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祥他就一直没机会见到,闻公公……隔着老远的时候,平安悄咪咪跟他讲过,但离得太远,看什么都是一片模糊,而且还只有一道背影。
萧景容看着他的眼神却意味深长,“本王道你虽愚笨,偶尔却还算机灵,怎么病了一场,反倒比以前更傻了?”
沈安言顿时气鼓鼓的,骂谁呢?!
他怒道:“那还不是你的错!你名字是见不得人还是怎么着,为何屡屡骗我?!还说自己叫重风,顶着别人的名字在外面养小白脸,你也好意思说我啊!”
众人:……养、养小白脸?
萧景容看着他,嘴角噙笑,竟也没生气。
沈安言胆子就更大了,继续骂道:“再说了,这都城那么多王爷,我怎么知道你是哪一个?!万一你是骗我的,想要故意诳我,才自称本王的呢?!那……那齐王殿下也是王爷,我觉得你是他,也没甚奇怪的!”
结果萧景容脸色就变了,“……你觉得本王是齐王?”
沈安言也觉得有些尴尬,缩了缩脖子,“原本……原本以为是的,那齐王殿下不是风流成性,喜欢在外面惹桃花债吗?”
男人咬牙,怒道:“什么桃花债?!你当本王是齐王那等人吗?!”
众人:……
沈安言:……别这么说,听着像是在骂人家齐王。
但他又缩了缩脖子,没法接话,眼睛滴溜溜转了许久,又扯开话题小声道:“那你饶了重风大人吧。”
萧景容对他屡次为重风求情格外不爽,虽说知道重风对沈安言没有那点心思,也没对人做什么,他却不得不防这小狐狸就喜欢往别人怀里钻。
他冷笑,“你这般心疼他?”
沈安言不知道他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就从被子里爬出来,习惯性地扎进他怀里,软声软语地撒娇:“我心里只有公子,怎么会心疼别人?”
萧景容就很吃他这一套,手都把人搂住了,还习惯性地上下摸了摸,却还是嘴硬地冷笑了一声。
“公子……”沈安言埋在他怀里,小声问道:“你是摄政王吗?”
本来已心知肚明的事,他却还要一问再问,萧景容并不觉得麻烦或者不耐烦,只是心里有些难受。
若他早说出自己的身份,小狐狸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或许……他当初的确该听忠祥的,直接把人带回来。
不听话也罢,性子顽劣也罢,直接把人囚在院中,倒也不必担心他再乱跑。
可心里这般百转回肠,面上却不显半点,还冷冷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好歹滚了那么久的床单,沈安言便是对男人一知半解,却也能从对方的脸色中看出了答案,他便笑着说:“若不是,那夫君何必罚得这般重?重风大人是摄政王的心腹,身份非比寻常,罚得这般不体面,怕是得罪人了,纵使夫君在这朝中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却也不该这般任性妄为。”
顿了顿,他又柔声道:“若是的话……我在外面都听说了很多关于摄政王的事,重风大人自小与夫君一同长大的,是夫君的贴身侍卫,看在他日日夜夜都在拿命保护的份上,也该待他好一些,至少别为了我就随便罚他。”琇書蛧
随即又认真道:“而且若是没有他,我早就死在外面了,虽说……也有些误会吧,但我还是感激他,不然我也回不到夫君身边了。”
萧景容怔怔看着他,揽住他的手有些软了,被靠住的那半边胸膛也麻了,险些兜不住他,脑子里嗡嗡的,好像什么都听不见,却又好像满脑子都是“夫君”二字。
“嗯?”半天没等到男人回应,沈安言便仰头看着他,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公子?”
忽然改了一个称呼,男人瞬间便回神,他来不及害羞,却也不想因为对方改了称呼便恼怒,那便太明显了。
清了一下嗓子,男人才问道:“你不生气?”
沈安言不解,“生气什么?”
“他让你在他院子里当下人,听说你一个冬天都在洗衣服……”说着,拿起沈安言的手看了看,眼里全是心疼。
那双手,以往虽也带着茧子,却从未如同现在这般,又红又肿,到处是冻疮留下的痕迹。
沈安言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小声道:“别看了,那么丑……”
萧景容想说不丑,可沈安言又再次开口道:“他不知我身份,想来是我哪里出了差错,才让他误以为我是细作,可归根结底,也是因为他担忧你安危,如此尽职尽责,其实应该赏的。”
沈安言能说出这番话,完全在萧景容意料之外。
不光是他,房内的所有下人,包括闻公公和忠祥,都十分意外。
而沈安言这般说,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虽阴差阳错回到男人身边,也得知男人身份非比寻常,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过一介玩物,哪日男人没了兴致,他便什么都不是,所以,他必须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今日他帮了重风一把,想来,只要他没惹什么大祸,往后落魄之时,重风应当也愿意还他一份人情,哪怕只是照拂一二,他在这王府内都不会太难过。
萧景容是何等人,自然也猜出了沈安言的小心思。
但他愿意纵容这种小心思。
只是,沈安言求的是往后照拂一二,他要的,却是重风对沈安言的忌惮与忠心。
“饶他一命也可,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萧景容道,“你替他选。”
“选……选什么?”
“是杖罚还是其他?”
沈安言想了想,随即悄咪咪抬头去看忠祥,见忠祥也一脸期待看着他后,便沉吟一会儿,然后道:“那便罚他去挑粪水吧!”
萧景容:……???
沈安言又高高兴兴说:“忠祥公公与他是好朋友,不如就让他们一起吧!”
忠祥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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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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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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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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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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