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是恨她吗?”
沈朝惜淡漠的声音响起,让男人眉头皱了下。
如果之前,沈朝惜还觉得他跟盛听之间隔着杀父之仇,不只有盛听难过。
还有他,也是一样的。
可当她知道封晨炘早就知道了盛鸣初就是害死他父亲的仇人以后,他为什么还守着盛听呢?
可笑的是,封晨炘知道,却还在爱着她,这是为什么?
似乎是看到了封晨炘那张冷峻的脸,他皱着眉,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几分苍白,疲惫,好像出事的人虽然是盛听,但他脸色也憔悴了许多,日夜守着盛听,没有好好休息过的。
缓了会儿,沈朝惜接着继续提问,用平淡的声音说。
“你就没想过,她为什么会跟你提分手?”
这话,沈朝惜说出来的时候,她那双清冷的眼睛盯着面露痛苦之色的封晨炘看。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的落在了封晨炘的耳朵里,封晨炘心头一紧,只觉得脑海中那点隐隐的猜测,呼之欲出。
如果不是有什么原因,难道盛听就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不堪吗?
在一起那般要好,还曾计划着向未来前进的两个人,怎么会说不要了就不要了呢?
封晨炘在心里一次次的问自己,他们以前难道都是假的?盛听都是骗他的。
她喜欢他,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甚至她说过会跟他一直在一起,都是她为了得到他的时候,故意说出来的谎话吗?
先撩的人,是盛听。
最后说不要的人,也是她。
就好像那几年里她在他耳边倾诉的爱意,都是她的一时兴起,是她闹着玩的。
所以困在过去回忆苦海里的人,只有他一个人。
心动了,想着要跟一个人相守到老,然后却被现实狠狠地打了脸,被惨遭抛弃!
封晨炘就在想,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她说丢下就丢下他了,连一句告别和解释都没有。
盛家那个最骄傲明媚的大小姐嘛?感情这种事,玩玩而已。
他想过不止一次,报复她,只要看着她难受,他就高兴了。
可等他再见她的时候,发现他根本狠不下来心,他变着法子折磨她,都只是为了在她面前找到些存在感而已。
把她堵在角落里,亲吻她,说是报复,不如说是发泄思念的恨意。
“她……为什么?……”封晨炘现在心底疼痛交加,他想知道。
这个被他一直因为知道了盛鸣初是害死他父亲的凶手后,忽视掉的问题。
沈朝惜掀起眼皮,似打量了一眼在房间里脸色有些憔悴的男人后,她不急不缓的语气。
“你想知道?”
“那我来告诉你。”
她纤细的手指,落在盛听的手背上,她的皮肤苍白,青色细小的血管,清晰可见。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在你跟盛听分手的前一晚,你给她打了数十个电话,她都没有接。”
“而你第二天终于等到她主动打来那个电话的时候,她却是来跟你提分手的。”
“没有原因,没有争吵,甚至你们之间前一天还好好的,你怎么会突然被她抛弃了?”
“因为就是你眼里的这个肆意玩弄你感情一声不吭说分手的人,就在你们分手的前一晚,发现了你父亲是被她的父亲害死的!”
“就在那天晚上,她精神受挫,因为你的事情,更因为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与盛鸣初决裂了。”
“你不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沈朝惜微微的笑了笑,好似有些苦闷,回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天晚上,狂风暴雨中,那被鲜血浸染了衣服的人。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下身都是血倒在大雨里,腿中了一枪,而她腿上的骨头几乎被那一枪贯穿,造成了她半年下不来床。”
“你以为她为什么躲着你不见你?分手后直接消失,那是因为她受了伤,站不起来,害怕见你。”
“她怕看见你,想到她父亲是害死你父亲的凶手,她怕你看到她,有一天发现她是害死你父亲的仇人女儿!”
“她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不敢见你……”
不知道那一瞬,沈朝惜在想什么。
只是这个主卧里,床上的人昏睡着,半死不活了已经,而窗外的雨声,仍然不停歇。
“封晨炘。”
“盛听她这些年,过的很苦。”
“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盛听她在盛家,几乎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就连春节假期,都是在沈家度过的。
沈朝惜以前就在想,她的父亲为什么会这么对她,可到头来,盛鸣初竟然是杀死盛听父母的仇人,盛听失去了小时候的那段记忆,忘掉了自己的亲人。
而在盛鸣初的手下,她度过了无数个不幸的夜晚,就连小时候都是被关在地下室里的,动辄打骂,被皮鞭抽都还算轻的。
听到这里,封晨炘心脏好似开始疼了,眸色微颤着,他垂在身侧的修长指节曲了曲,一只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封晨炘脑海中,忽然想到上次他们在医院的时候,他拿到的有关于盛听的病例单。
病历上面清楚的记录了她的腿有旧伤,是被子弹贯穿的,她的腿骨头碎裂过。
他不由得蜷起了手指,神情怅然若失,心下好似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往外流血。
那心脏疼得,一阵钝痛,他脸色发白,几乎快要窒息了一样,只是低垂着眼睛,微弱不堪。
“她是因为这个,才跟我分手的。”
沈朝惜:“是。”
“不然你以为,盛听她爱你的时候,整颗心都给了你。”
“她为什么会突然跟你分开,又为什么会分手这般决绝,就直接从此跟你断开了联系呢?”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盛听还能因为什么?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是盛听一时兴起,是她没有心?
最后觉得玩腻了,再一脚把他踹开么。
但如果真是这样。
那她,那晚究竟经历了什么,封晨炘简直不敢去想。
她不接他的电话,她当时又在哪,腿伤了,她能去哪?ωωω.χΙυΜЬ.Cǒm
那天晚上,下着这么大的雨……封晨炘痛苦地摇着头。
只觉得这些年以来,他一直因为她玩弄他的感情甩掉他的事,困在过去,痛苦不已。
却还执意的,在遇到她的时候还要用那种语气,说那些混账难听的话。
【封晨炘】
【盛听她这些年,过的很苦】
怎么会不苦呢。
她腿断了都不肯说一声。
呵……
他却还在怪她?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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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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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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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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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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