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郡主犯下大错,被勒令遣送回京,不得随行大驾前往泰山。
太子抱病,称病不得出,由皇后照料出行,深居简出。
陆定羲生病了?
季书冉听见这消息,心中一动。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了,难道是太子殿下坐不住了?
想着事,季书冉便有些心不在焉,倒茶时,茶水从杯口溢出来,烫红了一片。
季书冉手一哆嗦,连忙把水甩干。
贺春舟把他左手捉住,两手捧着。
贺春舟体凉,倒是降温的利器,季书冉感激对他笑笑,贺春舟低头对准季书冉的手心落下一吻。
两边还有小梨和福生,季书冉臊红脸,抽了抽手,没能抽出来,贺春舟捂得更严实。
季书冉转转眼珠子,小梨正对着一面镜子照影自怜,懒得搭理他们。福生困得打瞌睡,也没在意。
又是一个小鸡啄米,福生的脑袋撞上门框,哎哟叫了一声。小梨笑得花枝乱颤,嘲讽他几句,福生不敢驳嘴,只揉揉脑门。
为了打消困意,福生跟季书冉说起他们下人群里传的八卦。
“少爷,你知道太子殿下得的什么病么?”福生故弄玄虚地抛出话题。
季书冉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福生打个哈欠,紧跟着兴致勃勃地为几人解惑,“太子殿下得的是疯症!昨天他来过少爷您房间,当时您跟表少爷在屋里,我没拦住太子殿下。我听人说,太子走后直接在客栈里杀了个太监!我的个天啊,那个拐角今天还有血腥味,真是吓死个人。”
福生说得绘声绘色,讲到兴处还张牙舞爪地表演一番,话到末尾还抱着胳膊不停颤栗,仿佛他就是那个被杀的小太监一般。
这段故事讲得有意思,小梨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一边笑,一边骂他怂包软蛋,杀个人有什么好害怕的。
“不杀到自己头上当然不害怕,他们那样通天的权贵,杀个人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你个姑娘家,什么也不懂。”福生撅了撅下嘴唇,蚊声吐槽。
最害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那个太子,也对表哥有妄念。
贺春舟的心沉了沉,眉心隆起,一丝不屑涌于眉间。
表哥是自己的,可总有不知好歹的人,把肮脏的眼神落在表哥身上,实在太过碍眼。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季书冉有些不放心。
太子原来昨天来过自己房间,听福生的话,还有可能撞破了自己和春舟的事,但是是什么能让陆定羲动这么大的怒,大庭广众之下亲手杀人呢?
太子与襄王之间的博弈一触即发,突发变故,总有原因,但季书冉如今身上事情太多,抽不开身去太子那儿,只好暂时静观其变。
作为废太子一役中不可或缺的推手,季书冉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极限,现在只等两方势力大战,他好寻机得利。
今日路程还算安稳,歇脚到下一个客栈后,季书冉将自己打点一番,申时前往季贵妃屋里谋事。
太后定在季贵妃屋中议事,季书冉大约能猜出些端倪,无非想把季贵妃彻底牵扯进来,令季书冉无法再三推诿。
只是太后突如其来掉下的馅饼,季书冉依然不敢贸然吃进肚子,否则就是穿肠烂肚,也无人可诉。
季书冉如约而至,屋内不仅有太后、季贵妃,还有皇上,三人同时侧身看他,皇家威仪滔天滚下,季书冉不敢多想,连身下跪。
“臣季书冉拜见皇上,太后,贵妃。”
“平身吧,”皇上靠在椅背上,缓缓道,“过来坐下。”
“是。”季书冉应下,不敢有误,快步上前坐下。
皇上挥手,宫人屏退,将门窗关死。
“季书冉,此次邀你过来议事的主旨,上次太后应是已经与你说明白了。”皇上正色道,“你考虑得怎么样?”
季书冉抬起下巴,与皇上对视一眼,又看向旁边正襟危坐的太后,心里一阵思索,不敢轻易开口。
一只柔软的手抚上季书冉的手背,季贵妃温柔看他,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宽心。
这一瞬间,季书冉恍然大悟。
或许太后有自己的考量,也有许多事瞒着季书冉不肯说,但是有一点是季书冉可以确定的。
太后所下的每一步棋,都在为皇上计量。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一点绝不可能会出错。
只是季书冉仍不明白,明明皇上还有那么多皇子在世,为什么偏偏把希望放在一个未出世的奶娃娃身上。
“羲儿急功近利,身为太子,结党营私,污秽朝纲,一失去帝心,就想着逼宫篡位,他被他那个母亲毁了。”皇上说。
身为背后主使之一的季书冉没说话,低下头。
“羲儿做不了这个皇帝,可放眼朕其余儿子,又有哪个能和老十八抗衡?”提及诸皇子与陆容璋,皇上痛心疾首,百感纠结。
先帝在世时,因着陆容璋被过继到太后膝下,两人也算一母同胞的兄弟,当今圣上待陆容璋这个小弟弟也十分照拂。
只是但凡皇室,难免兄弟阋墙,手足相残,这样的戏码已经屡见不鲜,如今再见,仍是唏嘘。
何况当年,太后在陆容璋年幼之时,当着他的面,活生生逼陆容璋的生母吞下火炭,烧肠焚腹而死。
那时陆容璋只有四岁,牙牙学语的年纪,在母妃面前哭得几乎撅死过去。www.xiumb.com
而他母妃唯恐吓坏陆容璋,在濒死之际,即便痛入骨髓,也强撑笑意,不将半点痛苦流露言表。
她把陆容璋揽在怀里,豆大的眼泪打在陆容璋的头上,哑着烧烂的嗓子跟他说:“璋儿...活下去。”
一想到这些,皇上脑中思虑繁多,头风易动,浑身不适。
季贵妃不忍见他如此,扶住皇上的身子,柔柔为他顺气。
太后接过皇帝的话茬,再次声明:“季书冉,你只要仔细想明白,无论是谁登基,依他们的性子,难道真能让季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平安降生?
只有你,季书冉,只有你能保住皇帝血脉的传承,只有你能保住你姑姑肚子里的孩子。”
太后字字句句提及要点,保全季家,也要保全姑姑。
话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供季书冉去走,唯有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
“那三道圣旨,可曾备下?”季书冉深呼一口气,真正打通所有心结,与三人正议大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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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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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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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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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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