忽然喊了停车。
重风立马靠上前,“主上?”
男人掀开车帘,“本王下车走走,不必跟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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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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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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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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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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