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待走到半山腰,金千寻终于懒得跟祝星遥虚与委蛇,选在块高于人的山石一侧停下,绷着脸与他冷冷对峙。

  “好歹当初我们也有过同舍之谊,金师兄如此提防我,真令人难过。”祝星遥后背靠在山石上,环于胸前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胳膊,语气神情是半点都没看出难过。

  金千寻哼了声,懒得回话。

  祝星遥挑眉,“不过,师兄就算不念当初的情谊,也该感谢我替你隐瞒你对师伯那大逆不道的心思不是吗?”

  提及云司清,金千寻脸色微变,他掩饰逃避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恕不奉陪。”

  说罢扭头便走。

  祝星遥当然不会让人轻易离开,抬手扣住金千寻的肩膀。

  动作虽轻,力量却重。

  金千寻本能地想抓住肩上那只手将人甩出去,却蓦地觉得浑身一僵,整个人像被泥铸般定在原地。

  他心底顿时起了不妙的感觉,额角的冷汗顺着侧脸一路下滑。

  祝星遥的实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金千寻,想要你师尊吗?”

  耳边祝星遥的声音忽远忽近,似乎在说着什么,有时清晰有时模糊,金千寻感到头晕目眩,却不由自主被引导。

  想要,师尊?

  他想。

  但他不敢。

  他怕自己见不得光的心思被师尊得知,怕看到师尊失望的眼神,怕师尊将他逐出师门,怕他们连师徒都没得做。

  “既然想要,就必须得到。”

  得到,怎么得到?

  “去撕开它看看呀。”

  祝星遥的声音似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勾动了金千寻一直以来拼命压抑的情感。

  他脑海里不禁浮现云司清的身影,每一个被他偷偷铭记在心底深处的云司清,练剑的,看书的,打坐的,侧卧的,还有……沐浴的!

  “嘶啦——”

  “天呐,大师兄,你怎么把师尊的衣裳s裂了?”三师弟在一旁咋咋呼呼叫道。

  衣裳?

  金千寻回神,低头错愕地看手里的白衣,果真衣裳从衣襟中间那里往下裂了足足一尺那么长。

  好好的一件衣裳,对半裂开,已经完全不能穿了。

  金千寻脸色巨变,手里的残纱犹如烫手的山芋被他丢开。

  他方才本在整理云司清日常要穿的衣服,却莫名神智恍惚起来,脑子里着魔似的回想着那句“去撕,开它看看”。

  并且控制不住地联想将云司清摁着,抓着后襟大力撕开的场景。

  他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为什么他会这样?!他是疯了吗?

  “大师兄,你没事吧?”三师弟凑近,担忧地看着金千寻,“从师叔那回来后好几天,你都神情不属的,那天是发生什么了?”

  金千寻突然抓住三师弟的肩膀,语气近乎逼问,“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三师弟一脸懵圈,“我方才说,大师兄你没事吧?”

  “不是,下一句!”

  三师弟想了想,“从师叔那回来后……”

  对,就是从一指峰回来后,他就开始总莫名其妙的乱想,见到云司清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口干舌燥,浮想联翩。

  虽然不太记得祝星遥那天跟他谈了什么,但直觉铁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要去弄清楚。

  “哎,大师兄,你去做什么?师尊破了的衣裳怎么办?”三师弟莫名其妙就被丢在原地。

  “等我回来再补。”金千寻远远丢下一句。

  “可是师尊晚上沐浴后要换这件啊?”三师弟对着狂奔而去的背影大喊,“大师兄???”

  什么情况?

  大师兄从来稳重自持,事事以师尊为先,从没见他跑这么急。

  *

  沈修韫熬了一碗温补灵魂的汤药,但是发愁怎么才能让祝星遥乖乖喝下去。

  他坐在桃树下愁眉苦脸半个时辰了。

  【宿主,你可是有过下,药前科的,现在让男主心甘情愿喝这个,我看难。】老六系统,精准扎心。

  【呵——多谢提醒。】沈修韫强忍住骂人的冲动。

  如果这是点家本爽文,他配的是爽文系统,遇上这种小事绝对是一往无前,可惜,这是本花市文……他只能无能狂怒。

  沈修韫抱头揉搓后脑勺,垂头丧气,弱小可怜又无助,没注意到祝星遥走过来了。

  祝星遥瞧了眼桌上黑乎乎冒着热气的汤药,问:“这是什么?”

  沈修韫头也没抬,下意识瓮声瓮气回答:“用来给徒弟温补灵魂的汤药。”

  熬了好多次才成功一碗呢。

  顿了片刻,他好似想到有什么不对,突然抬头,正好与对方四目相对。

  那双妖异的紫色眼眸带着点愉悦的笑意,清晰地倒映着沈修韫呆愣的表情,他们挨的那么近,唇几乎都要碰到一起。

  沈修韫反应过来,抱住自己,受惊似的疯狂后退三米。wWW.ΧìǔΜЬ.CǒΜ

  祝星遥长腿一跨,顺理成章霸占了沈修韫的座位,瞧了眼躲得远远的师尊,又看了眼石桌上的药,“师尊,这里面不会又加了什么别的吧?”

  他当然闻得出来,这碗药没有问题,且用材珍贵,足见用心,但他就是想逗逗师尊。

  沈修韫本来抱着胳膊眼神局促地乱飘,一听这话,目光死死楔在祝星遥身上了,走过这混账身侧时,指桑骂槐道:

  “你以为我是你,总是喜欢在给别人喝的东西里加料,你爱喝不喝,反正伤势发作痛的不是我。”

  他没好气踢了一脚祝星遥的小腿,气呼呼转身就走,颇有怪徒弟把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样子。

  祝星遥倾身,拽住沈修韫的左手,将人往怀里一拉,沈修韫踉跄一步,重心不稳,跌撞着坐在了祝星遥身上,准确说,是腿上。

  祝星遥一手紧紧环住沈修韫的腰,一手端起碗,“同师尊开个玩笑罢了,师尊怎么还急上了,弟子喝便是,不过……”

  不过什么?

  沈修韫最恨祝星遥总是话说一半吊人胃口,真是欠揍的很。

  “师尊得喂我。”

  啥?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地就残废了。

  祝星遥端碗豪迈地干了一大口,浑似不知道药苦一般,不清楚的还以为他在喝什么玉液琼浆。

  然而下一秒,剧情急转直下。

  祝星遥倾身毫不犹豫地摄住了沈修韫温热的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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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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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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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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