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在纸上的磨擦声继续回荡在空间里。
良久,冉溪笑了一声,说:“是啊。他又狂又拽又酷又炫嘛,简直是我理想中的完美情人。”
“听说他还打架抽烟飙车?嚯嚯,那更完美了。”
“不像某些人。”
言语又酸又刺,蒲渝却仿佛没感受到一般,镇定自若,继续刷题。
“我很喜欢徐渊。”冉溪看着就来气,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徐渊,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喜欢徐渊。
“喜欢死了。”
“就算没有结果我也喜欢死了!”
没错。
他喜欢徐渊,他不喜欢这个食古不化的三好学生!
一来不狂拽酷炫,二来不阳光,三来不喜欢他。
自赛车那天起,一直缠住他心的那份复杂终于揭开,那道题终于解了。
——他对蒲渝很失望。他不喜欢蒲渝。
所以心情才会那般复杂。
明明是主角攻,却一点也不像主角攻,一点也不狂拽酷炫。
冉溪气呼呼地起身,手腕却一把有劲的力道拉住。
心中那团烧得旺盛的火骤停,世界仿佛暂停了一秒。
“去哪?”那人问,头依旧未抬,“做完作业再去。”
哗!
熊熊烈火烧得更加旺盛!
冉溪猛地一甩手,“上厕所!!”就跺着脚走了。
空间瞬间寂静下来,只有刷题的铅笔声不时响起。
【15.已知函数f(x)=x3-3x2-9x+11】
【(I)求函数的单调区间;】
答:不知道
【(II)求函数在区间[-4,4]上的最大值和最小值】
答:不知道
【16.blablabla】
答:不知道
【17.blablabla】
答:不知道
【18.blablabla】
答:不知道
【19.blablabla】
答:.
笔尖顿在第十九题,一动未动。
他忽的放下笔,往后躺了下去。
合上双眼,隔绝世界。
妹妹就是个预言家,说什么什么中。
现在他不被主角受稀罕了。
蒲渝睁开眼,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就这样待了许久,直到心如止水,他才坐起了身。
冉溪去个厕所那么久的吗?
他站身起来,往厕所走去。
厕所门没锁,他小心翼翼拉开,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什么时候出去了?
蒲渝蹙眉,走出房间,下楼寻找。
妹妹瘫在沙发上,非常惬意地在看电视节目,听到楼梯的动静,她转过头,说:“哥你下来啦?下来了就陪我看会儿节目吧!小哥哥太帅了!”
蒲渝没有要陪她看的意思,兀自问:“你有没有看到冉溪?”
“嫂子吗?”妹妹思索片刻,“没有吧。”
蒲渝打算走去厨房看一看,就遇上从里面出来的爸爸。
爸爸拿着啤酒出来,看见蒲渝,说:“要喝吗?陪爸爸喝呗。”
“不了。”蒲渝微微一笑,摇头拒绝,转而问:“有谁在厨房吗?”
爸爸一脸懵:“谁?没有人啊。你妈的话在房间敷面膜美容呢。”
“好。”蒲渝颔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他接着去前院找了一趟,再去楼下厕所,再去妹妹房间,再去书房,再去主卧。找了个遍,仍旧没有发现红毛学霸的踪迹。
他握着主卧的门把,愣了。
妈妈敷着面膜,坐在按摩椅上,问:“怎么了?找不到小溪?瞧你这担心的,还说不是媳妇,妈眼睛明亮着呢。”
蒲渝不作解释,关上了门。
“……”
不喜欢他,所以就这样走了?
蒲渝回到自己的房间,神情呆滞。
“砰。”一顿声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蒲渝循声走去,来到了厕所,发现花洒跌落在地,滋着水。
花洒的水龙头在浴缸旁边,浴缸在浴帘后边。他盯着那片浴帘,小心翼翼拉开——
映入眼帘的是昏迷不醒,满身湿透,坐在浴缸里的红毛小子。
艹艹艹艹!!
这个小狐狸为了他寻死?!还是为了徐渊?!!
————
“滴。滴。滴。”耳边传来平稳的节奏,心似乎也随着平稳。
睁开眼睛,眼前是朦胧的雪白。
呼吸,有点困难。
眨了眨眼,一双长满茧子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急切地唤道:“溪溪?”
听见这把声音,心脏一瞬间漏跳了半拍。
这把声音,冉溪再也熟悉不过。
“溪溪你醒了?”沙哑的老嗓再次响起,眼前出现了他朝思暮想的脸庞。
脸庞经过岁月的磨砺,已经布满了褶子,却难掩其中的和蔼可亲。
脸庞转过,对某个方向喊了一声:“快,去叫医生。”
眼皮很重,冉溪又合上了双眼。
“溪溪你还好吗?”
“砰!”一阵声响,一个女人冲了过来,扑在他身上,“溪溪!!”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想吓死溪溪吗!”
“爷爷你不要这样讲!溪溪已经半死不活了!”
“我呸你大吉利是……溪溪,你还好吗?”
“爷爷你不是说溪溪醒了吗?”
“我刚刚不是看见他睁开了眼嘛!你一进来他又合上了!”
“所以是我的错吗?……唔哇!溪溪!!姐姐好想念你!你快醒来!”
“你够了,快放开我的溪溪……”
“不要……”
声音,越来越远。
眼皮,越来越重。
意识,越来越飘。
冉溪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任由声音渐渐消失,任由意识越飘越远。
————
冉溪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仍是朦胧一片,眼皮还是很重。
他眨了眨,景象逐渐有了棱角。
环望了一番四周,发现是蒲渝的房间。
刚刚的,是梦?
眼睛往下瞥,蒲渝俊俏的脸庞出现眼前。
他伏在床沿,睡着了,睡得正酣的样子。
冉溪盯着他的脸,一瞬间晃了神。
他伸出手,点在在眉间,然后往下滑,滑至鼻头。
指尖最后停在人中上,驻手不前。
那人嘴巴忽然一张,将冉溪的指尖含住了。
他抬眼,一双凌厉目光袭来,冉溪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指尖,被滑溜溜的东西滑过。
冉溪猛地抽了出来,像只被猎的小狐狸般躲进了被窝。
我艹。
我艹。
我艹艹艹。
这明晃晃的撩拨,谁顶得住啊!
就算喜欢徐渊也顶不住!
“好点了没?”因为盖着被褥,外边的声音闷闷的。
“嗯。”冉溪不知前因后果,随便回答。
“你……”蒲渝顿了片刻,道:“生命诚可贵。勿轻生。”
冉溪霍的掀开被褥,坐了起来。他惊恐地看向蒲渝:“轻生?我?”m.χIùmЬ.CǒM
“我发现你时,你晕倒在了浴缸里,浑身湿透的。”蒲渝解释,“我妈以前学医的,检查一番后觉得你无大碍才没把你送医院。我120都拨好了。”
“晕倒?浴缸?浑身湿透?”冉溪觉得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
脑袋一阵发疼,记忆一点一点冲击着。
他记得他去上厕所,然后想要洗个头,降火。
洗着洗着……
一个脚滑跌进了浴缸?
什么憨批?!也太蠢了吧!
还晕了过去,被人误以为是自|杀?
冉溪猛地捂住脸,满脸通红,丢脸得不行:“艹……”
“你没事就好。”蒲渝说,“你中途还醒来过一次,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样子,我本想送你去医院的。”
“我醒来过?”冉溪从指缝中望过去,“有没有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要是说了,岂不是更丢脸?
蒲渝凝视了他一会儿,才说:“没有。”
冉溪松了一口气。
身子也跟着哆嗦。
嗯?
冉溪往下看,发现两颗小太阳正在眼前,脸上刚消退的绯红又重新染了上去。
他猛地一扯被子,又把自己裹在了里边,大吼道:“你干嘛扒我衣服?!”
蒲渝忍俊不禁,笑了声:“你全身湿透了,不脱会着凉。”
“那你也不能把我脱光!”
“那不还剩一件裤衩嘛。”
冉溪掀开被子,露出一个头,满脸尽是委屈,眼眶还有泪水在打转,把蒲渝一瞬间吓懵了。
不就是脱个衣服?
只见冉溪一脸委屈巴巴,呜咽道:“你明明知道我是gay,还脱我衣服……你要负责。”
蒲渝:???
蒲渝还没想明白这红毛小子的意思,身上的衣服却忽然被人掀起。
他明显看见了某人滚动的喉结,觉得甚是无语。
冉溪把他衣服随手一扔,又想要扒其他。
蒲渝这次眼疾手快,死死拽着着,才没被脱下。
他站起身,一边拽着,一边俯身想要拿回衣服,怎料冉溪一个猛使劲,一个失去平衡,倒在了床上。
蒲渝双手撑在柔软的床上,一脸震惊地看着身下的人儿。
小狐狸也同样一副震惊脸,双眼睁得大大的,无辜地眨了眨。
冉溪下意识拉了拉被子,想要盖住自己的两颗小太阳,单薄的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动弹不得。
蒲渝坏心思萌生,俯低身,靠在小狐狸的耳边,用低而沉的声音说:“想要我怎么负责?”
冉溪脑子里过了乱七八糟的许多许多,最后结结巴巴解释:“只、只是想要互看,换个公平。”
视线里映入男人性|感的胸骨线,冉溪又咽了咽口水。有点着火。
蒲渝盯着那双狐狸眼,眼形的魅惑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有点着火。
回避了视线,蒲渝坐了起来。
一场怦然心动的床咚就此结束。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冉溪听见了布料磨擦声。循声望去,某人正在脱那件其他。
冉溪猛地咽口水,目不转睛,赶紧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不一会儿,只见眼前的男人三两下脱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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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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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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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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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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