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门进去,里面是个小院子,院子中央种了月月桂,满树金色小花簇,散发出甜蜜的香味。
但凡没有硬化的地面都种了花草。
廊下摆了躺椅,架着小秋千,围墙上还种了爬墙玫瑰。
陶然和陶秋天已经在院子里跑疯了。
里面是两间卧室,一间双人床,一间是标间。
中间一个茶室把两间房连接起来。
最适合他们这种有两个孩子的家庭来住。
里面的家具都是紫檀木的中式家具。
两个房间都靠窗摆了个双人榻放着舒服的靠枕,中间的小桌上点着安神香,让人一进去,坐在榻上就不想动了。
陶光明和季如诗在外面的躺椅上躺了一会儿看陶然他们玩,又进来在榻上躺。
外面飞来一只肥成绒球的山雀,在枝丫上“啾啾”叫着。
陶然和陶秋天拿了瓜子笑嘻嘻逗它飞下来吃。
那山雀竟然胆子大到真的跳下来,然后又飞来几只,越来越多。
陶然和陶秋天把瓜子撒得满院子都是。
然后满院子跳着小绒球。
一道黄色的光一闪而过,然后山雀们吓得一哄而散,落在树梢上。
原来是那只黄狸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了。
喂着喂着,陶然跑进来问陶光明:“爸爸,我们中午吃什么?”
陶秋天:“妈妈,我也饿了。”
陶光明一看表,竟然直接躺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好像什么都没做。
陶光明说:“就在这里吃呗。”
季如诗问:“要不要去道长那边吃斋饭。”
陶光明:“斋饭有什么好吃的。就是青菜豆腐。”
季如诗笑了笑:“李文军之前常来蹭饭吃,想必是有过人之处。而且听说他还花高薪请了个斋菜师傅。”
陶光明坐了起来:“对,这个斋菜师傅的薪水贵得离谱。我总觉得那混蛋昏头了,今天一定要去试试这个师傅的手艺到底值不值。”
相比旁边“佛堂清舍”的精致典雅,道观这边的斋堂显得简单朴素得多。
桌椅被换成了最简约的原木中式家具,就连椅子都是长条凳。
屋顶墙面和地面重新修整粉刷。
尽量保持了原有的风貌,只是相比原来的破败陈旧,到处散发着霉味,现在要更亮堂更舒适,弥漫着松香和檀香,而已。
虽然都是素菜,陶然却吃得很开心,因为有“鸡肉”、还有“红烧肉”和“鳝丝”。
陶光明虽然知道都是豆制品或者用鸡蛋和别的素菜仿造的。
可是味道确实仿得很真,所以要不提前说的话,压根吃不出来。
陶然已经开始点评了:“嗯,这个上海青很脆甜,绿油油,又没有生气,火候掌握得好。要是酱油偏甜,其实没有必要,这个菜本来就有甜味了。”m.xiumb.com
“豆腐好滑嫩,肯定是用山泉水磨的。倒点姜汁酱油去豆腥真是不错。”
“啊,我最喜欢松仁里面的香味了。只有红松的松仁才能这么香呢。”
“诶,竟然还有凉拌栀子花,主厨真是会就地取材呢。就是凉拌了以后颜色没有那么好看了,可惜。”
“素红烧肉比真的红烧肉还好吃,不柴不腻,色泽红亮。”
她滔滔不绝,说得头头是道。
连主厨都跑出来看是哪位美食家来了。
结果一看是个孩子,有些哭笑不得。
季如诗说:“我们以后时不时来吃吃斋也挺好的。”
陶光明一看账单:整整二百八十块。
啧啧啧,这个斋菜也没比荤菜便宜啊。食堂里一份荤菜才两块。
陶光明下午去爬山。
陶然和季如诗摘了一大捧栀子花回来。
晚上吃完饭,就是在道观和佛堂里面逛,听琴看书,下棋喝茶,闲逛赏花和撸猫。
脑子里什么也不想。
虽然他们的别墅小区也很安静,可是多少还是能听见远处的噪音。
这里的静才是真正的安静,天黑后也是真正的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躺下听着山里夜鸟的叫声和轻轻的风声,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已经陷入了甜美的睡梦中。
早上陶光明是被窗户边的鸟叫声吵醒的。
季如诗说:“好久没睡这么好了。也很久没有这么平静过了。”
陶光明迷迷糊糊:“嗯。”
季如诗靠过来依偎在他怀里,慵懒地说:“要不我们再住一晚吧。反正是周末。自己花钱也无所谓。反正赚了钱就是来享受的。”
陶光明一下就清醒了:嘶,忽然觉得脸好疼。
几天前,我才胸有成竹地跟那混蛋说绝对不会自己花钱来住……
想说不好,我不想被李文军打脸。
可是季如诗都开口了,我实在是不忍心拒绝。
关键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犹豫了一下,说:“只带了一天的衣服。”
季如诗:“昨天入住的时候前台给我的免费服务清单里就有清洗烘干衣服。现在拿过去,下午就能拿到干净的,不妨碍换衣服洗澡。实在不行叫阿姨送几天的衣服上来。”
陶光明不敢再找借口,只能艰难地说:“行。”
吃过早饭,续了房,一家四口坐在悬崖边的茶室喝茶。
酒店送了些精致的中式点心来,有碧绿的艾叶糕,粉红的桃花冻,鲜黄的绿豆糕。
季如诗笑:“这个点心真好看,让我这个快四十的女人都动了少女心呢。”
陶然探头过来:“爸爸,再住一晚吧。明早回去上学就行。反正下山也就十几分钟。”
陶光明哭笑不得:“好吧。”
反正他已经做好了回去被李文军洗刷的心理准备。
多住一晚也是住,多住两晚也是住。
三晚住完,其实陶然还想赖在这里,因为只有在这里季如诗不会念叨她学习的事情。
可是季如诗说该回去上班上课了。
一家人恋恋不舍下了山。
陶光明一整天坐立不安,最后决定去“自首”。
看李文军办公室没人,他进去坐下,对李文军说:“来吧,尽情地嘲笑我吧。”
李文军从一大堆文件里抬起头,挑眉问:“嗯?!你又被季总罚跪搓衣板了么?”
陶光明脸都憋红了,硬生生挤出两个字:“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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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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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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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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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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