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国夫人道:“可怜她家中有儿女要照料,却总为我们这两个老妪操劳,想起来也难免愧疚。”
武陵郡夫人嗔道:“二位这又是哪里话,皇后面前,不可说胡话才是。”
祝氏没有看对面,将一只小匙缓缓搅动着碗中的肉穈粥,唇上仍弯着,高傲清冷。
我也微笑,对一旁的内侍道:“武陵郡夫人盘中的藕粉糕空了,将本宫的呈过去。”
内侍应下。
武陵郡夫人露出讶色,似有些受宠若惊。
“谢皇后隆恩。”她忙行礼。
我将她止住,道:“既是宴上,只有主宾,没有君臣。夫人既热心他人之事,本宫身为主人,照料宾客亦是应当。”
武陵郡夫人再拜谢过。
祝氏方才还在摆弄这碗里的粥,现在,则全然收了手,端正地坐在席上。
那些与她来往密切的命妇们见得如此,也都规规矩矩坐着。
一时间,这殿上竟是肉眼可见分成了两派。
吃的,和不吃的。
我拈着一块小而精巧的莲子糕,放入口中,缓缓咽尽,喝一口茶。
而后,我看向祝氏。
“夫人怎不用膳?”我问,“是不合胃口?”
祝氏欠身道:“妾来前用过膳,不觉饥饿。”
我看一眼其余人,也不劝食,继续慢慢用膳,直到吃饱了,才再度看向她。
“今日本宫见众卿,亦有一桩要事,要与众卿商议。”我从宫人手中接过茶来,轻轻抿一口之后,放了下来,“本宫阅了命妇名册,当下朝中,得封乡君以上诰命的,只有数十人。有司说,这是皇后未立,无人主持之故,是么?”
祝氏看着我,少顷,颔首:“禀皇后,正是。”
我说:“既如此,如今本宫用事,此事,也该操办起来了。按本朝法度,命妇以品秩划分,各有名号。如清河侯夫人,清河侯从三品,侯夫人当封郡君,而非当下这般,委屈她只担着侯夫人这么个笼统名头。此议,夫人以为如何?”
这声音,不高不低,足以让附近的人都听到。
果然,包括祝氏身后的人在内,众人无论是不是在用膳,皆停了手,其其看向我。
祝氏的目光终于泛起寒意,有些不定。
“皇后所言极是。”她的声音依旧干巴巴的,说,“可这诰封之事,须得朝会商议,非我等在此处可定下。”
我说:“此事,本宫自会报知上皇,由上皇定夺。不过这毕竟事关众卿身家,在告知上皇前,本宫想征询众卿之意。看看众卿是更喜欢都冠以侯夫人之名,还会按照本朝之制,分以数等,各冠名号。”
这话,我知道其实不用问。
但凡命妇,无人会喜欢那不分品秩的侯夫人。尤其姜氏那样,丈夫受太上皇器重的人。
前番与京城的命妇,她们吃了不少亏。由于不曾定下品秩,她们就算嘴皮子耍得再好,也要在那些实际不如自己家的人面前行礼,简直奇耻大辱。
故而包括姜氏在内,几乎每个人的脸上有或多或少有了期许之色,不过同时,她们也朝祝氏看来。
果然,祝氏仍坚持道:“家国大事,妾等只听由上皇吩咐,岂敢置喙。”
我瞥着她,心中已是明了。
据我所知,当初力主立下这诰封的规矩的,除了林知贤等一干大臣之外,还有就是祝氏。
当初的道理也很是简单。虽是妇人的诰封,但其中所依据的,其实是男子们的功勋和品秩。这势必要有一场论功行赏的掰扯,对于当时的洛阳而言,无论人力财力,都无疑要消耗一场。
为了节省,大臣们才商量出这么个主意,以皇后未立为借口,暂且按压下去。
而这两年,朝中臣子该升迁还是该谪贬,该封什么,该定什么,都已经有了模样。而外命妇这边仍无动静,便有些耐人寻味。
此事既然明面与皇后有关,那么谁当上了皇后,就是谁来主持。
可想而知,命妇们会将此视为皇后的恩泽,对皇后服服帖帖。换言之,这何尝不是一场可预见的市恩?
加上我还知道,祝氏有意让杜婈来做这太上皇后,一切就变得格外有意思。
我听着祝氏这心不甘情不愿的话,笑了笑,道:“夫人果然识礼。”
“妾不敢,皇后谬赞。”祝氏道,“另有一时,妾也要请皇后定夺。”
“何事?”
祝氏让人将一本名册呈上,道:“这是妾奉上皇之命拟定的,每日在宫中当值的命妇名册,还请皇后过目。”
我将那名册接过来,翻了翻。
朝中命妇有数百,有的在洛阳,有的不在洛阳,要将她们分出个轮班来,确实费神。
不过也仅此而起。
要紧的,是那些在我身边充当心腹的人。
这些,祝氏也十分周到地考虑到了。给我安排了不少,每个名字都很熟悉,一看就是她的人。
外命妇外命妇,真正的外人,是我这个皇后。
我仍旧心平气和,看过之后,将名册放到一边。
“夫人辛苦。”我说,“不过我身边的传唤之人,便不必夫人来操心了。我已经有一个和宫女史的人选,可堪此任。另外,本宫以为,在跟前的命妇,不但要行止大方得体,也不可少了品秩,以免不能服众,闹出许多笑话来。”Χiυmъ.cοΜ
祝氏道:“这册上的,皆是妾精心筛选,中宫可放心。”
我说:“如此,怎不见武陵郡夫人的名氏?”
众人露出讶色,祝氏的目光更是定了定。
“妾德才浅薄,难堪此任。”武陵郡夫人忙向我一礼,道,“皇后错爱……”
“怎么。”我打断道,“夫人身康体健,有闲情陪两位国夫人访仙问道,却无暇到本宫跟前用事么?外命妇皆皇后统辖,难道在这边全不在法度之中?”
武陵郡夫人无言以对,只得道:“妾不敢。”
我不理她,只看着祝氏,微笑:“关于外命妇的安排,本宫亦已经拟了名册。”
说罢,我让宫人递给面露讶色的祝氏,道:“还请夫人过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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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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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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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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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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