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妙两个都是被李府买下送过来的,但是李大人的入狱,对苏妙却也没什么麻烦,甚至还叫她的日子过的更舒服了些。
毕竟知州大人都入狱了,不单是李家的主子们遭连累,譬如那个纨绔的李少爷,往后只能在监牢里叫旁人占便宜。
李府的管事下人们也是落罪的落罪,发卖的发卖,除了瀛洲台有钦差皇子住着不显,李府内外的其余地方,早已处处都是忙乱不堪。
魏总管见状,便索性将瀛洲台殿下身边的侍从下人们都重新捋了一遭,将原先李府的下人全都赶了,换上的除了京中带来的内监侍从,便是淮州其余官员世家们献上的,来历干净的下人丫鬟。
顺带手的,把原本住在外头的苏妙苏端两个,也一并迁进了瀛洲台西边的一处垂花小院。
住处倒是没比先前的鸳鸯馆大出多少,但是衣食住行,包括身边的使唤人,全都用上了专为皇子准备的物件东西。
这其中,又已一个“食”字,最为明显。
苏妙是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这皇家贵人们吃的素,也是与寻常人家不一样的,同样是茹素,她是真的吃粮吃菜,人家却还有素肉一说!
虽都是用素的粮油面点做成,却瞧着是肉,闻起来也是肉,连吃在嘴里,都能和真正的鸡鸭鱼肉像个七八分!
这又和吃肉有什么区别?
尝过这素肉之后,苏妙沉寂了这许久的食欲也再冒了出来,恨不得一日三餐都点这素肉来吃。
只可惜,她住进了垂花小院后,虽也能点菜,但负责她的小厨房,却是淮州本地官员贡上来的厨子,在瀛洲台素宴做的最好的一位厨子,是七皇子从宫里带出来的,颇有些资历了,想要随意使唤,除非是正经主子才行。
如苏妙这种不知从哪儿出来的,要越过人从他那点膳,点一次,就得送一回银子打点。
苏妙这样被人用银子买进来的,身边儿当然不会有银子压箱,但是好在,七皇子才刚给她送了两箱子的首饰。
在吃这桩事儿上,苏妙一点不心疼,叫喜子来回跑着,不到半月功夫,半箱子的首饰就叫她打点了干净!
送到最后,连喜子都有些忍不住了:“瞧瞧这十来天,陈厨子压箱底的本事都快叫您掏尽了。殿下赏您的首饰,您总不能都为了几口素肉送出去不是?”
主要那些个“鸡鸭鱼肉,”花着大价钱,整盘整碟的送来,姑娘您也只能一样尝个一两口,剩下的全都便宜这些下人了,这是图个什么哟?
苏妙倒是毫不在意:“哪里就都送出去了,都是挑出来珍珠素银的,那些我原本也不爱戴,一点儿不鲜亮。”
不论衣裳还是首饰,她都喜爱那种光华璀璨,耀眼夺目的,再圆润的珍珠,能比蓝宝红宝来的打眼吗?
端娘在府里时,曾在背地里与她笑话王妃戴的玛瑙青琅累丝大金冠,说那是有银子也不会使,花里胡哨的俗气至极,也不怕重的压歪了脖子。
她那时还酸着附和过呢,放到现在……
她不装了,她就是个俗人,她不嫌重!
这样“俗气”的头面,再重个十倍她都撑得下来!
喜子愁眉苦脸,觉着自个再和这位直心眼的主子待下去,只怕回了宫里,都要不会绕圈子说话了:“倒不是首饰鲜不鲜亮,只是姑娘,您也得替自个日后打算,想想殿下那边儿的正经事啊。”
提起这个,苏妙坐直身,神色也正经起来:“打扮、卖笑,侍膳、送汤,夜里主动去侍寝……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勾引殿下的好法子吗?”
喜子目瞪口呆:“这,这……”
这事儿怎的还问起我一个阉人来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姑娘你不是打小学着干这个的吗!
苏妙见状,便也明白的叹一口气:“能干的我都干了,殿下那头都不太买账啊。”
她当然不会忘了正经事,搬进垂花小院,有了近水楼台的便利,苏妙在七皇子身上,当真是费了不少的力气,也就如她说的一般——
七殿下对此……反应却都只是平平。
请安送汤这些,七皇子也会收,但说不得两句,就会和和气气的送客,侍寝之后倒是也有两回,但是却都没有第一次的疯狂,而是全在七皇子的掌控下,一板一眼,规规矩矩,任她如何撩拨都不看,第二次时她过分主动些,七皇子甚至半道就叫魏总管将她送了回去!
半道上,生生忍住送走了她!
七皇子竟连这也能忍!
若是旁的人,这会儿定然是患得患失,翻来覆去的睡都睡不安稳了。
但苏妙虽一心“上进,”却也并不是十分强求。
她自个能想的法子都使遍了,并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加上眼下七皇子待她也算不错,她便也不再多事,除了隔三差五的献一回殷勤,剩下的时间,便都用来观花赏水,扑蝶戏鱼,换着花样的挑剔饮食吃喝。
但或许是这有恃无恐的做派,反而很能够唬人,也可能是前头一匣子的珍珠送到份儿了,陈厨子那边儿渐渐的,反而好说话了不少。不但不太收打点了,不知从哪儿听说她肠胃的毛病,再做膳时,便都不是整盘,而是用了茶盏大小的小碟子,一样只做小小的一口,正好叫苏妙能尝着鲜,却不会多了浪费。
苏妙为了这个,甚至为此发明了一桩极有趣的游戏,就是在一桌子的一碗一口素肉里,分辨到底哪一个小碟子里,盛着的是真的肉。
要不说从简入奢易呢,没用三日,她的舌头就养出来了,已能猜出大半!
这样安逸快活的日子又过几日,日暮时分,沉寂了许久的七皇子便终于又召了她。
苏妙算着时辰,以为是要侍寝,收拾妥当去了,见着的,却是一身衣衫齐整,坐在院外紫藤花架的七殿下。
瞧见苏妙后,七皇子沈瑢也并没有多余的意思,只是径直开了口:“前知州李舩仁,明日处斩,你可想去瞧瞧?”xiumb.com
沈瑢说的随意,但眸光却是一丝不放的紧盯着面前的苏妙。
李大人处斩的日子,比原本应当的,提早了一月有余。
一叶知秋,苏妙但凡留心,此刻便定会从此察觉出不对,继而明白他的不同。
但他日后,要变得事何止一介知州的死期?不可能为了一个苏氏忍耐。
好在,苏妙的出身,他不需担心,唯一要考虑的,便是苏氏日后要如何安置……
沈瑢闪念之间,早已将处处都考虑了个周全。
苏妙闻言,果然有些怔愣,只片刻后,眼眸就是一亮:“我能出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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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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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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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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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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